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闻将东西从兜里拿出来，轻轻点了下女生的肩：“那个，可以帮……”

赵一一转头，看见了他虚握着的手心，那里放着一枚漂亮的月亮胸针。赵一一有些意外，没想到路辛闻会和她说话：“你要干什么？”

路辛闻顿了下，握紧手里的那枚胸针飞快地低下头：“没事，打扰了。”他脚步往后退，抬眼最后看了下车牌，身体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路辛闻迈着步子一点点向外走，欢呼与星光都隐在身后，耳朵里传来整齐的应援声，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月亮，垂了下眸。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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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灿今天走得格外慢，一路上都在跟粉丝逆应援，黎晓和苏一末同一辆车，可能是出国在即，粉丝们情绪都很激动。练习生们降下车窗和粉丝互动，粉丝们准备了很多礼物，黎晓只收了信。

往前走看见黎明将晓的灯牌，黎晓连续比枪biubiubiu。

短短几百米的路公司开了快二十分钟才转出来，上了高速终于转道回公司。苏一末在编辑微博，黎晓靠着靠背假寐，她今天情绪起伏挺大。站在舞台中央看台下，说金海一点也不夸张。她与场下的太多人都未曾谋面，可她们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灯牌，为她大声呐喊。

黎晓心里原本的忐忑消逝的无影无踪，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奔赴山海。

因为她不止是黎晓，也是很多很多人的梦想。

所以，她不怕。

“嗡嗡嗡……”

黎晓沉浸在情绪里，没太注意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还是苏一末先听见过来拍了拍她：“黎黎，是不是你手机在响？”

“嗯？”黎晓回过神，接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陌生号码。黎晓敛了下眉，没有回拨，过了一会儿对方又打过来。

“喂——”

“请问是苏舟洺女士的家属吗？这里是中心三院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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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

房间门被人很清脆地敲了两下，将黎晓看着歌词游离的思绪拉回。她起身去开门，路辛闻站在外面：“有牧□□来了一头牦牛肉，是卓玛阿姨买的，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卓玛和林叔叔今天去了藏民家，牦牛肉很新鲜，肃原日照很强，温度称不上酷热但也让人没有想待在室外的冲动。黎晓知道卓玛这一批准备做牦牛酱，过节的时候好分发给学校的孩子带回去。直接放在冰柜没有这么新鲜。

路辛闻签收完牧民师傅就走了，他看着那一车肉无所适从，这才又转身上楼。

敲门前深呼吸，让脸上挂上最闲适自然的笑。

他把情况说明，黎晓想了想，带上门和他一起下楼了。

“帮忙搬去厨房？”

“好。”路辛闻伸手便将那一框肉搬起来，用力的时候手臂线条流畅。黎晓没想到他看上去清隽力气却不小，跟在后面指路去厨房。

思绪短暂又飘了一下。

也是，路辛闻最后以vocal出道，团里的主唱担当，但黎晓看过他的视频，宋依发来的安利向舞台。路辛闻在团队的综合表现，说一句ACE也很贴。

两人很快到了厨房。

“放在哪里？”

“那边的桌子上。”黎晓给路辛闻指了一下，然后拿了菜刀和切板，用清水洗干净。一大盘肉骨头处理出来，路辛闻主动问她要刀。

黎晓犹豫了一下，顾忌他的身份。spring bamboo shoot是现在人气大火的男团，说句流量市场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路辛闻是主唱又是队长，单是超话的‘闻星’就好几百万。上热搜是家常便饭，只要有舞台，必是百万直拍。

这还只是路辛闻出道的第一年。

国民人气男团队长的身体，只怕是连头发丝都金贵。

“你方便？”

路辛闻对她这样的质疑挑了下眉：“你不是我粉丝吗？对正主这么不了解。”

“我没有这个意思。”黎晓发现眼前的路辛闻和印象里的寡言少年偏差很大。她也不知道对路辛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或许是他那张脸太过淡然出尘，又或者是自己看他视频粉丝给的滤镜。能看出公司给的定位，路辛闻平时并不是话太密的性格。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是在学校的教师办公室，那天黎晓刚好回学校，同桌在洗手池边哭被她撞见，知晓原因后她拉着同桌去了严主任办公室。

那是她印象里和路辛闻的唯一一次交集。

少年当时气质更偏阴郁，黎晓被初见时对方的长相惊艳到，不过更重要的事情是说明真相。16岁的黎晓，义正言辞，一身正气，有着藏在心里的理想主义。

她做了当时认为正确的事情。

她以为后续会等来路辛闻的感谢，但因为行程的原因，两人再没有什么交集。

再听说时，他也成了练习生。

不得不承认，黎晓对路辛闻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以前，那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少年。可现在的他，开朗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都比较舒展。说起话来偶尔还会和人开玩笑。

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差别很大。

或许是她了解他太浅。

最后还是路辛闻去切肉，刀子比较快，不一会儿就处理完。两人准备焯水，路辛闻环顾了下四周。厨房没有接天然气，他看见黎晓点燃了一截干草，女生袖子往上撸，路辛闻一眼看见几道陈旧的疤附在她的手腕上。

“把肉拿过来煮吧。”黎晓生完火，又往里面添了节干柴。感受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她抬头，撞进少年晦涩的眼。

“你……怎么了？”

“没事，有东西进眼睛了。”两人对视很短暂，路辛闻率先别开视线，象征性地揉了下眼睛。

黎晓以为是他不适应这样的柴火灶，跟他解释道：“上面接燃气不太方便，换气的师傅离得远，普遍都是烧的干草和碳石。”

“那烧热水呢？”

“太阳能。”

他不知在想什么，但听到这个状态要比之前放松，黎晓也能理解。她以前……对生活的质量要求也比较高。

后面两人处理牦牛，都没怎么说话。黎晓是已经习惯沉默，她状态封闭不是三五天。像一片平静的湖，外界丢一块沉石才会泛起浅浅的涟漪。

路辛闻也没说话。

黎晓猜大明星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的居住环境。

她刚知道林叔叔是路辛闻的舅舅时也挺意外，不过现在年节将至，路辛闻抽出时间拜访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道路辛闻什么时候走。

黎晓想到宋依发过来的安利视频，路辛闻今年好像和团体一起有跨年的舞台。

也没几天了。

黎晓心上对于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觉，两人收拾完厨房出来，黎晓先回了房间。处理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回去洗澡。等擦完头发出来，黎晓坐在椅子上，桌上仍旧放着那一张路辛闻写的歌。黎晓把它收起来放好，卓玛回来叫吃晚饭。

藏民们送的烤羊排。

篝火是肃原耀眼的图腾，路辛闻坐在篝火旁边，喝着牦牛奶。黎晓在楼上看，卓玛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路辛闻站起来，卓玛领着他往外。

黎晓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是往草原去的。

接近傍晚，肃原的天还没黑，是看落日的最好时间，却因为一块山头的遮挡暂时隐蔽过去。路辛闻不是第一次骑马，出道后他们接的第一个杂志就是动物主题。成员中需要有一个人骑在马上，身为队长，路辛闻主动站了出来。

这个任务当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还好，拍摄最后进行得很顺利，他也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阿闻会骑马吗？这里的马可能和你们哪里的不太一样。一跑起来就不停。”

“会把人甩下来吗？”

“那倒不会，就是跑起来一马平川。”

“那我还是试试。”

“卓玛，让我和他一起吧，藏目认主。”黎晓从远处走过来，卓玛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荡开。

她觉得黎晓这个提议很好，路辛闻没有骑过肃原这边的马，她也不放心。

“经常骑马吗？”

“阿黎喜欢骑马。”卓玛替她解释，黎晓笑笑。

路辛闻本来只是觉得压抑，他清楚地知道这情绪的来源，在看到黎晓手腕上的那些疤时，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曾经有很多次，她尝试离开这个世界。

第一次，舅舅给他发微信借钱。林放是很少开口的人，那时路辛闻刚出道，行程塞得密密麻麻。

破茧结束后，黎晓就没了动向，粉丝去声讨公司，青灿也没有声明。后来有小道消息透露出来是黎晓母亲意外车祸，不过也没有人出来回应。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周，一周以后路辛闻在手机里看到一条群公告。Q.Q的校园大群。路辛闻以前上学时人际简单，很少和人换联系方式，只加了几个必要的班群，至于这个校园大群，还得归功于路辛闻上学时有个责任心超强的班长，把当时班级里所有人都拉进了校园大群。

路辛闻在那个群里看见了那条链接。

——骨髓移植捐赠。

——肾脏配型。

下面紧跟着发言比较积极的管理员：“同学们帮帮忙，黎晓同学的母亲车祸住院，伤势严重，医院没有配型，有意愿的同学可以周末来学校报名，后续会统一安排体检和手术，费用全包，希望各位同学能帮忙扩散。”

这消息一出，群里很快就炸了。

不过有学校领导出来发话，配型完全尊重自主意愿，也希望同学们不要刻意传播。

黎晓的妈妈是本市的钢琴首席，车祸的事情在热搜挂了两天，还是沸的状态，当然瞒不住。只是没想到伤势这么严重，到了需要配型的地步。

路辛闻看到这条消息就跟公司请了假，当天就回了学校。

报名的地方在科技楼三楼，严主任的办公室。路辛闻从右边楼梯上去，另一侧，刚好看见黎晓从上面下来。

走廊是回环的形式，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影子在阳光的投射中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