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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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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迷迷糊糊地摸到卫生间,走完一整套洗漱流程,才感知到晨光的存在。

今早的光线是浅灰色的,穿过干净透亮的大块玻璃,均匀地洒在客厅的每个角落。年岁安正站在灶台前做早饭,他逆光的影子也蒙上了一层边缘模糊的清透滤镜。

“年哥,早啊。”许一浅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开启了读心,然后就听到了年岁安朝他道早安的心声。

温馨的晨间问候轻松唤起了许一的交流欲望,他凑到年岁安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顺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今天吃的是西式早餐,年岁安正在煎培根和香肠,旁边台面上的碟子里躺着几个煎好的鸡蛋,面包机里跳出来几片焦糖色的面包。许一拿着夹子,将食物分到每个人的碟子里。弄好后,他将夹子交给年岁安,由年岁安继续分餐的工作。接着许一打开冰箱,取出牛奶冰块,先给袁绯然倒一杯冰牛奶,然后再是年岁安的常温奶,他自己喝的牛奶还在另一边灶上加热着。

把碗碟、杯子都摆上餐桌,许一拿冰牛奶的时候突然想到,到目前为止,袁绯然还没出现在客厅。他转身问年岁安:“年哥,绯姐还在睡吗?”

假期中起晚点倒没什么问题,但今天是事务所年后第一天开门,袁绯然要是去迟了,没有钥匙的祁冉冉就只能在事务所门口等着了。许一有点担忧,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不显得自己事多。

很快,许一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年岁安刚在心里回答了一句:“绯然好像是出去了……”,防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袁绯然穿戴整齐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袋小笼包。

“还没吃饭?”她神情自若地问,“刚好我买了些包子,要吃吗?”

“吃!”许一心中的忧虑沉下去,一股莫名喜悦的心情浮上来,他高兴地过去接过袋子,和袁绯然道早安,“绯姐,早上好!”他完全忽略了袁绯然身上的越野服和沾满泥土的靴子,认为袁绯然可能只是出门运动去了。

“早上好。”袁绯然把手里的小笼包递给许一,俯身褪掉脚上的靴子。

如同假期中的每一个清晨,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许一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又硬塞了几个小笼包。这家小笼包是许一记忆里没有的味道,喧软蓬松的面皮包裹着鲜甜多汁的肉馅,混着淡淡油脂的汤水揉捏着绵密细腻的糕状外皮,一起化作面沙包裹住劲道弹牙的肉粒,在牙齿间碰撞,又顺滑地流进胃里。许一恋恋不舍地看着餐盘中剩下的小笼包,可惜他的胃里已经满是食物了,不然还能再吃几个。

得知小笼包是袁绯然在几条街外的老店里买的,许一终究还是没好意思拜托袁绯然给自己带几天小笼包当早餐。

出门时,他回望这一室天光,恍惚间萌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情绪。光漫过白色墙壁,留下渐变的淡色阴影,房间似乎在渐渐泛白、褪色。连带着凝结的美好回忆一起。许一吸吸鼻子,收回心中酝酿的暗淡心情。他拎着新买的小行李箱离开了房子,里面装的是从原先的行李箱中溢出的私人物品。

门咔哒合上。许一想问袁绯然和年岁安,自己以后还能再来吗?也许是个肯定的答案吧,许一偷偷在心里希冀着,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已不再是小孩子了。

年岁安开车,先送许一回家放行李,再把两人送到事务所楼下。时间卡得刚好,两人在楼下碰见正准备上楼的祁冉冉。

打开门,堆积了一个多月的灰尘静静地覆盖着每个平面,像本就在其上的颗粒镀膜。伴随着走动、说话带起的气流,沉寂的粒子活跃起来,飘浮着飞往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上班第一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了。虽然自事务所团建聚餐只过去了几天,祁冉冉仍旧有很多事要分享,迎面扑来的尘埃也挡不住她雀跃的语句。袁绯然从仓库里找出一次性口罩、一次性塑料防护服和一次性浴帽,三人装备好之后,就有说有笑地开始除尘清灰。

打扫了一个上午,办公室大体上很是整洁干净了。至于边边角角积攒的污垢,袁绯然有能力却不想打扫,直接在网上预约了家政服务。

想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三人干脆把门一锁,打车到附近商场吃了顿炒菜。结果回来时,还真有一个客人等在门口。

是经常被骗感情的回头客富婆小姐姐。过年时家里催她相亲,她没报希望地去了几次,结果还真有个男生很符合她的喜好,于是便在事务所开门后找了过来。她拉着袁绯然和祁冉冉聊着八卦,许一就在网课的间隙听上几耳朵。她们的话题从相亲一路拐向吐槽男人,讨论广度涵盖了生活中碰见过的所有男人。

许一好奇偷听的时候,袁绯然正在讲有一次在年岁安的咖啡馆遇见他高中同学的事情:“……那人穿着一身料子不错的西装,特意挽袖子露出手腕的怀表,假惺惺地问小岁:‘年哥,我记得你当年高考时可是咱班最高分,后来是去了首大经管,是吧?哎呀,真没想到,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呀。’之后还说要是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他就在附近的金融公司上班。”

“然后呢?”祁冉冉撑着下巴,问。她可不信袁绯然只默默听着,什么都没说。

“他既然开口了,那我们当然有困难了。”袁绯然轻描淡写地接着叙述,“我说:‘不瞒您说,我们正准备在建国路西边再开一家店呢,可惜之前全款买了这个铺子,钱有点不凑手了,您看您要不要投资一点?不多,就差个两千万吧。正好您是小岁的高中同学,也不是外人,您要是投了,咱们可以一起做生意赚钱,多好。’”

沙发上的另外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许一没太听懂,但听见那个不怀好意的人最后灰溜溜地跑了,也高兴起来,戴好耳机,继续听网课了。

富婆小姐姐在事务所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带着满意的结果离开了。她这次谈的男朋友没查出什么问题,小姐姐高兴地说,如果他们结婚了,一定请事务所全员吃酒席。祁冉冉和袁绯然都真诚地祝福了她,陪她一起到了停车场,目送她开车走了。

小姐姐走后,事务所似乎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祁冉冉过年时放纵地玩了一个多月,小说存稿箱里的章节全耗尽了不说,码字的手感也丢了,焦头烂额地趴在电脑前思考情节和遣词造句。

许一还是安静的干自己的事,以前是画画,现在是学习。许一画完了之前接的单子,就没再接单了,他想赶在几天后去补课老师家里上课之前,多复习一些初中知识,免得上课时什么都不会。

袁绯然什么都没干。平日经常摆弄的平板、手机倒扣在桌子上,笔记本合着没有开启,她只是躺在椅子里,脚搭在敞开的窗户的空隙间,凝望着窗外无限遥远的景色。

她在想宫夜雪。袁茜然已经在遥远北方的边境线周围待了一段时间了,要不了多久,关于宫夜雪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她所遭受的,来自家庭的苦难、来自社会的苦难,都会书面地呈现在一纸调查报告里。苦难似乎是一切不幸的根源。从这点上说,袁绯然和宫夜雪有什么区别呢?命运施加在她们身上的意外与磨难,最后都生长为肆意妄为支配着疯狂行为的痛苦。

但追根溯源两个人的相似之处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下一样的罪行,却面临不一样的结局。

哪怕身为既得利益者,袁绯然也会觉得这不公平。她对宫夜雪有着奇异的期盼,也有着微妙的歉疚。尽管造成这不同局面的原因和袁绯然无关,她止不住思考,也止不住思考所带来的杂糅着痛苦、愧疚、悲伤的负面情感。真是遗憾啊,人不能停止思考。不思考,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但若是不思考,不痛苦,对于袁绯然来说,能带来微茫赎罪感的可笑安慰也会消失,到那个时候,她是什么呢?一具空壳,还是一头畜生?

天黑得太早了。天还是黑得太早了。明明不到五点,太阳就要带着薄弱暗淡的光西去,徒留生灵无所适从地面对漫长又恐怖的黑夜。

袁绯然站在窗前,直视着远方的太阳。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截断了她脑内的乱流。袁绯然转过头,不一会儿,楼梯扶手旁冒出一个眼熟的脑袋。

“哈喽啊!”秦深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各位下午好啊!”

他轻快爽朗的声音同时吸引了祁冉冉和许一的注意,两人的注意力从手头上的事移开,好奇地看向来人。——不认识的人,是客人吗?有点过于自来熟了吧。祁冉冉和许一用眼神交流着。

来人完全忽视了事务所里的另外两个人,这行为有些不礼貌,但此时他可能也顾不上礼貌了。秦深直直地朝袁绯然走来,恰好和走出去的袁绯然在大办公桌前相遇。

他似乎是想抬手拍袁绯然的肩,但忽然想起这位的脾性,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一下,拐到嘴边:“咳咳,绯然姐,下午好啊。”

“有事?”袁绯然疑惑地问。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突发状况,又确信它们不可能真的发生。

“瞧您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吗?”秦深努力压了压嘴角,笑容却抑制不住,“不过是有点事,咱俩出去说?”

两人下了楼,走到旁边的巷子里,秦深左右摇晃着脑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接着他小声开口说:“那个,早上的事……”

“早上什么事?”袁绯然难得心中无语,这种非正规手段的帮忙,她根本不可能承认的。

“呃,没事,”秦深挠挠头,平复了一下还是很激动地心情,换了一种说法,“哎,其实是我因为工作出众被表彰了,想起了平日里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帮助和关怀,所以我决定,赞助事务所十万以表达我的感恩之情!”

说完,他抬头,对上袁绯然盛满莫名其妙的瞳孔,满得甚至溢出来了。

“你太吃饱了?”

“不是,我……”

“那是闲得没事干?”袁绯然又问,“特调局要关门了?业务全转移了?”

“哪里的话!”秦深扯了扯嘴,无语地反驳,“我们忙得很好嘛!手头上的事都忙不完,上面还打算重启一些案子的调查,根本忙不过来。是因为我们在山里待了快一个月了,艾局才特批了两天假!”

袁绯然没接话,脸上表情的中心意思却很明显:“那你跑这儿来抽什么风?”

“不是因为这次躺赢的太厉害了嘛,我们接受表彰也于心不安,”秦深解释道,“这也是我们小队全体成员的意思。你要是不接受的话,我们换成别的礼物送过来也行。”

但我觉得你大概率也不想要礼物。这句话秦深没有说出来。

袁绯然明白了,叹了口气。这钱她是不会要的。但秦深估计也不会放弃,可能是特调局打算给他们申请立功表现,觉得良心上说不过去。

想了想,她提了一个折中方案:“捐了吧。以我父母的名义。就算是帮我行善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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