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怎么了?”
冷椴试图将李夏至拉回现实,但是他失败了。
那边的女生再度传来,“喂,你找故哥?”
李夏至嗓音低沉:“你是谁?”
“昨天故哥喝多了,我们在酒店刚结束,准备休息了。我是黎优,故哥的未婚妻,请问你是他助理还是他学生?”
“我是他祖宗!”李夏至语气的压迫感十足:“等他醒了,告诉他,林吻冬给他打了电话。”
冷椴:“怎么了?”
“沈故和一个女的开房了。”李夏至握紧他的手腕:“那女的说她是沈故的未婚妻。”
“啊?”
“他脚踏两条船玩得挺好啊,一边想讨好冬冬,满足他年少时的欲望,另一边还是要和女的结婚,传宗接代,他把冬冬当什么了?”
李夏至:“刚才冬冬的电话是个男人接的,不知道是不是冬冬丢了手机,被人捡到了。”
“我现在再给他打一个。”
但是林吻冬没接电话,李夏至给他回微信:“冬冬,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儿?”
“冬冬,你和沈故在一起?”
李夏至在车上期待着林吻冬的回复,但除了没有用的软件提醒,林吻冬的回复却石落水井,听不见回音。
李夏至回家,发现钥匙居然没锁,冷椴将李夏至护在身后,然后小心地打开门,无力完好如初,没什么变化。
他们拿起扫把,走到林吻冬的房间,却没看到任何人,他们稍稍放心,李夏至却看到脚底下有一张字条。
“林吻冬不会出事,切勿报警。”
“这.....”
“冬冬被绑架了?”李夏至心脏抽搐,脚下一个不稳,冷椴扶住他的腰:“夏至,你冷静些。”
“沈故,叫沈故来!”
李夏至现在恨不得给沈故来上几拳,可是打他有什么用?现在林吻冬被谁绑架,他都不知道。
李夏至一晚未眠,他时而下楼看他和林吻冬在雪人身上的签名,“林吻冬和李夏至永远都是好朋友”这一行字已经被阳光侵蚀融化又凝固,失去了清晰的字迹。已经融化掉半个头的雪人孤独地坐在雪堆上哭泣,林吻冬现在是不是很害怕,也在哭?李夏至回家,坐在林吻冬经常睡的地板上,他学着林吻冬的轻轻贴在地板上,感受到了林吻冬经常坐在地上的心情。
这种不同寻常的安全感去世让人安心。
林吻冬起不来,他靠着自己的耳朵和鼻子感知到这里应该不是市区内,周围乌鸦的叫声大概率实在郊区,四周都有冷空气侵袭,但不像完全在室外,应该是在一个四处通风的空间,有人缓缓踩着台阶下楼,结合他的经验,这里大概率是废弃大楼。
林吻冬没有力气,他被打得全身上下都是淤青,黑色布袋也有了明显的血迹,他的手指骨节都被坚硬的鞋底碾压得皮肉绽开,他疼得只能呻吟,如果是李夏至,他只怕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的手,他引以为傲的手,设计出无数件服装的手恐怕真的要废了。
“哎哎哎,死没死啊?说话!”
余镀示意鄂仁,浇了一盆冷水,刀子般的冷水穿透林吻冬的皮肤,风吹水成冰,寄生在他的伤疤,疼得他全身颤抖,在空荡荡的废弃大楼里响起撕裂心肺般的叫喊声。
“臭婊子,你这会知道难受了?这几天有你受的。”
林吻冬试图将手收回来,但鄂仁和余镀踩着林吻冬的手,文芳和李姿从口袋里拿出几把筷子,将筷子夹在林吻冬的手指缝隙,满目狰狞,似是要折断林吻冬的手指。
林吻冬疼得惨叫得凄厉,鄂仁:“你们女人就是没力气,让开,余镀,我们来。”
林吻冬漂亮的两只手此刻像残花败柳般变得血肉模糊,余镀和鄂仁用尽了力气,生生地夹断了林吻冬的手指关节,但他紧紧地保护着自己的戒指,那是他对沈故的承诺。他们四个轮流加大力度,林吻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像只亲眼看着自己被宰杀的羔羊,尖耸入云的声音吓跑了乌鸦,声声力竭,直到切骨的疼深入骨髓,大冷天的居然叫喊出了一身汗,晕了过去。
“操,没意思,这就晕了?”
“他不还要脚吗?等他醒来,我们废了他!”
躲在二楼的尹强拍摄下来了全过程,他也不忍心,但这是林吻冬必须要做出的牺牲。
“尹老板,您看这样还行吗?”
“嗯,三天后,我会和老板视频,他们如果满意了,就让你们出国,给你们新的身份和生活。”
“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地完成老大的要求。”
尹强眼神露出杀机,嘴角露出笑意。
沈故醒来,轻轻的手臂搭在他的身体上,身边刺鼻难闻的工业香水味一下子让他惊醒,他身边不是林吻冬。
“怎么是你?”沈故皱眉,头还有点疼。
黎优抚摸沈故的胸膛:“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你可是对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味。”
房间里难闻的味道刺激到了沈故的头皮,他直接给了黎优一巴掌:“谁给你的权力,让你碰我。”
“故哥,我们昨晚很开心啊,你还是很喜欢我的。”
“我不喜欢女生。”
“那之前你亲我,还故意聊撩拨我,不是喜欢我吗?”
“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沈故起身穿衣服,拿起手机,凶狠得可以吞下猛兽的眼神让黎优吓得心虚躲闪:“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想都不要想,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要是敢再碰我,我说到做到。”
沈故急匆匆地给林吻冬打电话,但林吻冬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为什么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搞砸一切,为什么!
“冬冬,接电话!求你,接电话。”
沈故如坐针毡,他现在失去方寸,他只想到先去李夏至哪里。
敲门声惊醒了李夏至,“冬冬,冬冬回来了?”
但事与愿违,沈故问:“冬冬在家吗?”
李夏至额头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起,攥紧拳头靠近沈故,“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冬冬的生日。”
“你为什么没来?”
“我去参加了一个聚会。”
“有个女的是吧。”
沈故:“嗯。”
李夏至蓄满了力气,将纸条扔在沈故的脸上,使劲全身力气给了他一拳,“沈故,你是畜生!你居然在冬冬生日这天和别的女人上床,你居然不知道冬冬他被绑架了吗!”
李夏至的眼眶里写满了对沈故的怨恨,还有对自己的无能的埋怨。
沈故向后退了几步,冷椴扶着他:“沈故,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小区周围的监控都被破坏了,而且是具备高技术的人才黑客才能做到的.......”
“监控...”
沈故突然拼了命似的开车奔向学校,打开学校办公室的电脑里的监控,漆黑一片,他认得出那几个人,是李夏至的仇人。
林吻冬和他们没有什么交恶,他们可能是奔着李夏至来的,因为林吻冬和李夏至本就像是同胞兄弟,他们绑错人了。
但是他没办法把真相说出来,因为没人知道他在林吻冬的房间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他只能默默祈祷林吻冬可以安全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他和他们全都毫无头绪,绑匪不要钱,也不联系他们.....
他心急如焚,但看着字条上的意思,林吻冬或许只是被他们绑走,看到他们绑错人,他会好好地回来。
在经历了三天的折磨后,林吻冬再醒来已经是在他们第二次施虐、生生地绞断了脚趾骨之后,他无法再发出声音,鲜血淋漓地躺在废墟上,生硬的砖石和尘土硌得林吻冬浑身战栗,脚踝和手腕露出了一截白骨,掉了一块肉,整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残废。
林吻冬在想,沈故你在哪儿?沈故,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在我生日这天去办?沈故,救救我,沈故,我好疼,沈故,我说不出话来,沈故....
尹强强忍内心的愤怒,录下了视频。尹强想今天是第三天了,只要今天过了,林吻冬就不用受罪了,他滑动了林吻冬的手机页面,想下载定位软件,但桌面已经安装了一个,尹强毫不犹豫地点开,定位的另一头是沈故。
三天,像是三十年,沈故攻城拔寨多年,此刻却失去了所有判断力,只能像窝囊废,什么也不做,只能等。
他打开手机,看着相册里他和林吻冬的合照,他们两个人笑起来那么温柔。
“冬冬,为什么,每一次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都是我。”
沈故的屏幕突然振动,这个振动是来自安装在林吻冬手机上的定位软件。
他点开,里面是林吻冬的位置,手机是开机的状态,定位显示林吻冬是在一幢即将报废处理的大楼。
“我找到冬冬了!”沈故夺门而出,他不小心踩在光滑的地上,笨拙地摔倒,李夏至:“什么?你知道?”
“我在冬冬手里装了定位软件,他手机开机了,说明他一直都在找机会联系我们。”
“走啊!”李夏至又急切又喜悦,冷椴说:“定位是在哪里?”
“郊区的废弃大楼。”
冷椴仔细分析:“现在我们必须要警察保护,我们之前没报警是怕激怒绑匪,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的位置,让警察安排。”
“我去报警,椴哥,你和沈故去救冬冬。”
“老爷子,他们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银枪,我猜小故已经报警了,你现在让他们四个解开布袋,把照片发给董施和秦文鼎,记得备份。”
“我已经准备好送他们四个上路了。”
“我明白。”
“银枪,如果小故来不及,你一定要把冬冬救出来。”
“明白。”
尹强走向一楼:“老板要看李夏至,你们四个解开。”
“是!”
“董老板,这是李夏至,您看。”
四个人狗腿子般争先抢功:“他的手脚都废了,您看!”
林吻冬恍惚觉得眼前的黑被刺眼的白解开,他本能地想用手挡光,但手已经断了,他只能像木偶被人拉起。
董施眯起眼睛,勃然大怒:“蠢货!你们看看他的耳钉,李夏至有耳钉吗!”
“林吻冬!”
四个人连连后退,“怎么会是他?”
林吻冬的嘴唇开裂,都是血,但他依旧轻蔑地看他们,颤抖开口:“让你们....失望了.....”
董施知道林吻冬背后靠的是如日中天的沈老爷子,这老爷子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了,所幸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把这里烧了,你们五个立刻来找我!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遵命。”
四个人开始泼汽油,尹强还在拍视频,林吻冬闻到了汽油的味道,他想自己终于还是要死了,死无全尸。
他不是没想过死,他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死,他也要死在大海里,他要做最干净的寒兰,堕死在最广阔的海里。但火是灼热的,疼痛的,是无情的,它会抽干自己的血液,吞咽自己的皮肉,摧毁自己的骨骼,将自己火化成一抔低贱的灰土。
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尹强在楼外藏身的草丛发动车子,看着高温的火焰如巨龙吞噬掉整座大楼,他无比希望沈故早点来。
“快走啊,走啊!”四个人催促,尹强默默输了五个数:
5
4
3
2
......
警车和沈故出现,尹强这才开车离开。
“冬冬,那场大火似乎烧断了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心脏的血脉一根一根断开,让我只觉得快要窒息,我和大火对峙,警察和冷椴都拦着我不让我上前,我想看看你,我想知道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