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秉生将萧贝宁送到门口,她父亲许继深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大人碰面,也都只是点头微笑,没有过多的言语。
罗秉生将萧贝宁送到她父亲身边,就折身回到了钟柢的这栋庄园里面。
许继深望着女儿的神色,夸赞道:“看来贝宁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假期。”
萧贝宁道:"哥哥家里有很多很好玩的东西,罗爷爷也很照顾我,还有苏言哥哥.....他也很好。"
许继深以为这个所谓的苏言哥哥也是钟柢家里工作的人员,因此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他领着女儿走到车边,替她打开车门,笑着道:“妈妈也来了呦。”
车门拉开,露出萧雅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
她早已经不算年轻,但是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仍旧像刚开的月季花一样美丽。
萧贝宁弯腰坐进车里,她高兴极了,也有些意外,毕竟之前萧雅是从不会来韩家接她的。
父亲曾对她说过,因为母亲患有很严重的创伤应激,而来到韩家会刺激到她。
对待母亲时,萧贝宁会像父亲一样刻意降低说话的声调,言语里带着一种害怕打碎珍贵瓷器的小心翼翼。
她伸出手去拉母亲的手,道:“妈妈,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雅笑的温柔,她模样极美,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无数的月季花竞相开放。
“我感觉还不错,贝贝,在哥哥家里玩得开心吗?”
萧贝宁点头,她望着母亲充满希冀的眼神,知道她还有别的问题想问。
于是她主动道:“哥哥的腿恢复的很不错,看起来行动自如,没有什么问题。”
钟柢的腿恢复正常之后,他告诉过许继深,中间有一次许继深还带着萧贝宁来替他检查过。
萧雅眼圈红红的,道:“是吗?听你和你爸爸都是这么说,我还没有见到过呢。”
她没有见到过的何止是现在双腿恢复正常的钟柢,她连双腿无法行走的钟柢也未曾见过。
自从她当初逃似的离开韩家的这栋庄园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亲眼见过儿子一面。
就连出现在钟家庄园的大门口,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萧贝宁刚才见到萧雅在车里时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萧雅在许继深的鼓励下,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迈出了今天这一步,虽然她知道是有极大的可能见不到钟柢的,但是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想着万一呢?
万一她隔着车窗玻璃见到了钟柢呢?
不过结果确实令她失望,但是同时她也感到庆幸。
因为当铁栅栏的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彷佛都跳到了喉咙那里,如果出来的人真的是钟柢,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知母莫若女,萧贝宁看着母亲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于是她主动和萧雅讲起了自己在钟家这段时间的生活,除开萧雅知道的那些人之外,她着重讲了苏言。
末了她引用罗秉生的话说:“哥哥很珍视他的友谊。”
在前排开车的许继深一开始并没有太留意苏言这个名字,但是当听着女儿讲述起的苏言和钟柢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后排的母女两个听到许继深这么说,都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许继深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道:“贝宁哥哥的腿之所以能康复是因为有个他的朋友帮他介绍了腿部神经治疗这方面的专家,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苏言了。”
萧雅显得有些激动,她立即问女儿:“这个苏言还在你哥哥家里吗?”
萧贝宁摇摇头,道:“苏言哥哥的家在B市呢,他比我还要先回家。妈妈你不知道,苏言哥哥一走,哥哥就像皮球吃不到骨头时那样难过。”
皮球是许继深给女儿买的小狗。
萧雅面上有些异色,道:“这样啊,看来他和你哥哥确实很要好。”
“嗯。”萧贝宁道:"不过你不用替哥哥太难过,哥哥说了,就算苏言哥哥不来A市,他也会去B市找他的。他们还是会在一块的,在一块儿了,哥哥就会高兴了。"
萧雅却没有被女儿的话安慰道,她面上似喜似悲,最终只伸出手去替女儿拂了拂头顶的呆毛。
***
A市,某家高档会所。
江卓再次后悔自己答应出席这个无聊的同学聚会。
他的高中是在国内念的国际学校,同班同学大都是圈子里的人,不过这一屋子的人当中,要论最矜贵的还是他和周秋珩。
周秋珩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个随和的性子,但凡聚会有人想请,只要有空,他都会去。
而江卓则是和他相反,这些聚会在他看来是最无用的东西,十次有九次他都不会到场。
因此今天这场老同学聚会,众人得知他居然会来都格外的惊讶。
和在坐的大多数同学不同,江卓已经是个拥有实权的继承人了,而且就算不算江家这边,光是他母亲秦露秋挣下的家业就已经够让人眼红了。
外加上他本人能力又极强,在这一众二代,n代里也格外的出类拔萃。
因此有意无意的,大家对他都带着一丝讨好。
一个开了头给他敬酒之后,后面的人你追我赶的都来向他敬酒。
这会所包厢里的灯光闪的人眼花缭乱,偏偏这些人还扎堆的往江卓跟前凑,叫他简直烦不胜烦。
只是江卓虽然心里憋着气,到底不好撒在他这帮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同学身上。
结果就是众人看着江卓臭着一张脸,以为他嫌他们敬的酒不够,惹得江卓生气了,于是都变本加厉的往各自的杯子里又倒了一些酒,还要举着杯再来敬江卓。
还好被周秋珩拦下,他解围道:“大家的盛情阿卓心领了,他最近胃不好,喝不了太多酒。”
那帮人又吵嚷:“阿卓不用喝,我们喝。”
江卓被他们吵得脑仁疼,趁着周秋珩帮他挡人的空挡,径直走出了这间包厢,完全不理会身后一直冲着他喊叫的人。
按着指示,江卓来到了洗手池那里用水冲了冲脸。
刚才包厢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很憋闷,感觉自己身上和脸上仿佛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糊住了一样。
现在冷水浇了浇脸,倒是清醒了些,也觉得清爽多了。
江卓望着镜中的自己,正臭着一张俊脸,眼神里写满了郁结和受挫。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就连上次被钟柢搅黄了那两桩创新药的案子也没有让他这么挫败过。
毕竟钟柢再厉害,江卓可以拿他当对手,当敌人,蓄积力量,找准时机,他未必不能将之前的耻辱洗刷,好让钟柢也尝尝败北的滋味。
可是苏言却不同,他是团团,是弟弟,是江卓这些年来心心念念想要报答的救命恩人。
江卓不会,也不可能用对待竞争对手的态度去对待他。
江卓只能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耐心和为数不多的温柔去靠近他,可是这样的靠近,都是苏言所不接受的。
从物质上来说,苏言不缺吃穿,他能够自食其力,过得相当不错,即便财富上不能与江卓相较,但是从普罗大众的角度来看,苏言也已经是塔尖尖了。
而从情感上,鉴于江家对待苏言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他能够不对江家人心怀怨恨,想着肆意报复,江卓都要烧高香了。
他拿苏言毫无办法,但是却想着要接近对方,亲近对方,这就是他最近痛苦根源的所在。
想到这些,江卓觉得刚因为扑过凉水而觉得有些清凉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江卓的心中又开始变得烦闷,他觉得脸上又像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敷在了上面一样,让他难受,让他心烦。
会所他已经不想再待,打算回包厢去和周秋珩说一声就走人。
却在这时听到有两个声音从洗手间的方向传过来,并且那声音越来越大。
江卓知道,那是因为说话的人正在朝着外面走,正在离他越来越近。
其中一人道:“寒洲那个脸,那个身段,别说了,圈里我玩过的那些男明星没有哪个比得了他。”
另一个声音猥琐道:"你又知道了,不是一直都没有得手过?"
“嗨,你就是阅人经验还不够,哈哈 。人的身段,我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种档次。寒洲那样的,啧啧......要是能把他弄到手就好了。要是能把他弄到手,我就是死在他身上我也愿意,哈哈哈,,,,,,,”
“哈哈哈,他你就算了,听说他不是那个狸花APP的老板吗?要是是真的,他估计比你还有钱,你想把他弄到手,除非你让他包养你。哈哈哈。”
“欸,TMD,老子好不容易就看上一个让我这么神魂颠倒的,怎么这么难搞。嘿嘿,不过正品搞不到,赝品还是能找到的。我跟你说啊,我让会所的人给我找了个.......”
他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门神,差点害得喝得醉醺醺的他摔倒。
“你TM没长眼睛啊,没见到我们哥俩过来啊?”
他不禁对这没有眼色的门神脱口就骂。
江卓比这两个男的都高了一个头,因此看着这两个站得有些东倒西歪的人的时候天然的就带了一些俯视意味。
那个肖想苏言的男的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天灵盖,气的怒骂道:"看什么看,你那什么眼神?知道我TM的是谁吗?赶紧给老子闪到一边去,别像个电线杆一样碍眼。"
江卓凉凉的问:“你是谁?”
"我TM是谁?我......"
他急于马上说出自己的名字,却被身旁突然清醒过来的那个男的拽了拽袖子。
“马哥,他.....他好像是江卓。”
"什么江卓,我管他江卓还是吴卓,惹到了我,今天我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江卓。
江家的那个大少爷?
寒洲的那个便宜大哥?
洗手池那里的灯光和包房里的不同,是格外明亮的,因此当这位马哥朝前方定睛一看的时候,就确凿无误地发现了挡住自己去路的人正是江卓。
他家里不过是有家小公司,和普通上班族比起来自然别人都艳羡得说他是个富二代,夸他少爷命。
但是和江家这种大集团比起来,那就显得完全不够看了。
更别提和他成天混吃等死不同,江卓自己就能做自己的主,就连他爸妈见了江卓恐怕也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江总”。
当下他就吓得连酒也醒了,连忙陪着笑脸道:"眼拙,眼拙,没有看到是江总,失敬失敬。"
江卓道:“管好你的嘴,不要再让我听见有什么关于寒洲的污言秽语从你嘴里说出来,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下次你还能不能这样好好的说话了。”
这个马哥惹不起江卓,也不敢惹他,尽管他心中MMP,但是面上却连连点头哈腰,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江卓道:"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也不要再有。"
马哥:TMD,我心里想想你都要管?
但是嘴上他还是慌不迭地回江卓道:"不想了,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江卓也不欲再花时间浪费在和这种人的口舌之争上,正准备离开,就见到一个打扮清纯的男生朝着他们走过来。
等人走到跟前,江卓一眼就看出对方眼角眉梢和苏言有些像,只不过和苏言的淡然自在不同,这个男生眉宇间带着讨好和亲近。
他的我目光快速的向在场的三个男性看过去,看到江卓时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艳。
他也情不自禁的朝着江卓走去,语带试探地问道:“马哥?”
江卓总算知道刚才那个马哥说的他让会所给他找的是什么了。
江卓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个马哥吓得一激灵,赶紧冲那个男生道:“瞎了你的眼,我才是马哥。”
“啊?”
那个男生闻言看向真正的马哥,眼神里有隐藏不住的失望。
虽然再不舍江卓那张英俊的脸,但是毕竟这位其貌不扬的马哥才是真正的金主,因此这个男生也只好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朝着马哥走过去。
他走到马哥身边,就主动讨好地去拉对方的手,却没料想那个马哥像甩什么脏东西一样,慌忙把他的手甩开了。
一面还语带急切地对着江卓道:“江总,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打算做什么。”
那个男生:???
公关经理不是说我的剧本是白月光的替身吗,现在这是在演哪出?
他的目光滴溜溜地看向江卓和这个马哥,一个猜测不仅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看着江卓这张英俊不凡的脸,又看着这位马哥和江卓比起来简直算得上磕碜的长相,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也差得太多了吧,这两人能是一对?
江卓才没有管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看着这个对苏言包藏色心的马哥心烦,看着这个和苏言有着相似眉眼,但是却搔首弄姿,对人蓄意讨好的男生更厌烦。
那个马哥这下也揣测对了江卓的心意,忙对那个男生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和你们经理说就当我今天晚上没有找过你。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了。”
男生:什么?老娘拾掇半天,又是扮纯,又是折腾,现在居然叫我回去,还说以后都不点我了?
他不禁又向江卓看去,难道真的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这个长腿大帅哥和面前这个马哥居然是一对,现在他还因为自己的出现吃醋?
“欸,乱看什么呢?”
那个马哥呵斥道。
他很快也回过神来,掏出一沓钱递给这个男生道:"这些都给你,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心里有个数。"
那男生见他递了一沓钱过来,连忙喜笑颜开的接了,一口一口的马哥喊个不停。
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样子,别说江卓厌烦了,就连这个马哥也觉得有些倒胃口。
明明当初是看他眉眼间有些像寒洲才让会所的经理把人选来的,现在这一出倒好,把他恶心的像吞了苍蝇一样。
“行行行,快走吧!”
马哥赶紧撵人。
那个男生把钱放好,却没有立即走,而是拿眼神去看江卓。
他那眼神好像带着钩子一样,欲说还休的往江卓抛去。
江卓好一阵无语。
那个马哥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这个男生当着他的面就勾起了江卓,他赶紧赶人道:“那不是你能够招惹的人,赶紧走,赶紧走!”
男生见江卓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知道对方是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能悻悻作罢。
等人走了,那个马哥腆着脸走到江卓跟前,道:"江总,今天的事真是对不住,我以后再也不会对寒洲不敬了。我以后一定拿他当菩萨一样供着,绝对不生出半点亵渎的念头。”
江卓经了这么一堆污糟事,遇着这么一堆污糟人,心里烦得很。
他对这个马哥道:“A市说大不大,我要想知道点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困难。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教你做到。”
“是是是,谨记江总的教诲。”
马哥点头哈腰道。
包厢内,江卓的去而复返引起大家的一阵欢呼。
和众人热切的期盼不同,江卓只觉得厌烦,他对周秋珩道;“你玩,我要回去了。”
说罢,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就朝门外走。
众人见他要走,一片挽留的声音。
只是他们和江卓到底有距离,不像和周秋珩那么随意,因此也没有人敢去阻拦江卓。
周秋珩倒是跟着江卓走了出去,他道:“阿卓,你不太高兴。”
江卓没说什么,毕竟他从头到尾都臭着一张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周秋珩没得到他的回答,倒也没有生气,而是道:“行吧,你回去也好,这里是有点太吵了。”
走到会所门口的时候,江卓望着周秋珩,突然想到面前这个人也和刚才那个什么马哥一样,对苏言是有着非分之想的。
这么一寻思,江卓看周秋珩的眼光就变得不善起来。
周秋珩一直留意着他,现在见他那么看着自己,不禁问道:“阿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卓:“没怎么。”
周秋珩:还没怎么,你看起来像是想给我两拳。
但是他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时,周秋珩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屋内的同学在催他进去了。
江卓道:“你进去吧,我走了。”
周秋珩见他走了,才重新回到同学的包围当中去。
江卓回到他在江氏集团附近买的一处大平层,洗过澡之后打开笔电开始办公。
他不做事的时候脑子乱,心也乱,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半夜两点的时候,他还在聚精会神的办公,远在M国的他母亲秦露秋在办公软件上发现他在线上,就给他打了一通视讯。
秦露秋一向找江卓都是业务上的事,因此尽管事夜里两点,江卓也不作他想的接了起来。
事实也果然如此,秦露秋和江卓讨论了一番工作上的事,等双方都达成一致之后,她才问道:“怎么这个点钟还不休息?我虽然希望你勇攀高峰,但也是在保证你身体健康的情况下。”
或许是夜晚让人变得软弱,也或许是秦露秋难得流露出来的关心让江卓动容,他主动和秦露秋提起了苏言就是团团的事。
秦露秋对于那个曾经救过江卓性命的小女孩仍有印象,说实话虽然当初她因着和江承业较劲找人的时候没有怎么尽心,但是如果当初那个团团主动找上门来,多养一个孩子,她养了就养了,还省得江卓这么多年这样牵肠挂肚。
但是万事没有如果。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秦露秋只能让儿子把执念消除。
她道:“给他些钱,他总有需要钱的地方。他既然是狸花APP的老板,那在商言商,你总能提供给他需要的东西。难道他们这个狸花APP不想获得更多的资金,做业界第一吗?”
江卓摇头道:“他不需要这样的,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秦露秋不解地望着儿子,道:“是不是他想要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这是你给得起的,又是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这样不就行了吗?”
江卓神色难辨的望着他母亲道:“我会给他想要的。”
秦露秋挑了挑眉,显然对儿子的回答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她只是道:“随你高兴吧。”
无所谓,江卓纠结这个团团的事情纠结了许多年,现在找到了人他想做些什么,秦露秋也不打算干涉。
不过思及苏言和江家的关系,她道:“听你的意思,这个苏言十有八九都是江承业的儿子,这可真是有意思。”
虽然秦露秋一直在全球各地到处飞,但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家真假少爷抱错事件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而江卓居然告诉她,苏言和那个唐芸的初恋之间不存在半点血缘关系。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当初那份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秦露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江承业提出来的。
啧啧啧,这个人这些年都装出一副痴情人和被负心的人的样子,真不知道有一天他知道唐芸从未背叛过他,而且那个一直被他视为耻辱的孩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给他生的时,他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秦露秋脸上的嘲讽笑意江卓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笑意是针对江承业的,但是与他自己而言,何尝也不是一种嘲讽呢。
他从前对待苏言的事情那么傲慢,以前提到这个弟弟,总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看待他。
就是有了之前的傲慢和冷漠,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副难以转圜的地步。
秦露秋道:“你不要太沮丧了,阿卓,毕竟你已经找到他了不是吗?呵呵,和你比起来,我真是好奇有一天江承业知道事情真相时的表情。”
江卓忽然就不想和他母亲继续聊下去,他找了个工作的借口,结束了这场不算很愉快的通话。
他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过,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江卓掏出手机,回了一些工作上的信息,又回了周秋珩的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走到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几十层楼下的地面,突然对面前这幅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感到厌倦。
江卓洗了个澡,又吃了些东西,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那上面还残留着上一次他观看的记录。
是苏言在狸花APP上的录播内容。
不知道怎么的,江卓就点进去了苏言的主页,正好白天的时候苏言有一场直播,这会儿录播的视频已经上传发出来了。
那是一处公园,开着许多的花,也有许多高大的树木。
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坐在中间,她手里抱着一把琵琶,手指正在灵活的抡着琴弦。
苏言则坐在她不远处,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他留心着老太太的举动,等老太太的弹到某一节时,苏言按着古琴的琴弦,也加入了这场音乐的盛宴。
画面里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碧绿的树,鲜艳的花,愉快且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人,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江卓从未见过这位老太太,但是他猜对方应该就是收养了苏言的那一位。
苏言和那位老太太合奏的是一支非常明快悠扬的曲子,让人听了彷佛在树林里翩翩起舞一般。
江卓看着,听着,欣赏着,他觉得自己彷佛也在现场,这样的温馨彷佛也有他的一份。
视频全部播完以后,江卓原本想要关掉电视机的手一顿,不知道怎么就点了重播。
因为是再一次播放,所以江卓的注意力不像第一次看的时候那么集中,因此他也就将注意力分散到了视频里的其他地方。
比如苏言弹着古琴时闲适的表情,比如视频里这祖孙两人眼神里透出的亲和,又比如那些不断变换着的弹幕。
江卓嫌这些弹幕妨碍了视频观赏,想要把它们屏蔽掉,却突然被其中的一条弹幕吸引住了注意。
“咦,今天的视频是谁帮老师拍的呀?”
这条弹幕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论。
“是哈,寒洲老师之前的视频都是自己拍的,今天这个怎么看都是他拍。”
“估计寒洲老师找的专业团队吧,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一样吧,你们不觉得这次的视频把寒洲老师拍的特别好看吗?”
“有一说一,确实是欸。也不是说平时老师的视频不好看,但是今天的这个视频就给人一种很有爱的感觉。”
“感觉拍视频的人很喜欢寒洲老师。”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好多视频暂停的画面都可以当壁纸,寒洲老师的盛世美颜让我暂停了呼吸。”
“咦,我看到了什么?”
“???”
“指路视频结尾12分45秒,亲们会收获惊喜哟。”
江卓的目光一顿,他按住遥控器的快进按钮,拖到了弹幕里提示的时间。
画面里的苏言正含笑望着前方,他眉眼温柔,一派缱绻。
弹幕:啊啊啊啊,我死了,被老师美晕。
“呜呜呜,我是老师的颜粉,每天就只管舔颜。”
“哇哇,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东西。”
“蹲蹲,这个好心的钟先生是谁,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并不简单。”
江卓的目光仔细的审视着视频画面,果然在视频的右半部分,屏幕上打出了视频制作人员的名单。
琵琶演奏:苏慧珍女士
古琴演奏:寒洲
视频拍摄:好心的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