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害弱者是一种教育理念，那如果一开始没人教育或者教育失败了，我们该怎么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大雁会教育孩子飞翔，猫会教育孩子埋藏粪便，为什么女性不追求强健的身体。是教育失败还是没有这方面的教育？反抗别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你不能这么做’吗？为什么没有真正有用的反击？”
“我们是不能随意攻击别人，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有攻击性？”
攻击性？柳喜柒小时候是有攻击性的，但是大人说，“小姑娘要有小姑娘的样子，这么凶出去了别人会说你家教不好。”
但是弟弟却可以没有这种家教。
每当她做自己的时候都会被“好心人”制止，“小姑娘要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要贴心”，“小姑娘要关心别人，安慰别人”，“小姑娘要爱干净”，“小姑娘要美”，“小姑娘要身材好”，“小姑娘要作陪衬，不能太强势”，“小姑娘要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要做家务”，“小姑娘长大要生男儿”……
柳喜柒甚至不敢随意脱鞋，因为她脚臭。
她会想，别人知道我脚臭，会不会认为我不是女人？啊，我拉的屎也臭，所以拉屎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喷香水？
渐渐地，柳喜柒不敢做自己了，她总觉得周围有无数眼睛在盯着她，有无数人在监管她，她要听话，外表要符合“女人的形象”，不能露出锋芒，要干家务……她像是落在了蜘蛛网中，不能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她一直以为自己必须帮助别人，要做一个有利于别人的人。
攻击性和保护自己？
没人教她。
大家说女人晚上不要出门，遇到危险就跑，大喊大叫……
可是如果女人生来就容易被攻击，为什么母父没有从小培养她的攻击性？甚至，一直在压制她的攻击性，将她培养成真正的“受害者”。
“弱者很难不被攻击，所以，绝对不要追求当弱者。”言以明不知道柳喜柒能不能听进去。
不能欺负弱者和弱者容易被欺负视觉是不同的。
不能欺负弱者是善良的人对欺负弱者的人的抨击，她们希望通过号召让大家不要欺负弱者。
弱者很容易被欺负是客观事实。当一个人展露出“我很弱”的气息，就会引来施暴者。就像大海里流血的生物吸引鲨鱼一样。
别人欺负你，你还退让，岂不是告诉别人你还能再被欺负。她们会好奇，你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可以退一步，那你就可以退两步，三步，直到退无可退。
可你怎么能退无可退呢？一定是你不想退。
但是你凭什么不退了呢？是看不起她们吗？
人是贪心的，她们不会适可而止。
你连自己都不保护，没有表现出自己真正的价值，就不会有人来帮你，其她人会看着你被灭掉。
退让，是将刀锋对准自己。
弱，是一种罪。
世界上很少有完美受害者，甚至受害者也会变为加害者，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刚才那四个人就在评估你们的能力，若是你们对她们没有威胁，那么你们很容易挨打。这就是为什么弱小的人总是主观或客观上无法表达自己。”言以明说。
“所以女人就是弱者吗？”
“不，目前只是弱势。成为弱者需要你自己主动或被动地去追求。”
柳喜温下过山车后发现一个阿姨在哭，“阿姨，你没事儿吧？”
“呜呜呜~我心里难受啊！”阿姨右手捶胸口，“刚才我听到那个女人说她一个月赚一万块，她一个女人凭什么赚那么多？我男儿辛辛苦苦一个月才三千！我后悔啊，我当初应该生五六个女儿，像我家门口的老牛一样，每个女儿每月上交两千块，这样我男儿就不用给别人当牛做马了！一想到我男儿每天出去工作，我这心里难受啊~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呵呵！”
“你这人，我在哭你还笑，一点同理心都没有。”阿姨心里不爽。
“哈哈哈，更好笑了。”柳喜温说，“阿姨，你怎么不心疼女儿啊！”
“女儿有什么好心疼的？干点活能死吗？”阿姨顿时变得尖酸刻薄。
“好好好，好一个双标。”柳喜温走了两步，又退回去，“阿姨，你男儿一辈子只能赚三千，哈哈哈。”
柳喜温自言自语，“和人机一样，每个人都是这样说。多余问，问了污染耳朵。”
路上跑来跑去的孩童嘴里尽是脏话，柳喜温坐到甘婧身旁，“喜柒呢？”
“她们去玩了。”
“现在三四岁的小孩也是满嘴脏话。”柳喜温说完，就有一个小孩嘴里说着辱女词跑过去了，“真奇怪，现在的家长这不让播，那个投诉，结果自己的孩子却不教育。甚至有人带着男孩进女厕所，女淋浴室。”
“投诉别人和投诉自己，她们是分得清的。”
次日，柳喜温上班，让柳喜柒去找房子，当晚她就搬家了。
柳喜温的新家就在甘婧楼下。
柳喜柒不想回学校，反正现在只需要写论文，于是她制作简历投递出去。
“你准备去哪里工作？”柳喜温问。
“隔壁市。”
“挺好。工作后挣的钱要自己存起来，不要给别人。”柳喜温不希望妹妹重复自己的错误。
“好。”
柳喜温心里有了一个计划，过年的时候有好戏看了。
甘婧又开始了打工人的生活，打工间隙她刷着塔溪的朋友圈，塔溪目前在潜水俱乐部做兼职，朋友圈的照片全是她交的新朋友。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要退休！”甘婧言罢拿出月经巾去上厕所。
“你怎么能把它拿在手里？！”小尾大惊小怪。
甘婧问，“不拿在手里，怎么拿？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这种东西要偷偷摸摸拿，你真不害臊！”
“你用手拿卫生纸的时候害臊了吗？你想过它会擦过你的沟子吗？有病！”
甘婧直接去上厕所，多余和这种脑残讲话。
回到座位，邻桌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叮咚！
上司发来短信，让她去米遥的公司汇报工作。
是的，米遥在CBD自己开了一家公司。
甘婧到达后发现这是全女公司，“真好，想跳槽。”
米遥的办公室最大，可以俯瞰整个公司。
“米总，我是甘婧，来汇报工作。”甘婧敲门。
“进。”米遥怀里抱着一只狗，办公室的另一端还有两只猫，“坐。”
超大办公桌，全景俯瞰CBD，太有钱了！
米遥随意地靠在座椅上，听甘婧的工作进度汇报。
在甘婧汇报工作的过程中，米遥既没有随意打断她，也没有自以为是地说些废话。
想跳槽，甘婧心想。
虽然自己的领导好，但是上边的男领导总是喜欢拉大家开会，会议的内容就是听他们爹味发言——苹果为什么是苹果而不是梨，之所以苹果不是梨，是因为苹果是苹果，所以说苹果为什么不是梨，就是因为这个……
除此之外，甘婧发现米遥公司的厕所里还有免费月经巾！
放置月经巾的盒子旁有个呼叫按钮，可能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甘婧没有测试。
离开公司的甘婧有种立刻投简历的冲动，她真的想在这里上班。
春节即将到来，甘婧开始了自己的春节假期。
“你不回家？”言以明很少听到甘婧提及自己的家人。
“我住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甘婧说。
言以明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来我家好了，可以领大红包的！”
甘婧不乐意，“那多不好意思。”
言以明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里的狗也有红包。”
“……”
要不是甘婧熟悉言以明，估计会以为她说自己和狗一样。
“来吧，你不是想体验有钱人的生活吗？虽然我家没有特别有钱，怎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甘婧心动了，去看看也无妨。
春节当天，甘婧跟随言以明去参加家庭聚会。
车子开到一座别墅里，甘婧大开眼界，那么多豪车停在这里。
“别怕，有我妈在，谁都不敢欺负咱们。”言以明向甘婧保证。
曾经有人当面说言以明不好，言以明的母亲直接贴脸开大，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当着言以明母亲的面说言以明不好。
上次大姨二姨说言以明，也是瞅准了言以明母亲不在。
“姐！”言沣朝着她们挥手，她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你们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无趣。二姨又只带了言留一个人来。”
“你二姨很穷吗？”甘婧问。
“不穷吧……啧，好像是二姨夫创业亏钱了，哦？”言沣不清楚，总之二姨是三姐妹里目前经济上有些劣势的那个。
“嗯，赌鬼。”言以明带着她们在别墅院子里转悠，“等快开饭时我们再进去，还有半个小时。”
言沣不喜欢这种家庭聚会，但是母亲每次都强迫她来。要不是言以明参加，她绝对要溜。
“吃完饭我们就溜吧？”言沣说。
去言以明家里打牌也好，去山上玩也好，总之不要在这里。
“嗯。”来这里只是为了关系，露个面就行了。
开席前，甘婧她们才进到屋里，立刻就有人给她们发红包，甘婧谁也没有分清楚，手里已经有十几个红包了。
“以明自己开店，真有本事。”
“是啊，还是绍青养得好。”
“我女儿要是像以明这样有出息就好了。”
“……”
言以明笑着应对，只要她妈在场，没人会对她失礼。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来，因为这些人并不尊重她，只是尊重她的母亲和她的地位。
言以明，甘婧和言沣坐在年轻人中的前位，这是由上一辈人的实力决定的。
所谓亲情，也无法大过权力和地位。
甘婧看着桌上的美食，这些都是她平常没吃过的。有钱人家里的饭不用自己做，所以她们很松弛，至少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过年的时候因为准备食材和做饭而激化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