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灵巧的跑下楼梯。
宏伟科技的地下一层不是停车场，却像是一排排的废弃的办公室。这还保留着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不过从落下的杂物来看，这些东西是来自一个名叫成安保全的公司。
最后的文件日期落款是三年前，一条雪貂不认字，它按照主人的指示在文件面前徘徊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安全门。
“成安保全？”谢楚的声音从精神域中响起，“我有点印象，他们公司规模不大，在业内口碑很好，当初宣布破产的时候，还在圈内引起一波小地震。”
“地震？”宁彬回忆片刻。
三年前，他应该是刚刚调去南城区，进入研究院，特别行动队也是那时候成立的。哨向病研究小组时隔多年重启，这次的牵头人，是一名姓吴的博士。
宁彬记得他和自己见面那天，曾经说过一件事。
联盟原本没想成立特行队，最初决定外聘一个安保公司过来配合吴博士的研究，只是在一个月前，他们突然毁约了。
那位公司负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联盟启用了行动部去调查，都没能找到他一点痕迹。
那位负责人每周六就会开车去郊区钓鱼，失踪当天，他像往常一样开车离开家，从此了无踪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联盟外聘的这家安保公司，就叫成安保全。
“你说，重名的概率有多大？”精神域内，宁彬问道。
听完宁彬的解释，谢楚轻轻皱眉。他和宁彬坐在一楼的等待区，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院内的车位。
那位司机并没有离开，他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现在的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五度一下，实在算不上舒适，司机也冻的时不时跺跺脚，一根烟抽完，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眼每一眼的看向两人。
宁彬显然也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放下手中的宣传册，和谢楚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谢楚站起身，将自己手中的热水递给宁彬，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
他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快步走出门外。
司机是个很会看颜色的人，见谢楚摸遍全身的口袋，立刻明白他要找什么。他关上车门，小跑两步，凑过去给谢楚点上烟。
“谢了。”
烟雾模糊谢楚的脸，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司机听到，讪笑两声。
他看上去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谢楚知道，如果真的不想说什么，就不必过来在自己面前转一圈。果然，司机也站到谢楚身边。
“干你们这行的挺累的吧，”他的搭讪并不高明，“大周末的，还出来加班。”
谢楚挑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哪个工作也不轻松，你这不也是全年无休？不过我听说宏伟科技员工待遇不错，本来还想着，等我妹毕业了让她来投投简历。”
听到谢楚这句话，司机脸上表情稍稍一顿。
他干笑两声，谢楚和宁彬紧密相连的精神域内也传来一声轻咳。
谢楚轻勾嘴角，再次看向司机。
“怎么了？这公司有什么内幕？克扣工资？还是氛围不好？”谢楚语气轻松调侃，似乎就是在进行一场可有可无的闲聊。
但司机的表情并不轻松，背对监控摄像头，他警惕的望向不远处的保安，见没人注意他，极快的对谢楚说：“别了。”
“这家公司很怪，”司机语速飞快，“我说不出来，但你们可以调查下李信。”
李信？
不等谢楚疑问，宁彬的声音适时响起。
“宏伟科技的高级安全顾问。简介上有，但照片一看就是假的。”宁彬说，“张景明已经再查了。”
“一条这边发现点东西，”他轻笑一声，“地下二层以下都有能量场屏障，一条下不去。除了地下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想不到宏伟科技为什么会冒着处罚的风险用能量场屏障。”
能量场屏障是针对哨向人员的防护措施，是联盟塔专用技术，因为危险系数高，成本大，不允许个人私自使用。
谢楚面上不显，他借着递烟的动作，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司机。
“有事找我，你贵姓？”
司机看到那张名片，不动声色的收进袖子。
“我姓陈。”司机说，“我叫陈安。”
……
“成安保全？”赵志才接过信息部传来的孔顺履历，他质疑的倾斜过文件，问道，“你确定，这家公司三年前就倒闭了，孔顺那时候还在基地训练呢。”
“确定。”信息部的队员说，“就是这个名字，成安保全的确在三年前申请破产，不过在去年年底，他们又用同样的名字重新注册了公司，基本成员除了已经失踪的成安，其余都在。”
赵志才眉头高高皱起，半晌，他想到什么，扔下那份资料，转身进入审讯室。
他重重一拍桌子。
“心理医生说你一点毛病没有，别给我装疯卖傻。孔顺，你的两个同伙已经交代了，劫案是你策划的，动手前一天才找到他们，说要给拖欠你工资的大老板点颜色看看，事后车上的东西折现平分。”
赵志才冷笑一声：“他们听说那箱子里是价值五亿多的人鱼之心，都吓破了胆，争前恐后的要跟我坦白从宽。说是看你叔叔躺在医院等手术，才愿意跟你干。”
进入审讯室，孔顺只有三种状态，首先是沉默不语，再者是狂笑不止，最后能有点人样，说两句没什么用的话。赵志才现在运气不错，正好碰到孔顺处于第三个阶段。
“他们也没什么好坦白的，”孔顺扯起嘴角，“是啊，他快要死了，我也是，我们都是。”
赵志才说：“你们？你放心，我们中心塔很安全。”
孔顺神经质的笑起来。
“真的吗？”他反问，抬眼看向赵志才，眼神中像是压着一团火，重复道，“真的吗？”
“你真天真。”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人暗骂一句，赵志才倒是不恼，他靠在椅背上，完全不跟着孔顺的节奏走，继续道：“鉴于你情况特殊，只要你肯交代人鱼之心的下落，我们会帮你申请减刑。”
孔顺冷哼。
“人鱼之心？”他眯起眼睛，耸耸肩，语气中带这些欢快，听起来却有点残忍，“它没了。我说没了，就是没了，至于在哪儿，不知道，随风随水随意飘走了。”
赵志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孔顺摇头，“我叔叔在方士哲的工地上干活，伤的这么重，他居然只赔十万。十万，够干什么？我看不惯他，就这么简单。你们别想找到人鱼之心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了。”
“是吗？”赵志才抱起手臂，饶有兴趣的看向孔顺。
他站起身，将一份文件啪的丢到孔顺面前。
“自己看看吧，你那位没有血缘的叔叔，是什么人。”
……
“我确实不认识他。”
病房中，方士哲看着孔顺的照片，摇摇头。突逢变故，一夜之间，方士哲看上去老了很多。他的儿子方鹤川陪在他身边，虽然脑袋上也被厚厚的纱布裹着。
看着这命途多舛的父子俩，张春和也没客气，认真道：“方先生，麻烦您仔细回想一下。”
方士哲又坐起身，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无奈摇头。
“我真的不认识。”他将脸埋进手掌，使劲搓搓脸，“我没有仇人，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其他。宏伟科技和永生花都没有出现任何可能得纠纷，投诉也没有。我没有降薪，没有裁员，除了主动离职的，公司内没有任何变动。”
“张警官，”他崩溃的问，“人鱼之心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张春和没有正面回答：“目前我们正在全力寻找，在确定结果之前，城海山会一直保证封闭状态，请您放心。”
她转头看向方鹤川，将照片推到他面前。
“小方先生认识这个人吗？”
“不，”方鹤川回答的很迅速，“我不认识。”
他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方士哲面前，后退半步，轻轻对张春和颔首，解释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一般都是在家里的别墅学习，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如果我见过，一定会认识。”
张春和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父子，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她站起身，“二位好好休息，如果想到任何线索，无论大小，哪怕觉得是一件小事，不知道有没有用，都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全力搜寻人鱼之心的下落。今天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林子衿跟着张春和站起身。
“鹤川，去送送。”方士哲淡淡开口。
张春和拒绝了。
“不用，两位都休息吧。哦对，小方先生，记得去交管局处理一下罚单。”
她说完，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方鹤川站在原地，垂下头，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看到门外的人影，方士哲突然焦躁起来，他抓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找到人鱼之心。”他恶狠狠的说，“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午后阳光洒进病房，金属门把手在阳光下轻轻一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