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微光透过薄雾,凉风拂过树丛,落单的蝴蝶一点即过,抖落枝叶残留的莹莹露水。
祁帆这天踏着变天的凉意来到学校。
一进门他就敏锐地感觉到,班上的同学似有若无打量又怪异的眼神。
祁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校服,但一身黑衣服也没什么褶皱,裤脚也没卷起,鞋带更没有抖散,确认自己穿得没问题后,祁帆冷冷扫过去,几个偷偷瞧他的立马老实地收回视线
走到座位,就连余向洋看他的眼神也很怪,一脸惊讶又捉摸不透的样子。
“祁哥最近这小日子真是过得风生水起啊。”
他意味不明地咬牙,半开了句玩笑。
祁帆坐下来,目不斜视,掏出一本语文书,搁在桌面上翻了翻,停在《出师表》那页。
“想死就直说。”
余向洋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论坛上的事多半是真的,不然祁帆怎么可能一大早就来背古诗词了?
这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余向洋“啧啧”一声摇头,没想到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居然碰撞出了火花,还是平底惊雷,这比惊世骇俗还骇俗!
“还不快老实交代。”余向洋说话的语气带了点私心,竟也有白菜被猪拱了的嫌弃。
祁帆手搁在纸页上,略微蹙眉:“交代什么?”
嘿,还装!
余向洋真是小刀划屁|股,大开眼界了,他和校花蒋芊芊的恋情都传得满天飞了,他们祁哥还能这么淡定地藏着掩着,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都是兄弟就别装了吧,我都知道了。”
祁帆用看傻逼地眼神看他,“知道你这个月欠多少网费了?还不快去交?”
“少来,欠多少我心里有数。”余向洋神气叨叨地说:”倒是某些人,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也太不够兄弟了吧?”
“你说是吧?”他睨了祁帆一眼,呼之欲出。
祁帆有点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
余向洋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言道:“你跟校花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祁帆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你俩的事传得全校都知道了,教导主任都该找你俩了,你还藏在呢,太不厚道了吧。”
祁帆眉心微拢,“我到底藏什么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余向洋非要当他面打他一个响亮的打耳光。
“你自个瞅论坛!”
祁帆直接打开手机,不一会儿就看见论坛置顶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他跟蒋芊芊表白的八卦贴了。
而且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仅仅看了个开头,祁帆就已明了,接着他迅速联系楼主催促她立马删帖道歉。
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十分钟不到就解决了。
发完信息,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我没跟她表白,不过帮人递了下情书而已。”
余向洋说了句卧槽,谁还能劳烦祁校霸去给他递情书啊?
“真的假的?”余向洋追问:“谁这么勇,敢跟校花表白啊?”
祁帆耸耸肩,看了眼后门,不言而喻。
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周一鸣正好踏进了大门,整个人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一看就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余向洋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指了周一鸣,又转头看祁帆,来来回回地,人都绕傻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周一鸣这小子和校花?
他们又怎么到一块的?
这个世界真是癫了。
周一鸣的确很高兴,吹着口哨慢悠悠进了门,看到俩人还跟他们打招呼。
祁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余向洋“呵呵”一声,说:“你小子最近走桃花运了?这么高兴?”
周一鸣被他说中,脸一红,“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想骗小爷我?你跟校花的事我都知道了!”余向洋气势汹汹道。
祁帆假作听不见,装模作样念了句“先帝创业未半……”
周一鸣见装不下去了,捂着他的嘴让他小点声,“你怎么知道的?”
余向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我怎么知道的?祁帆要是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可是校花!全校AB的梦中情O,被猪拱了他能不生气么?
怎么自己就没他这么好运?我哪比他差了?
周一鸣算是知道谁出卖他了,他幽怨地看了眼祁帆,祁帆装作没看见,继续念他的《出师表》。
“瞎说什么?我……我就喜欢她了怎么了?谁不喜欢他?”
余向洋心里嫉妒得发狂,恶狠狠地瞪他:“校花答应了你,你爽翻天了吧?”
周一鸣一愣,“爽个屁,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成你瞎高兴个什么劲!”余向洋脸色更臭了,“搞得我还以为……那什么呢。”
周一鸣突然想到什么,耳尖微微发烫,“她虽然没直接答应我,但是……”
余向洋:“但是什么?”
周一鸣小声说:“她说只要我期末考进前五百,就考虑一下。”
余向洋一惊,心说真的假的,不能吧。
“她肯定是骗你的,不想耽误你好好学习,你拉倒吧。”
周一鸣说什么都不肯信,非说要是校花对他没意思,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余向洋浇了盆冷水,”她那是心善,不好意思直接伤你心,委婉拒绝呢,就你小子当真了。”
周一鸣有被打击到,但仍是存着一丝希望,他知道现在他和校花的差距很大,蒋芊芊拒绝他也很正常,毕竟比他优秀的大帅哥多了去了,她没道理要接受自己的表白,但万一要是真的呢?他真的考进前五百,这样凭他体育生的身份,考上大学肯定是没问题,这样是不是就能离她更近一点点?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蒋芊芊没有直接拒绝他,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希望,不到最后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林嘉鹿今天姗姗来迟,踩着早读的铃声才进门。
气喘吁吁地扶着后门,停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就要回座位,一抬头就看见祁帆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林嘉鹿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来早读了。
不过,又不关他事。
当没看见似的,仅仅只停顿了两秒,林嘉鹿就移开了视线。
祁帆神色暗了暗,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如果余向洋没说错的话,那封帖子,林嘉鹿应该也看见了。
他该不会误会吧?
他跟林嘉鹿的关系,这段关系因为贺云杉的事冷得不行,他好几次想缓和,林嘉鹿都不待见他,要么就是躲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微信也拉黑。
祁帆琢磨着,有必要试探一下。
他踢了踢前桌的凳子,没反应,又踢了踢,还是没反应。
凳子也不踢了,他直接拿笔盖轻轻戳他后背。
“我有句诗不会念,你帮我看看?”
林嘉鹿翻页的手顿住,轻轻摩挲光滑的纸面。
余向洋听了抢先道:“哪句啊?出师表我刚背完熟得很,我帮你看。”
说着就要拿他书显摆,被祁帆挡了过去,无情道:“你不会。”
余向洋不服气,不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说什么也要帮他看。
“昨天陶西都教过我了,就没有我不会的。”
祁帆冷冷地撇向他,散发出一股瘆人的寒气。
余向洋肩膀抖了抖,立马闭上嘴。
什么人这是?
紧接着他就看见刚刚还一脸不爽的人脸色温和不少,轻声问林嘉鹿能不能帮他看看。
简直见鬼了。
祁帆什么时候对林嘉鹿这么……这么什么来着?
几次下来,林嘉鹿也觉得尴尬,偏偏后面的人锲而不舍,林嘉鹿推了推陶西,“你帮他看看吧。”
陶西书背得好好的,一头雾水地转头,祁帆两眼不眨,求知若渴的模样。
陶西觉得古怪,“你为什么不直接教他?”
林嘉鹿:“我不想理他。”
陶西噤了声,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祁帆是不是看上他们嘉鹿了,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问题?
明明林嘉鹿来之前还不爱学习,怎么这会儿……
陶西抿了抿嘴,瓮声瓮气地对祁帆说道:“要不……我帮你看看吧。”
祁帆看都不看,摆明了要林嘉鹿。
陶西没办法了,让林嘉鹿自己解决吧。
林嘉鹿纠结了半天,连翻了好几页,最后负气一般转了过来,“哪里?”
见他终于肯跟他说话了,祁帆总算消停了,“这里,不会念。”
“陟罚臧否。”
林嘉鹿快速地念了两遍,还在草稿纸上标注了拼音声调,然后就要转回去,祁帆不给他这个机会,握住他的肩,快速地说了句。
“我有话跟你说……”
林嘉鹿转身到一半,僵在那,随后一根一指地掰开他的手,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位同学,AO有别,请你自重。”
语气既冷淡又疏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毫无破绽。
一股难言的气堵在胸口,堵得他眉头紧锁,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口,反复下来,唯余一抹苦涩停在嘴角。
祁帆压着气道:“这算什么?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