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宠爱

繁体版 简体版
偏偏宠爱 > 如何与病娇履行阴阳合同 > 第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第 98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青衣人微微皱眉。

这话有些不中听了,他还用得着别人来帮?好在地上叽叽呱呱的的声音骤然停下,一阵悚然的咳嗽过后,这人喉咙依旧钝得厉害,“大人......大人。”

“又怎么了?”

江映正想怎么处理他,老杨用力挑眉,眼珠突得快要爆出眼眶,屏着呼吸,活像见了鬼。他顺他视线看去,只见院落内七七八八立着几个侍女,与石凳、亭子、影壁一样,都没了轮廓,灰惨惨的糊成一片。

依旧是事发的院落。

为首的人往前挪了几步,身形细挑,宁静典雅。月亮从云间露出,照亮她过分细弱的面容,是近年女子最爱的弱不胜衣的模样,她于此道一向苛刻得近乎完美,岂止仪表,凡是世人对好女的规范,她都如奉圭臬。

本就静悄悄的人,无声站在那里,更显羸弱不安。

江映烦乱的心一直往下沉,他太久没和杜怀月好好说过话,倒真有些要事交代。

收敛起厌色。

“其他人先下去吧,不必再来了。”

随从纷纷对视,这座院落前发生过的事,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对这两人关系无比好奇。

青衣人轻佻一笑,低沉道:“还不走?这种事也要听一听?跟你们主子的时候也是这样?”

奇异尴尬暧昧的气氛下,众人垂手告退,老杨哀哀祈求:“大人能否先让他们把我押下去?”

“你留下。”

看着安王的人走完,江映朝她道:“杜姑娘。”

像是不经意碰到打了个招呼,杜怀月神情有些愣愣的,嘴唇动了动,嗓子钻出一声缥缈的哭意,在沉默的夜里掀起一阵凄迷。

她慢慢走了过来,好似无法辨别真伪,在三尺外顿了脚步。江映低下视线,对老杨道:“不打算求她吗?”

老杨机敏地叩了几个响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的不是有心的。”说罢跪直了身子对脸颊左右开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杜怀月眉头一松。

他这是在讨她开心吗?

与此同时不由自嘲,他这时候懂得用些三瓜俩枣讨好她,一句话的功夫,不费任何心力,廉价得可笑,可偏偏就是这样,一股欣喜还是无可救药地在心中蔓延。

这么想后,仍是万念俱灰,冷淡问道:“只磕几个头就了事了?”

江映默不作声看着她,那想怎么样?他这么不是滋味地想着,随即改口道:“放心,安王赐了杖毙,他若该死还是得死。”

杜怀月眼底有一轮清亮打转,她不关心脚下的人是死是活,她仍在犹豫,许是受过一次欺骗,现在真人站在面前,反而拘谨许多。

江映现在看起来很好说话,好似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那她们呢?”

这个问题好似无解。

江映缓缓地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做,你自己不都清楚?你亲口和他说的,不记得了?也难为你当时能那么信我。不过以后应当不会了。”

杜怀月脸色煞白,江映换了稍温和些的语气,继续道:

“怀月,杜相曾给我寄过几封信,命我多看顾你。我原想你素来谨慎、不会有大碍。只怕你受不了舟车劳顿,在中途病倒。却没想还能出那么多旁的差错,我不希望再看你出事,你现在住在王府,而我出入不便,想要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幸而安王......安王还算可靠。”

说到这,他还算轻松的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这里是安王的府邸,在别人地盘说坏话显然不合适。

但此时此刻复盘,又不由得庆幸,杜怀月在王府接二连三出事,其中并没有安王的手笔。安王喜好偷偷杀人,但正如他本人所言,根本没心思理会后宅,也不会对不能改变时局的姑娘下手。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清晰明朗。

杜怀月坠马是代沈彦启受过,至于其他苦头,一半是她自找的,另一半是赵清如带着陆千景折腾出来的。

他当然知道郡主本心不坏,陆千景也是被人撺掇着觉得有趣,等玩腻了就好。

不过,杜怀月也不省油。

当年他还跟在杜相身边听学,听过几耳杜家后宅的琐事,心知那是个水深火热的去处。有继母与一院子姨娘,说她没见过一些阴损刻毒的手段他都不信。

赵清如和陆千景再怎么胡来,也比她家里好多了,打打杀杀都是明枪,很好防范。

他愈发难以置信,杜怀月分明不差见识,怎么像是缺脑子一样,几次中计不说,还是一诈就现身,乖乖把脸伸到别人手下打,简直荒谬得可笑。

但这些他都不能说,强忍的脸色让杜怀月察觉到不对,她气息沉重:“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可靠?”

是推卸还是当真无力?

江映听得一怔,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他哪里靠得住?但还是耐着性子答:“不止是我,安王日理万机,也不一定时时能像今日这样过来。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也不会有人外扬。吴王已经被赶走了,你且安心养病。”

杜怀月心态愈差,江映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这番话语似在关心她、维护她,但白痴都能听出警告的意味。

他在告诫她,她要是安分,就不会有事。

若做不到,过往旧事就拎出来数罪并罚?

他是什么身份?

她视线顿了顿,但很快移开,他看她的眼神一如往日,可哪里就不一样了?

他是祖父的学生。

他是祖父的学生......永远都是。

她来来回回只有这个念头,声调骤尖,似在用高声掩饰惶恐:“你还想追究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追究。就算要追查到底,她们就全然无辜?”

江映也沉下脸,“我现在是在好好和你说话。救你的侍卫死了,每年判了死刑的人都要由各地呈报大理寺、几次复核再由皇上勾决......”他顿了一下,不让情绪完全毁坏,

“怀月,她们没多少恶意,但你要实在不喜欢她们,不理她们就是。你知不知道安王根本管不住郡主,而且,对安王,做到敬畏即可,不需太过......”

“住口!”

杜怀月柳眉紧蹙,颧骨高高耸起,连带目光都变得讽刺,“江大人,您什么意思?见不得旁人对我好?还是不许旁的人对我好?”

那太过强烈的笑容似是哀极反笑,悲凉得让人酸楚,两只含泪的眸子萋萋不已。

沉默半晌。

江映:“......还有一些,认真听我说完。”

他今晚还要出府,这个机会太难得,该说的话一定得说清,他希望杜怀月能全部记住,但她怎么疯疯癫癫的,也不知听进了几句。

见此情此景,心头顿时一阵瘫痪的疲惫,骂不得,吼不得。不得不耷拉眼皮等她安静。无聊之际,突然想起脚边还有个活人,跪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正襟危坐,神色专注,如学童勤勉,竟比他还自在。

老杨蹲在地上,没错过丁点细节,他最擅观皮画骨,孰能生巧,对面皮之下的变化也是知微见著,此刻怎么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逼问。

就差摆上明面:你难道心里真的没我?

当真一点都没有?

老杨万分专注,斜眼去看江映,两人突然对视,彼此十分意外。

老杨猝不及防咧嘴一笑,龇着一排豁了几个缺口的黄牙,江映面颊一抽,飞快收回目光,紧绷住脸,他还是能分得清场合,这个时候不管对杜怀月还是缺牙人,都不适合发笑。

老杨见他忍笑忍得痛苦万分,若有所思地拧起眉头,心想这人看女子痛心伤怀,怕不是都像这般漫天神游,忙里偷闲对着外物自得其乐,还憋不住笑,无怪乎不讨人欢心。

长相只是入门,用心才是关键。

上头不带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沉沉的,令人不敢分心打岔。

“怀月,我没有开玩笑。对安王,不要过分亲近,如果实在害怕,就多去世子妃那,郡主不敢忤逆她,但别在那里提起我。”

“为什么不能提你?就这么怕与我沾上关系?没必要吧?”

江映就当没听到,“不愿去就算了,过些日子沈彦启就回来了,出了事可以找他,如果还信得过我,也能来找我,最不济去和郡主千景她们商量。”他见过陆千景怎么对林元双和杨时,只要是力所能及,她堪称可靠,涉及原则的问题,她不会任性,再加上郡主的权柄,能解决不少问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要是她真恨死了杜怀月,杜怀月哪还会有命在?

杜怀月不以为然,这里是王府,她不相信能有什么伤害到她,何况她所有痛苦的源头不都是那两个人?

没有她们就好了。

“多谢,不必了。”

江映继续道:“如果想回家,一定要让安王派人送你,这个要求对他不算难,他不会让你在自己手下出事。不要让沈彦启遣人,更不要自己雇车。”

说完这些,他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该说的说清了,应当没有遗漏。

安王几次护住杜怀月,甚至不惜当众扇吴王巴掌,既然他想做这个好人,那干脆让他一做到底。

杜怀月眼神愈冷,她明显感觉到江映在把自己摘出去:“那你呢?我祖父是给你写的信,您难道没办法差人相送?动用几个差役,对你而言不是举手之劳?”

江映忍着反感,暗骂了一声,他算是看懂了,杜怀月就是没事找事,手段不厉害,脑子也不太行,劝还劝不住,实在心累至极。

让他派人,好等车马一出王城就被吴王抓回去?

她又不是没经历过一些腌臜事,但说出来肯定会刺激她。

他不禁想起不知打哪听来的别人对她的评价,熟读经史,略懂韬略,十个举人还不如。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损她,若说超出事实一分是夸赞,超出十分就不一定了,他甚至记起那群人说起她时是如何从性情才华过渡到容貌,再接下去就是些不堪入耳的东西,杜冶怎么不收拾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他忽然明白赵清如和陆千景为什么这么敢玩,面对一个喜好挑刺又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不捏一下才怪。

今天要不是他求安王多留一会,安王突发兴致要一起去看侄子侄女,还不知会要闹到什么地步。

冷静下来后,他知道症结不在这。

“怀月,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其实可能是我大哥,江旭,还记得他吗?”

这话落入杜怀月耳中,如雷劈下,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破开。

她脸上险些挂不住,江映最初次这么说时,她也曾想过会不会是江旭,数日冥思,记起起祖父曾半是打趣半是真心问过她,觉得江家如何......江家如何?

哪个江家?

她住在京城时,杜冶给她写过一封信,信中写江映要入京赶考,还提了江旭要娶妻,她当时只道为什么要多余写一下这个人。

他们和江旭又没有往来......要说有,这个人曾在杜府做过一段时间挑夫,给各个院子送炭火......

那晚吴王醉酒,说神志不清,却还记得是个姓江的、有家室。观吴王神色,似对那人印象颇深,但吴王对江映一点多余的态度都没有,只知道有个人叫这个名。

说到底,江映其实还没成亲。

他还没成亲啊!

事实毫不留情戳破,眼泪控制不住滚滚掉落,难堪、尊严此刻都变得无关紧要。

她愣愣地想,祖父为什么想让她嫁给那种人,没有家世、没有功名,除了憨厚老实,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

为什么,堂姐嫁了侯爵之子,堂兄娶了尚书女儿,就连她继母所生的妹妹都能与知州儿子定亲,杜家不需要她来撑门庭,可为何,在祖父眼中她只配得上那种人?

她虚脱地站着,忽觉所得一切,皆是虚幻。

“怀月,你要是当真想谢他,就赏些银子吧,他家底不厚,还有妻子儿女要养,过得有些艰难。”

她抬起手在头上摸索,拔下一只簪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