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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头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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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寒临抱臂冷嗤,面上不显,心下却是了然。如今除却她,单秋禾与赵燃爻都已逼近强弩之末。

鹦啼既然敢于一个人携千军万马来战就是知晓自己此战必定能成功。而单秋禾以一敌百,身体即将到达负荷。

如今鹦啼的示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一个逃跑的机会。

南寒临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不过心里已经近似于热锅上的蚂蚁。

“秋禾姑。”她默默在单秋禾耳畔出声,“你先跑,他的目标是我和赵燃爻。尤其如今我们明面上处于上风,他更乐得你的离去。”

“我走?去哪里?你俩怎么办?”单秋禾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南寒临的提议。

“我既然回来,便不会让你们落入险境。”

南寒临感激浅笑道:“东镜有我认识的一个人,我早早让他派人在渡口等候。届时瞧见鹦鹉,便是他来了。”

“我是让秋禾姑去搬救兵呀。”

她笑意盈盈着,“鹦啼能搬救兵,我们又为什么不能?”

在理。

单秋禾点点头,听取了南寒临的建议,不愿反复询问,耽搁时间。收了永夜,周身蓄力。只一刹那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目送着单秋禾瞧不见的背影,南寒临方长长舒出一口气,转首拍了拍赵燃爻的肩膀,一道不易察觉的暗黄色搭配着伸进他的脖颈,不过并不被人注意到。

“我说过,只要你能饶过单秋禾的性命,我的命你们随意拿去。”

伴随着南寒临声音的响起,此前周围被鹦啼抛至半空的烟雾弹留下来的碎屑反倒汩汩流动形成一道不小的阵法,在阵法的背后,又是一众数不胜数的修士在蓄势待发。

观赏到南寒临眸中的惊诧,鹦啼眼里尽是满意的神情,他勾起薄唇,吐出凉薄的话语。

“单阁主是祁凌君亲选的客人,纵使你不与我做这个交易,我都会答应。”

耍她?

南寒临唇畔溢出轻笑,抬头望向周围逐渐形成的法阵。法阵将她禁锢着,冷眸睨向鹦啼。

在鹦啼不屑的眼神下,南寒临手中凝起灵力,一掌拍在法阵上。

幸而,法阵并未完整形成,再加上南寒临是个使阵法的好手,这道阵法反倒摇摇欲坠。对上鹦啼不可置信的眼神,南寒临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最是喜欢你这样不敢置信的眼神。”

时间的确被她耽误了一会,不过她早在阵法破碎的同时,又叠加上一道阵法。纵使黑压压一片人等,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破阵,而如今正是鹦啼的死期。

与赵燃爻对视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南寒临率先凝神练咒施加在鹦啼身上。

另一边,赵燃爻并未采用近战,而是匕首凝聚法力,透过他的一席白衣,南寒临又瞧见对方身体上那条巨龙的游动,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匕首上。

南寒临伸手接过蕴含着乾凃纹身之力的匕首狠狠地刺进鹦啼的胸口,龙声呼啸,从上至下穿过鹦啼的身体,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中鹦啼倒地吐血不止。

南寒临猛地将匕首抽了回来,赵燃爻已然到达极限,他不能再去做什么事情,唯一能做的只有坐在原地调息养伤。

如若不然,结果只有一死了之。

“修炼冤魂,杀害无辜之人性命,如今竟然还敢杀害我归云剑派的仙长!”又是乌压压的先锋道长,瞧着模样,倒是与鹦啼这幅小人模样别无二致的令人作呕。

南寒临并不出言反驳,阵法悄然破碎。修士凝结着灵力齐齐冲向南寒临与赵燃爻二人。

赵燃爻睁着眸子,手上凝结咒印,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可是下一瞬,他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的阵痛。

一道仅仅包裹他一人的阵法赫然出现,保护着他不被这群愤怒至极的修士攻击。

他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很热,甚至有些烫手。他的眸光复杂地望向南寒临,看着南寒临手持软剑与修士对决的身影,缓缓闭上眸子,凝神修复气力。

南寒临软剑夹带着她不经意间施展出来的奇门咒印,竟一时间将团团围着她的归云剑派修士打得一退再退。

汗水淋漓,南寒临胡乱擦拭着流淌到了眼角的汗水,手中的软剑仍然与不断上前的修士进行对决。

双方都不曾让步,手中的动作一个赛一个地下死手。

自施展过逆转时空这等有悖天道的术法过后,南寒临的身体并未真正的恢复完全,纵使此前对抗鹦啼时她没有出力,如今也全权补了回来,她有些应对不及。

身上一身淡蓝色的衫裙已经鲜血淋漓,上面的玉兰花早已瞧不出模样。这是她从幻境中带出来的东西,可惜已然衣衫褴褛。

身体已经感到一丝劳累,南寒临憋着一口气,在眼前人泛着杀意的眸子到来之际狠狠地将手中软剑刺进对方胸口,自己则一个跃起远离了这群人,手中凝起咒术。

骤然间,原先被她一掌击毁的阵法重新凝结出现,周身泛着淡淡的荧光,将她身后眼前的归云剑派修士统统包裹其中,包括她自己,除却被她用符纸保护着的赵燃爻。

“奇门六式,万钧之势,破。”

阵法中无数雷电伴随着闪电悄然落下,活像雷劫,击打着困在阵法中无法走脱的修士。

因着是施咒者,南寒临得以稍稍松懈下来,闭上眸子站在原地急速恢复着自身的元气。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强弩之末,这招过去,如若并未重创这些人。不说奇门术法自带的减寿的诅咒,就说更加恼羞成怒的归云剑派修士也会将她大卸八块。

微微抬眼望向怔愣着眸子的赵燃爻,南寒临心里稍动。至少,他算是还了人情。回去见到李廖颂,也好不被念叨做人需有恩必报的道理。

阵法逐渐消散,伴随着南寒临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雷停了,大多的修士并未在这场雷阵中受到什么累及性命的重伤,不过被绊住手脚却是真。

南寒临用拇指指腹擦过自己嘴角的鲜血,自嘲一笑。她确实恢复得差些,使个雷阵都不曾留下几个人的性命。

浅蓝色的裙子已然不成模样,软剑也不知道插在谁的胸口,南寒临从香囊中倒出几枚珍珠出来,珍珠在空中逐渐相连,替南寒临击退几个提剑刺向她的几个偷袭修士。

希望还能逃跑一下,最起码要留下自己这条性命。南寒临这样想着,奔跑途中拍了拍赵燃爻,对方懂得南寒临的意思,匕首随着珍珠的飞扬挥舞着划瞎了眼前两位修士的眼睛。

趁着远处人或怔愣或更加恼羞成怒的空挡,二人算是向前跑到了院子门口。

“漆鹤剑传人。”来人一脸坏笑挑起南寒临的下巴,另一只手沾着南寒临嘴角的鲜血涂抹在赵燃爻的脸颊上,“乾凃纹身传人?”

“都为我派大业而亡吧!”

当高举过头顶的长剑落在南寒临眸中的时候,南寒临突然感觉周围空气的流速变得不对劲起来,比之以前慢了好多,甚至感觉在此人长剑劈下来以前她甚至有时间先把这男的揍一顿再被刺死。

不对!

就是变慢了下来。

南寒临心下泛起兴意,这法阵似乎对她起不来作用。拽着亦是慢下来的赵燃爻就要逃脱出去,去码头坐船逃跑。

“南寒临,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飘飘然出现,不似第一次见面的大腹便便,就连相貌都变了又变,不过嘴脸仍然是让人难以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南寒临并不在意对方相貌的变化。

“一刻钟,这道阵法可以困住除却你在内的所有人一刻钟时间。而这一刻钟内,你有两个选择。”

张余金并不在意南寒临嫌恶的表情,微微抬手,一副任君打量的模样,“阿颂你应当已经见过。”

迎着南寒临更加要吃人的目光,张余金兴奋地抖动了一下肩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颗通体青绿色的丹药。

他将它们伸到了南寒临面前。

“你自己选。”

南寒临将信将疑地从张余金手中接过那张信纸。

上面不过是一些对这枚丹药功效的记载,并无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的就是通篇记载这颗药丸具有着至今无人知晓的副作用。

南寒临上上下下看了两遍,心下了然。这字迹确确实实是她师傅李廖颂亲笔书写的没错。

“你真是来帮我的?还是作为与归云剑派合作的祁凌君,亲手斩杀我的?”南寒临手中捏着丹药,迟迟没有入口,上下打量着就连容貌都变换的张余金。

南寒临瞧见张余金沉默不语,深知对方狗嘴里吐不出什么东西,失了兴趣,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秋禾姑被你送到了什么地方?”

“万事经你的脑袋一想,你总能发现其中的关窍。”张余金发出一声感叹,“单秋禾上了船,我并未阻拦,甚至帮助你,让她安安稳稳地到宁渡乾那里。”

“你知道宁渡乾?”软剑早不见,四下并无趁手兵器,南寒临拧眉化作手刀劈向张余金颈间。

张余金身形微微摇晃,“我答应过李廖颂,在危机时刻,会帮助她的徒儿。我做到了。”

“你从来没有真的做到。”南寒临听到李廖颂的名字,眼中的厌恶与冷意更甚,“你不配再叫我师傅的名字。”

“哦。”

周围空气的流动变幻,张余金言笑晏晏的模样瞧着南寒临,“你还是先想想要不要吃这枚丹药吧。毕竟,你还是深得我派中几个家伙喜欢的。”

南寒临不语,只是一味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几分歉意,几分纠结。

可惜没有。

“我好心提醒你,我知道你有办法全身而退,可是那位乾凃纹身却没有办法,我看过他,他已经油尽灯枯,濒死之兆。”

“狗杂碎。”

随着一声咒骂,空气流动趋于平常,张余金的身影消失不见。在长剑将要落下来的瞬间,南寒临将丹药一把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登时,南寒临周身灵气四溢,震得身前修士后退数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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