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饿了吧,我给你热了点牛奶,你起来喝一口吧。”
“嗯。”哭完的李夏至,嗓子沙哑,筋疲力竭,勉强地喝了一口牛奶,但是因为胃不舒服,又吐出了半口,林吻冬给他顺顺背:“慢慢喝。”
“冬冬,几点了?”
“六点了。”
“这么晚了,我睡了一天。”
“要不要给冷椴打个电话?”
李夏至把被子遮上脸:“我不要见他,他和闻薇是一伙的。”
“你们吵架了?”
李夏至点头,林吻冬也能猜到因为什么。
“冷椴是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他不理解你,想必是说了很多让你去见闻薇的话。”
“嗯。”
“恋爱是会有矛盾的,我觉得你发发小脾气也挺好的。”
李夏至噘嘴,看着手机壁纸上他和冷椴的合照:“他不爱我。”
林吻冬趴在李夏至的身上:“我的好夏至,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他其实也是担心你。”
林吻冬眼看着李夏至正要删除了他和冷椴的合照壁纸,他抢过了李夏至的手机,“夏至,你现在删除,可不是好的做法,你有点冲动。”
“我知道是我自己冲动,但是他当时一直在劝我去看闻薇,我就...”
“但是我支持你这么做,让他们看看,我们小娘炮也是有脾气的。”
“冬冬,椴哥会不会和我分手啊?”“不会的,你哄哄他就好了。但是你不能主动上前,不然啊,你这脾气就白发了,得耗着他,让他着急,他才知道失去你是他多大的错误。”
“嗯。”
冷椴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他在想李夏至说的话,自己确实是父母双全,被照顾得很好的小孩儿,他好像真的不能理解家庭破碎的小孩儿对生身父母的怨恨。
或许他应该先去看看李夏至的亲生母亲。
冷椴的手机屏幕一亮,他以为是李夏至发的消息,结果是沈故。
“出来喝酒不。”沈故的语音写满了无奈,冷椴大概猜到他是被自己和李夏至波及了。
“好。”
“不去你家的,去另一家。”
李夏至看到林吻冬睡着了,打算去买点菜做饭,去超市的这条路是去地铁顺路的,他想到了冷椴,想去找他,但是自己气还没消,他主动求和,以后肯定会被他抓住弱点。林吻冬说得对,自己家的男人就是得管。
“你老婆脾气不小啊。”沈故笑:“他自从去了一趟老家,变得像几年前的冬冬了。”沈故提到林吻冬,不由得甜上心头:“像只小刺猬。”
“无论夏至是什么样的性格,我都很爱他。”冷椴转转酒杯,眼里是数不清的爱意,李夏至偷偷笑,暗暗说着算你有良心。
冷椴猛地喝了一口酒,漂亮的喉结与酒精觥筹交错:“其实有的时候夏至太乖了,不愿意向我发脾气,我反而很担心。”
“担心什么?乖乖的不是更好控制吗?”
冷椴显然不同意沈故的意见,但没有做出明显的厌恶表情,他继续道:“因为我怕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有一天会不留痕迹地离开我。”
冷椴笑:“有的时候他闹一闹,发泄发泄还蛮可爱的,起码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受虐狂。”
“我相信林吻冬也有相同的想法,不是吗?”冷椴笑:“你和过去的夏至是两个极端,他软弱你强硬,却都存在相似的问题:隐瞒情绪,堵塞了情感的出口。”
“是吗?”沈故不以为然。
“如果你真的能早点认识到对林吻冬的感情,又何必大张旗鼓,反复多次地用林琳和林吻冬做对照实验呢?在面对林琳时的无动于衷,在林吻冬面前的惊慌失措,身热情动,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承你其实喜欢男生。”
“小的时候总是被外公,爸爸妈妈教导,以后长大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认为这是自然的。可是看到了林吻冬那一瞬间,我就想把他娶回家,我当时认为我病了,我尽力地推开他,一次一次,一年又一年...到后来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离不开他。”
“那你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嗯。”沈故点头:“但是我打算在冬冬生日的那天表白,真真正正地表白。”
“需要我,我可以帮你。”
沈故打趣:“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互相威胁的状态。”
“我相信你不会说,我也不会说。”
沈故和冷椴碰杯。
李夏至睡了一觉,他闻到了香味,起身看到林吻冬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以为是在做梦。
“夏至,你醒了?”林吻冬将炒鸡蛋放到盘子里:“我不会做什么菜,但是做饭和炒鸡蛋还是可以的,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简单吃点吧。”
李夏至笑:“看着就好吃,是不是偷师了?”
“偷你的师。”“我看是沈故教你的。”“他?他还不配和你比。”
李夏至咬了一口鸡蛋,很嫩很香,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冬冬,我明天想去医院。”
“你准备好了就行。”
“我准备好了。”
李夏至和林吻冬来到医院,看到了闻薇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闻薇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到了他们。
“夏至....”闻薇以为看到了希望,她眼里的贪婪被李夏至尽收眼底,他侧了身,躲开了她想要握的手。
闻薇尴尬,只好挠了挠已经皱巴巴的裤子。
李夏至:“你还没死啊,不过也快了吧。”
“夏至,你还不是愿意叫我妈妈。”“妈?我哪来的妈,我妈已经死了。”
李夏至说得云淡风轻,林吻冬也看得出来闻薇对李夏至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你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就这么对我?早知道我还不如把你扔到垃圾堆里让你自生自灭。”
护士皱眉:“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
李夏至拽着闻薇的衣袖:“你跟我出来。”
“我不出去,就让你看看,我辛辛苦苦生的儿子到底有多不孝顺!”闻薇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李夏至的尊严,“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我都要死了,我儿子都不愿意捐肝救救我啊,没良心啊,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有什么用啊!”
林吻冬破口大骂:“大妈,你好意思说你是夏至的妈?你在夏至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抛弃他,然后一次一次地帮你和新丈夫的儿女欺负他。”
闻薇被林吻冬吓到,看上去那么漂亮的小男生居然骂得这么狠,“我们现在就去见警察,让警察调档案看看你们的好儿女都对真正的受害者做了什么。”
冷椴听到吵闹,他拎着果篮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三个。
闻薇继续撒泼:“我儿子不孝啊,生他养他的妈,因为得病了就把我扔到了医院,钱不给,人不救,就让我活活等死啊!”
“你的亲生女儿和你丈夫的儿子呢?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吧,按照法律来说,你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人呢?”李夏至静静看闻薇演戏,“难道非要我的肝?”
闻薇语塞,李夏至:“你不是一般的自私,你是完全没有感情。你是我的妈?哪个妈拿着刀架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威胁他的亲生父亲呢?哪个妈,会在自己儿子在高考前被扔进河里后,咄咄逼人,逼我摁下和解书,让我留下了将近十年的漏尿后遗症?”
周围有人恍然大悟,“这个孩子当年上过新闻,我记得。当时报纸上了一个星期的社会新闻!”
“我去,这什么妈啊?”
“他爸妈一样恶毒,一共四个人欺负一个,那两个是他爸爸和他继母的儿子女儿。”
闻薇不敢说话,周围人的刀子直直地刮着她的心,剜着她的心头肉。
“我是你妈妈,我即使做错了,我也没错。你必须捐肝救我,不然我现在就跳楼!”
冷椴一个外人都被狠狠地插了一刀,何况是李夏至。原来恶人不会因为时间而洗白,骨子里就是坏种的人,再怎么对他赠予善意,都是无用功。所以,李夏至才会那么愤怒,所以他才那么狠,昨天他的话真的过分了,他是他的男朋友,却在关键时刻,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所以,他将果篮扔进了垃圾桶。
李夏至拦住想要动手的林吻冬,他慢慢靠近闻薇,眼神如寒风刀锋,他捏着闻薇的下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手缓缓地移到她的脖子:“你想死?我现在成全你。”
李夏至最近有在锻炼,一个肝癌病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直接将她抵在22楼的窗户外,半个头伸了出去:“你以为威胁对我有用吗?你不是想跳楼吗?跳啊!”
林吻冬知道李夏至失控了,他刚要去找人,他看到了拨开人群的冷椴。
“夏至有点失控了,你要是真的爱他,赶紧去劝他!”
闻薇吓得直直尖叫,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前,冷椴轻柔的声音飘过:“夏至,不要因为她毁了自己。”
李夏至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将闻薇扔到了一旁,“你来干什么,是来劝我给她捐肝吗?就算我要捐肝,我也要捐给别人,捐给她,我嫌脏。”
“我不是来劝你的,是来告诉你,既然她对你是陌生人,你又何必因为她坐牢呢?”
李夏至拍拍手,林吻冬递给他消毒纸巾,他擦擦手,将纸巾扔到闻薇的脸上,从口袋里扔出一张卡。
“事先声明,我不会给你捐肝,也不会为你伤害自己。这张卡里有十万块钱,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感谢你十月怀胎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然后抛弃了我,将我推进地狱里,活活地将我剥皮抽筋。”
李夏至握着冷椴的手,眼神给了闻薇警告:“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过了拐弯,李夏至才缓缓放开冷椴的手,转身去找了林吻冬:“冬冬,我们回家。”
“冬冬,在我们去医院前,你问我给她十万块钱会后悔吗?我想我不会,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却从来没给我一点爱,这十万块钱就当给她的生育损失费,以后我和她再无母子关系。我以为我足够坚强,但是知道她有肝癌,我甚至同情她,但是看到她一直都没变,我就放心了,因为她从来没将我看成了她的儿子,只是随取随用的工具人,她以后是死是活也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