林期口中不好意思的陈漪雁隔了好阵子才来期年。
“雁姐。”林期从工作室里走出来,看着陈漪雁双眼发光。
陈漪雁被她看的回避了视线,摸了摸帽子道:“我来看看你开业做的怎么样?现在预售应该还不错吧。”
“托您的福,确实卖的还不错。”林期引陈漪雁进来,带她参观工作室。
陈漪雁找郭晓说完之后没几天,郭晓就把自己的留言陆陆续续删除了,林期这边也没闲着,该澄清的澄清,该道歉的道歉,同时也公布了补偿方案。
接着郭晓在留言区也补充了一条致歉说明,反而让期年在圈子里出了名,林筝看准时机找唐黎借势宣传,预售量竟然直接售空了,确实算是因祸得福。
展柜里有不少已经成品和半成品的首饰和表,陈漪雁出于职业习惯会多看几眼,林期见状直接取了一件下来问陈漪雁的意见。
“雁姐,这块表我想做成腕饰,但是现在嵌什么都觉得有点普通了,你经验多帮我参考参考可以吗?”
陈漪雁倒也不藏私,林期问了她就直接说了。
“如果是我可以不会再用镶嵌这种复杂工艺了,可能会选同色系渐变石头,不会再用金属链了,这我感觉和你表盘风格更接近。”
林期手链的这个表盘是一整块蓝绿渐变,像是流动的大自然,听了陈漪雁话她觉得确实可以改变一下思路,又问了陈漪雁好几个设计的问题。
两个人之前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讨论过设计的问题,共事多年对彼此忽然有了进一大步的了解,像是两块海绵互相在吸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工作室里不仅有珠宝首饰和腕表,还挂着不少形状各异的钟表。
陈漪雁对这部分多少有些兴趣,林期带她去操作间看了看,陈漪雁对钟表机械操作不算了解,看到这些仪器难免好奇,在林期的指导下还操作了一番。
“的确是很值得探索的行业。”陈漪雁感慨。
“雁姐,你要是不想在公司待了可以来我这儿,绝对值得更多探索。”林期开玩笑道。
“我来你这干嘛,你都能自己创立品牌了,我也能啊。”陈漪雁瞪了她一眼。
“那你也要单干了吗?”
“我……”陈漪雁笑了一下,“公司对我挺好的,我就不跑路了。
临走前,陈漪雁看到了操作台上一块打磨完的表盘,上面的形状有几分眼熟。
她定睛一看,便猜了出来。
“余知新是你代言人吗?”
“正在考虑。”林期一愣,顺着陈漪雁的目光看过去,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代言手表就是你的风格,而且你这个表盘的姿势也太经典了,他毕竟也做过斯邦格的客户,我做过调查的。”
陈漪雁这么快速认出表盘是专属余知新的姿势,也是因为社交媒体账号上见过太多次这张夺冠新闻图。
“那应该不是开业吧?”
“不是。”
“嗯。”陈漪雁应了一声没再发问。
林期不免有几分好奇,毕竟陈漪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更像是不认可余知新代言期年。
“怎么了?你觉得他不适合代言吗?”
“没有,挺适合的。”陈漪雁这句倒是说的干脆,后面反倒犹豫起来,“我不是说他坏话啊,我知道他是一个很成功的运动员,但是现在舆论对他很不友好。你刚创业……”
陈漪雁顿了顿,“能少点风波就少点风波吧。”
这回换林期怔了,陈漪雁见状立马摆手道:“算了,你就当没听到吧,是我交浅言深了。”
“不会。”林期不会分辨不出来什么是好意什么是恶意,“谢谢。”
“先走了,不用送,你忙吧。”陈漪雁看天色也不早了,拿起桌上的杯子示意了一下。
就像她来时一样,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预售结束,也临近工作室开张的时候,林期一直待在工作室忙布置,比起最初决定用线上预热时的轻松,实体店带给了她完全不同的期待与压力。
架子上的每一块表,每一件饰品,她都反复看了又看,戴着手套调整合适的位置,连灯带都是她试过不少家之后,挑选出光源最柔和的一家。
“期期姐!”小庞也是应邀来了期年。
“小庞!”林期特地找小庞来帮他看看表的,“快来快来。”
小庞在戴茂青的店里打理多年,虽然年纪比林期小,但是林期却从未小瞧过他。
“我这个操作间你看怎么样?”
“期期姐,你这个操作间怎么是透明的。”小庞困惑道。
“我这个应用水平都还不如你,操作间以后使用频率肯定也不会太高,你就当它是工作室的一道风景吧,闭店的时候我也可以自己用。”
林期眼馋戴茂青店里的操作间,照猫画虎自己也弄了一个,不过她实操经验并不丰富,品牌初创时间就更不富裕了,所以也算是个圆梦行为了。
小庞不这么认为,“期期姐,戴老师说过你是他见过最耐得住寂寞无聊的学生了。”
“戴老师这么说过吗?”林期很惊讶。
戴茂青是很随和的,他经常会夸奖手底下的每一个学生,但同时他也是严格的,能让他在专业上夸出一个“最”字可谓是相当不可思议了。
不过如果让戴老和余知新聊聊天,或许他们俩能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一致,很有内容能说。
“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给我打电话了。”余知新拿着手机看来看去。
“那你打回去啊。”梁雨铮有些莫名。
“打了,没接。”
“再打啊。”梁雨铮随口接话。
余知新看了梁雨铮一眼,梁雨铮一个激灵,他怎么感觉他在余知新眼里看出了幽怨。
只见余知新举起手机,已播电话中赫然有着六个未打通的林期的电话。
梁雨铮只敢挪开视线道:“马上就要开业了,忙一点也正常。”
他觉得余知新一定是因为训练量没恢复,医院生活太闲了,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但是他不闲啊。
光是去摆平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他这些天就磨破了嘴皮子。
“对了。”梁雨铮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俩这恋爱谈的这么光明正大还要我去撤通稿降热度干什么?”
说着,梁雨铮就拿出手机播放了那段林期在篮球赛kisscam上亲余知新的视频。
“这你不是知道吗?”余知新记得这个事情是他让梁雨铮摆平的。
视频没有放完,后面还有余知新和林期在大学里的热吻,远远的身影,依稀看得出男主人公是余知新,紧接着就是一个带着头套的营销号解说。
大抵就是余知新公开恋爱了,还有法国网友偶遇他和女生逛街的社交媒体截图。
“你有没有想过,林期其实根本不介意会公开啊。”
梁雨铮其实早有这个感觉了,一开始他下意识的按保护余知新私生活做的舆情处理,后来发现余知新更多的是担心林期被议论。
可绝大多数时候林期在公众场合并不避讳,他逐渐产生了疑惑,直到球场的kisscam他更加确认林期其实并不介意会被公开。
如果她介意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吻他。
余知新听完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他才说:“可是现在我不适合公开。”
梁雨铮也没再多说。
没被林期联系的二十五个小时,余知新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有点儿想延期开业。”林期是愿意把生活里的好与不好都分享给余知新的。
余知新是清楚林期筹备进度的,听到她这么说多少有点意外,毕竟这段时间他感受到的林期的状态一直很好。
“今天小庞过来跟我说了些事儿,谈到了戴老师,我突然觉得我其实可以继续在机械工艺上更进一步的,毕竟钟表设计和机械制造密不可分。”
“所以工作室的布置我想重新做完再开业。”
听到林期这么说,余知新忽然就想起少年时代的林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生僻的行业,总是默默一个人翻看来之不易的视频,反复拆装着那几只不知从哪儿淘来的表。
那样的她身上是有光的,是一种可能不够耀眼却恒久持续的光。
她永远还是那个她呀。
余知新低头一笑,“那延期的开业我能赶上吗?”
“这话说的,你不知道预留一点惊喜吗?”话虽这么说但林期还是稍微推算了一下时间,“不到一个月,你应该可以回来了吧。”
可是他们俩万万没想到,工作室开业那天因为余知新他爸突然的关心导致他没办法依约回国。
林期这段时间的生活很有规律,除了保持每天一次的通话,工作的繁忙其实让她很少想起余知新。
但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念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一旦拥有就更容易贪婪,她希望在她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能分享这份喜悦。
只是在这一刻她还要顾及到余知新的情绪,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仍然焦灼,尤其是在当下,她能明显感受到余知新积极压制的被干预而带来的烦躁。
依照她从前的想法,一定是不会干涉余知新的父子亲情,这种事情她一直遵从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选择,可是现在她想,或许在他们之间一个个的死结中,她可以推动他们去尝试着打开一个试试。
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和余知新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在不同以往的低气压中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