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乘以三，你报名了？”清北咖啡屋，边晓晓对着笔记本的报名界面，坐在程雨杉对面，“我要不要也报名？可是要集训好久，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有冲突，不过也不一定选的上，让我看看，比较适合我的志愿者类型，媒体运行和转播服务，就这个了。”

“还有乘以三，你总算想通了，”边晓晓点开程雨杉发她的文档，她仔细读了下，拍拍程雨杉的肩膀，“是谁说服你了？”

鸣龙11班在高考界火了之后，趁着这股东风，边晓晓非常用心地经营自己的直播账号。

现如今多了个清北学子的名头，她的账号热度一直很高。

自媒体真的好赚钱，边晓晓不卖货，但视频里偶尔会带货，现在的边晓晓可以说是个小富婆。

边晓晓的室友都是学艺术的，时不时也会在她的视频里露个脸，倒是从前鸣龙实验11班的人销声匿迹了。

当然少许观众没有忘记。直到现在，边晓晓直播时还会有人留言叫老同学露个脸，其中又以程雨杉人气最高。

“履历对你对我都很重要，还有我之前给家教的学生上过网课，整理了一些心得，晓晓，麻烦你引个流。”程雨杉想搞个账号做网上授课这一块，先录课，之后有人气了再直播，碰上有意向的学生，开网络班也可以。

“跟我说什么麻烦？”程雨杉不太喜欢面对镜头的，这点边晓晓也知道，必定是家里比较困难了，可程雨杉自尊心又强，她说借也不会接受。

要她说，周礼轩那破成绩，上什么私立学校，公立读读也是一样的。

“你跟李燃，就这么分了？”

“你跟江晴朗，就这么在一起了？”

讨论完正事后，闺蜜间的私事时间也到了。

十一班的一年一度聚会在她们出发上学前照常进行，边晓晓和江晴朗牵着手出现，程雨杉和李燃坐在相隔最远的位置。

十九周岁的他们这才明白雷鸣一年前说的不管将来混的好和差，是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雷打不动，每年一聚的含义。

原来一年的时间就能改变这么多啊。

“分了。”程雨杉也不想多说原因，结果就这样了。

“我和江晴朗，你知道的，他之前参加选秀不是成团了吗？经纪人说，公开恋情绝对不行，所以我们现在就是隐恋状态。单身人设，圈子里很常见。”边晓晓知道程雨杉想问的问题，不是他们怎么就简单在一起了，而是在一起后的处理方式。

“好吧，不过这一北一南，你们这异地恋异地得很远啊，之后怎么样，他来北京吗？”程雨杉说道，江晴朗文化课成绩差了些分数，没有考到清北艺术系，综合考虑就读了位于广州的华南音乐学院。

“乘以三，你考虑得好长远，我们现在互相喜欢就好，再说，现在的情况，除了清北内部，跟哪不是异地恋？”微信信息跳出，边晓晓一看是江晴朗发的，立刻拿起手机回复起来。

程雨杉看着边晓晓全部心思都投入到手机的对话中后，抿了半口咖啡，不再说话。

不久后，清北大学内部的冬奥志愿者通用技能培训班开班了，程雨杉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方面录视频，程雨杉新开的账号在引流下从初始阶段就比同类型账号有人气，目前流量虽说不是很大，但比较稳定，最重要的是程雨杉发现自己讲着讲着也有打开自己思路的。

这期间程雨杉报名参加了一些网络数学竞赛，获得了一定的奖金，给家里打了过去后，还有不少结余，至于她自己嘛，在学校里花不了多少钱的。

由于清北学子的报名热情，冬奥志愿者通用技能培训班根据课程是分了班的。

考虑到主课课表的关系，程雨杉和边晓晓重复到了两节课，服务礼仪和英语通用及专用词汇讲解。

程雨杉和沈耀重到的课就多了，有应急救护理论、防疫手册知识讲解、跨文化交际规范与外事纪律等等。

大概是稍有点认识的人在上这种大课的时候，站的坐的位置自然而然会靠近些。

不少的课，程雨杉和沈耀自然地凑成了一个小组，于是原本有很多共同群的他们又多了几个共同群。

沈耀在志愿者培训班的表现极为亮眼，理论上依旧很学神，行动上很行动派，还有在一些玩乐的冰雪运动上，他表现得根本不像一个南方人。

清北大学有自己的溜冰场，闲暇时间，沈耀会在小组的起哄下划上几圈，然后一个个教小组的成员。

沈耀虽心知程雨杉有很顽强的一面，但通过上次的隔离以及听说过那么一点她的往事，他又觉得程雨杉有挺柔弱的一面。

所以，面对程雨杉，他总是不自觉地带着跟着，生怕她摔了。

冬奥会的志愿者选拔需要进行五轮线上向下面试，一个学校的往往放在同一天，一个志愿者方向的集中于一个时间段。

边晓晓申请的是北京赛区的主新闻中心，说幕前也算幕前，说幕后也算幕后，跟申请场馆服务的程雨杉总是凑不到。

相反凑到的往往是程雨杉和沈耀。

每次她和沈耀相继从面试教室出来，程雨杉恍惚间都会想起两年前的清华添翼选拔现场，也是这样的场景，相同的是，他们会互相交流提点面试要点，不同的是，两年前沈耀的脸色是凝重的，而现在，他会对着她轻松的笑。

经过多轮选试，程雨杉从第一志愿的场馆服务被调剂到开闭幕式标兵，俗称的气氛组。

沈耀则是顺利分配到了他的第一志愿—场馆服务。

边晓晓则是分配到了冬奥村媒体运营中心。

开幕式标兵主要负责为运动员标识行进路线，众所周知运动员入场式是最长的环节，而青春活力的蹦蹦跳跳并没有那么容易，从训练到参加第一次大联排程雨杉本来算是健康零界点偏瘦的体重直接又瘦了几斤，甚至除了主课外的公共课都上不动了，实在是太累了。

然后，程雨杉看着堆在宿舍里的保健品，诸如灵芝孢子粉，红参石榴饮，阿胶，燕窝等等，还有澳洲保健品几件套，这，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吃。

“你这同乡，追女生我见过小到送花送珠宝的，大到送车送房的，你这个很少见，送保健品来了！”

“乘以三，这就叫做我们只关心你变得更苗条更漂亮了，有心的人关心的是你累不累，你这老乡可以处！”

女生宿舍自然不会错过八卦时刻，最最重要的是程雨杉收了啊，她平时可是连奶茶都不会收的非常有边界感的人。记住了，建筑学院的沈耀，有戏啊！

程雨杉看着沈耀手机里发她的文档，严谨如他还列出了各种保健品的适用范围和禁忌，所以他买那么多干嘛，她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程雨杉听着室友的调侃没有再如第一次提到沈耀时般，重申同乡关系，怕未来的自己被打脸。

她生怕自己自作多情的同时又觉得沈耀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

在学习，排练和培训中的时间太快了，一晃眼就到了2021年末，临近开幕，这个年志愿者们是必需留在北京过了。

清北大学给志愿者们划了两栋楼自由活动，包括一楼的大报告厅，除夕夜的时候更是活动多多，剪窗花、写春联、贴福字，包饺子等等，学校也很贴心给大家发了大礼包。

程雨杉很热情地分享了陆俏寄来塑封的腊肉，还去小食堂把葱油粑粑重新炸了。

陆俏是做这些小吃的一把好手，当然陆俏做了四份，程雨杉分享了两份，一份给边晓晓，还有一份，程雨杉自然是打算单独给沈耀的。

吃喝完毕的下一个环节就是清北自制联欢晚会，程雨杉被边晓晓拖到她们艺术系的舞蹈节目中，经过这么长时间，程雨杉在蹦跳，普通舞蹈上面进步神速，抖音串烧歌曲可以非常轻松地跳下来。

“沈耀，你女朋友真漂亮啊。”建筑学院城市规划系的同学们坐到沈耀身边敬饮料，学数学的女生，在一群艺术学院的女生环绕下，毫不逊色，甚至很出挑，真羡慕啊。

当然沈耀也很出挑，不止是在他们建筑学院受欢迎。

可能是年轻人的荷尔蒙无处不在，还都是经过选拔的长相身高耐力智力都在标准线上的，志愿者队伍里，同校的成了好几对，当然跟外校成了的也有，甚至走下一个流程分了的都有。

沈耀和程雨杉经常自顾自地走到一起，清北很大，但冬奥会志愿者不多，大家都知道这两人暧暧昧昧的，只是鉴于这两人气质都偏冷，大家很少调侃而已。

“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都是星洲人，还是一个高中的。”室友也曾这么调侃过，沈耀也是这么回答。

女朋友，未来的另一半，这些词，沈耀还真的没想过，甚至父母的例子在前，他根本没想过这些词。

“我可没说哪一个，沈耀，你盯着的就是那一个！拜托，我们都大三了，又不是高中生，还不承认的，这就没意思了。”

“我......”沈耀想说自己的心思没有，纯粹是看到了程雨杉倔强面孔的那么点脆弱痕迹，他多少照顾着点。

这时表演恰好结束，挺多男生上台给表演的女生送花送新年礼物，沈耀看到了围着程雨杉送花送礼物的男生，皱了眉头，碰了碰同学的饮料杯，把杯里的饮料一干而尽后，迈着腿像台上走去。

还有，沈耀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小个子，上个月的时候，交了女朋友的葛星辰很激动地说在给女朋友条生日礼物，极限三选一，让他参谋参谋。

沈耀原先只是敷衍几句，直到瞥到一款代表新生，月光，舞动概念的项链，他觉得还挺适合程雨杉的，遂买下来当新年礼物。

“嘴上加了这么多关系的定语，这腿倒是很诚实，看得可真紧。”同学干掉了自己的饮料，突然有种做了月老的满足感，怎么回事？

再一晃时间，开幕式伴随着节气倒计时正式开始，走过各个环节，很快就到了运动员入场时间。

同时程雨杉所在的气氛组上场，之前大联排的时候，所有环节走了一遍，所以程雨杉虽然看不清，但是她清楚得知道沈耀所在的区域，而他们标兵是四面八方蹦跳，招手，以显示有朋自远方来热情的。

程雨杉怀着那么一点点私心朝着某个方向挥双手。

他们共同见过北京四五点钟漆黑的晨，共同吹过零下几度的瑟瑟冷风，共同走过晚上十一二点暖黄灯光。

所以在如此热闹中，打个隐秘的招呼，不过分吧。

而沈耀也站在自己负责这个区域的前端，他的视力很好，又有很清楚程雨杉的站位。

他看到过她每场排练后的一些些疲惫和更多的兴奋激动，他看到过她用冻僵的手给自己打气时认真的模样，他看到过她在鸟巢戴着口罩迎着初雪跳舞，和如今一样，美丽闪耀的样子。

她定然是看不见看台的，不过，沈耀朝着程雨杉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她值得。

我们国家在大型场合，常常运用“人海”战术营造热闹繁华的氛围。

而这个场内，有你我，真好，这个过年，有彼此，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