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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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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进四九的天,南方也是冷得够呛。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窗外,发现夜里下过雨的地面上积出来的水洼竟然都结上了冰。宋夏宜挺惊讶,一想前两天冲洗花盆的水管还一直放在外面没收,天这样冷别给冻裂了,急忙忙就要起来去看,被陆屿桥拦腰按进了被窝里。

他睡得不想起,因为太冷了,没有暖气没开空调的房间好像冰窖,几乎是有点超出认知范围的冷。

宋夏宜见他半个头埋进被窝里,觉得很好笑又挺可怜,问他:“给你开空调吗?”

陆屿桥睁眼看她,“你不是说太干?”

“是干啊。”宋夏宜动了动身体离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还在说:“可是我要起来了,给你开吧。”

“起来干什么?”陆屿桥问她,“几点了?”

“八点。”

“再睡会吧,你还没睡到四个小时。”

陆屿桥是夜里一觉睡醒后没摸到身边有人,才知道她说晚点睡竟然晚到了第二天近凌晨。找到在客厅对着近乎静音的电视节目发呆的她时,是凌晨三点,她说还不困,于是两人裹着毛毯缩在取暖机前聊了一小时的天,终于把她聊到睡意来袭上床睡觉。

宋夏宜又躺了会,等到空调的热风吹得人暖洋洋,她才重新坐起,望着窗户外面的阳光灿烂。窗户对着屋后的紫云山,深冬了,山上还是大片的绿,只有细看才会找到零星夹杂在其中的树叶落光的树。

南方的冬天很有意思,寒冷而不萧条。一只叫不出名字的胖鸟雀忽然飞过来,落在后院结上薄冰的池塘上,细小的爪跑得飞快,冷不丁爪下一个打滑险些劈叉,刹那慌乱又愉悦自若地加速着蹦跳。宋夏宜看得笑出声,听见陆屿桥问她笑什么,她回头看他一眼,指了下窗外,说刚才有一只小鸟在溜冰。

陆屿桥撑着胳膊爬起来,下巴枕在她肩上望窗外,视线转啊转,两秒后问:“哪里?”

“飞走了啊。”宋夏宜说,顶了顶肩膀问他:“你起不起?”

“别动。”陆屿桥说,拉好她的胳膊搂进怀里固定住,又说了一遍:“别动,给我靠一会。”

这样靠着带给他安心,鼻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有些迷恋地轻轻蹭了下,他问自己我喜欢她吗,假如喜欢的话,为什么和少年时期的心动不一样呢?很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心里面住了只同样年轻的青蛙,见到想到那个人了,那只青蛙就开始跳,永远在跳,不知疲倦。而现在,见到她,在她身边,他的心情是安稳平静的,平静得……类似幸福。

宋夏宜等到肩膀都开始轻微酸麻,才开口:“我去给你煮粥吧。”

“夏宜,”陆屿桥叫她,“我煮面条给你吃行吗?番茄鸡蛋面?还是蘑菇虾仁?”

宋夏宜扭头看他,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迷茫,很快恢复如常,“或者吃面包?前天上午我去市场,买到了我们小时候学校附近卖的那种老式蜂蜜面包,复烤一下很香的,试试吗?”

如果她在他的建议之下果断地说好,他应该就会真的幸福了,陆屿桥遗憾地想。他很惆怅自己现在会想很多,思绪转起圈来猜想她言行背后是不是另有一层意思,拥抱她的时候不再给出回应,其实是委婉的拒绝吗?因为不能像不要吃他煮的面条那样若无其事地建议吃别的。可是,提出别的选项也是拒绝吧。

但又真的只想她万事顺心顺意,因而他只好说:“那试试吧。”

整个厨房都很香,甜腻腻的蜂蜜香味,几乎盖住了香醇的咖啡味。宋夏宜在做咖啡,陆屿桥这才注意到餐边柜上还摆了个不小的咖啡机,她做咖啡比做饭利索,拉花的动作非常熟稔。没几分钟,就端过来两杯咖啡,一个上面浮着个小雪人,一个杯口嵌着颗爱心。

陆屿桥端走那个飘着爱心的咖啡杯时心下还有几分紧张,但他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宋夏宜自然更不会察觉,她还停留在拉花成功的欢喜中,面带喜色说:“好久没练,还以为会手生,没想到技术依然很可以的嘛!”

陆屿桥看着那颗胖乎乎的大白心,和她闲聊:“拍戏学会的?”

宋夏宜点头,“早些年拍《人在人间》,演一个大人眼里离经叛道的女儿,有一段戏是和父母吵架,因为要买架子鼓搞乐队,父母不同意不给钱,没办法只好去咖啡厅打工……就是那时候学上的拉花,那段时间天天练天天闻咖啡味,片场开玩笑说以后闻着咖啡要腻,结果完全没影响……说起来拍戏真的很有意思,过很多种人生那样,也能学不少东西。”

“我看过那部戏。”陆屿桥说,“你的电影,我都看过。”

“是吗?”宋夏宜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我自己好像看过的不多……面包好了,好香!”

她说着很香,其实一块都没有吃完,咬光顶部脆脆的部分后,吃饭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嘴巴用来说话比吃面包多,扯东讲西细细碎碎。

经过她生病手术休养的三个月,陆屿桥早已了解这是她逃避吃饭的小习惯,没点破,但趁她低头喝咖啡的时候接过话茬,说:“今年我生日,你可以送我礼物吗?”

宋夏宜明显被他惊吓到,像确认又不敢确认似的盯着他看。

陆屿桥说:“我想过生日了,你送我礼物吧。”

“可是……你想要什么?”宋夏宜突然紧张地咽口水,脸色也开始发白,小声地说:“只剩半个月,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

马上就改口:“好吧,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送给你。” 语气笃定而真诚,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

在看明白她的表情后,陆屿桥瞬间后悔了,他原本只想以生日为借口再来找她,可是忘记了生日也是他给过她的伤痛之一。

父母过世后他就排斥过生日,偏执地认为庆祝这样的日子是对已经离开的父母的背叛。于是再不办生日会,唯一能够维持的体面,是在亲戚朋友送来礼物时他尚能友好地说谢。

直到结婚第一年,她在他生日那天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他的反感噌的一下到达顶点,在她接下来吹灭蜡烛捧出已经记不清是什么的礼物来跟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觉得一秒不能忍受,记着自己拂袖而去前说了一句话,大意是——我的生日礼物是希望你从今往后永远都不要再给我过生日,最好什么节日都不要。

所以她不在家过春节,和她的生日,也很可能是和这件事有部分关联。

再看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整理好,正在沉默地抿着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他开口索取礼物。

糟透了,陆屿桥想。真是糟透了,原本什么都好好的,但是被他弄糟了。

他最近才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在自己记忆一团混沌迷雾的前几年,他做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懊恼又悔恨,想时间倒流,回到没有说出这句话之前,或者回到他对着蛋糕礼物转身离去之前,或者……回到他们很小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多遗憾,时光已逝不回头。他觉得应该道歉,又拿不准把那些事情重新拿出来说是不是明智的决定。

还是宋夏宜先打破的沉闷,问他吃好了吗,还要咖啡吗。

陆屿桥收拢意识,条件反射地摇头,说吃饱了。想要道歉的话,几经权衡几番思量,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饭后宋夏宜继续收拾没整理完的物品,除了客厅一堆书,几间次卧也都没整理好。她忙的时候,陆屿桥就在旁边看,时不时帮她搬东西拿东西爬上爬下,不知不觉变成她在看在指挥,他在忙忙碌碌。

忙到一点多开始感觉饿,两人停下来休息,陆屿桥去联系酒店订餐,宋夏宜在调整一些小东西的摆放位置。

陆屿桥电话打完,就发现宋夏宜卧室客厅来来回回转,又去杂物间翻已经腾出来的纸箱,没头苍蝇一般这里找找那里翻翻。

捡起散落开的纸箱重新堆起来,一边问她:“在找什么?”

“丢了张照片。”她头也不抬说。

陆屿桥当即想起那个被自己拿走如今摆在他办公室上的相框,面露愧色去拉她的手,坦白:“原先放在你床头柜的那张,是我拿走了。”

宋夏宜嘴巴张张,说不出来话,心里在给他拿走照片的行为找理由,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点了点头。顺好被自己弄乱的纸箱,还是很不理解地终于问他:“你拿走干嘛呀?我只有那一张。”

陆屿桥说:“下次还给你。”

宋夏宜叮嘱:“不要忘了。”

陆屿桥:“回去就放身边,下回来带着。”

“……还来?”

“来过生日。”

他生日是腊月二十二,宋夏宜思忖片刻,提醒:“到时候宋河肯定放假了,我爸他们估计也已经回了国……人会多,你确定要在这里过生日?爷爷奶奶也回来的,长辈都喜欢热闹……你不是不爱过生日吗?”

陆屿桥说:“那你不和他们说,我们两个人过。”

宋夏宜观察他的表情,无果,直接问:“你是不是对以前的一些事感觉愧疚啊?”

陆屿桥当然于心有愧,忐忑接道:“对不起,我很抱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宋夏宜看他,突然笑起来,她说:“愿意的。”

又强调:“很多事情不是你的错。”

她想一开始其实错在我这,要不是有了那样的开头,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必发生。

陆屿桥摇头,知道纠结不清那些旧事,只是问她:“你愿意原谅我,那愿意和我回家吗?”

宋夏宜笑意僵在了唇边,半天没有说话。

陆屿桥问:“你怪我是不是?所以不愿意回家。”

“没有怪你,你知道我一直很爱——”

倏地住口,几秒钟后有些沮丧地垂下头,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她说:“我说在这里住得舒服,是因为不用面对你我会感觉比较轻松。”

“我出现,让你很有压力?”

非常无奈地“嗯”了一声,她说:“怕你不高兴嘛,又怕麻烦打扰到你,像我失眠就会影响你休息这样……其实总在一起的话,一定有很多注意不到忽略掉的地方,事后一直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一旦哪天想起来,会挺懊悔……时间久了,就很累。”

尽管陆屿桥的目光还维持着沉静,可他的一颗心早已经重重坠落伤感的深渊。

宋夏宜说:“现在这样,我们都会轻松一些。”

陆屿桥妥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知道了。”

只要不是一眼不想见到他就好,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好在来日方长,好在总有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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