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船只赶来救人,待把新娘从水里捞出来,众人才发现她一直是被绑在椅子上的。
“若不是被绑住了,以她的水性,何至于死啊。”
“是呀是呀……”
有人唏嘘道。
新娘的死状很快传了开来,大婚之夜新娘跳江,手脚还被人绑着。这样的奇事足够让人评议上三天三夜的,无人不在猜测是新娘自杀还是有人蓄意谋杀。
“哎呦!我的脸都要丢尽了啊莫老爷,我的贵婿……”事后赵水起在莫老爷面前叫苦不迭。
“去去去,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当初是谁说要把她绑起来的,现在出了事,找我哭有什么用。”
“是你要娶她的,你得负责啊。”
“人都死了,我又没娶成,我要负什么责?”
“话不能这么说呀莫老爷,人虽死了,可是还有人议论,人言可畏呀,我们要不拿出个理由出面解释解释,我与你早晚会被吐沫星子喷死的!”
“这……真是麻烦!”莫老爷刚刚气愤地骂了一句,忽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
“你不是说人言可畏吗,那我们就让唾沫星子去淹死她呗,反正她已经死了,不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解释吧?哈哈哈哈哈……”
那日赵水起到莫府与莫老爷商量半日便回家了,第二天三姑娘的丧事隆重地大办,莫老爷也到场了。
白布挂着,赵水起弯着腰在灵堂上痛哭流涕。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呀!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难道都比不上那个穷小子吗。我不让你嫁给他是怕你受苦,难道这也有错,这也有错吗?……我的傻女儿……”
“哎,怎么回事啊?这个赵水起在说什么呀,莫非三姑娘有什么相好的?”有人悄悄问道。
“哎,女儿家大了,有心上人也是常事。就是为了心上人抛弃年迈的父亲,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你知道呀?”
“当然了,三姑娘年前就跟一个外乡人好上了。想成婚,她爹看对方穷不同意。这不是,婚前就跟那个外乡的私奔了。她爹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来,莫老爷一片真心,也不计较,照样要娶她。她爹只好出此下策,想着等她嫁过去,成熟懂事了,自然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谁想这个三姑娘竟然直接殉情了,你说造不造孽。”
“怎么是这么回事呀,这三姑娘也太任性了吧。她怎么就不听她爹的呢,她爹还会害她不成啊?啧啧啧……”
“谁说不是呢,你看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把她爹的心伤成什么样了都。哎,我看着否难受。”
赵水起在堂前悲痛欲绝,说话的跟莫老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继续与人窃窃私语。
赵水起已经流尽了眼泪,猛地咳嗽两声后便直直晕倒在地。众人忙将他带下去休息。
赵水起被带下去后,莫老爷到灵前烧了三炷香。背对着众人掩面而泣,调整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强颜欢笑地说了几句,端的是心胸宽广,用情至深。
“我本不知我该不该来,怕她不想见到我。可见赵老先生垂垂老矣,不忍他独自一人保持后事,便还是来了。我从前不知,原来爱一个人也会伤害到她。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定不会……不会……”
说到这莫老爷不禁哽咽,“我是真的喜欢她,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娶她,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我永永远远,唯一的妻子。”
眼见他也要站不稳了,小厮立马上前把他扶过来。
“我家主人身体抱恙,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还请各位见谅。”
“没事没事,小心点啊,扶稳了啊。”一位妇人说道。
待他们出去后,那位妇人也追了出去。
莫老爷早就不是刚才颓废不振的样子了,他拿出钱袋交给妇人。
“做的不错,接下来最好整个阳城都快些知道今日发生的事。”
“没问题没问题!”妇人笑脸盈盈地接住银子,“您就放心吧。”
“对了,吩咐下去,让日月楼的刘先生也按照我们的安排说,多编些那个女人婚前的风月本子,把她写嬴荡一点。”莫老爷对小厮道。
“是。”
因着这些安排,三姑娘的事一下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原先同情她的纷纷变得不耻,怀疑赵水起和莫老爷的又深深愧疚自责。
如今白的变成黑的,黑的也洗成白的了。
可莫老爷万万没想到,三姑娘真的可以从棺材里出来报复他。
她头七的那夜,赵水起在家中被一根竹杆捅穿了心脏,莫老爷一家上下全都死于非命。
这下人人自危,再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待她头七过后相安无事了一阵子,人们才觉得她应该投胎转世去了。
实际上三姑娘带着她的骨灰成了棒槌神,此后她鬼神同体,骨灰不灭,她便不死。
她要让这些人闭上嘴巴,从此虔诚地供奉她,跪拜她, 从前人人都可唾骂的她,现在人人都献上信仰,争前恐后地匍匐在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