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最后还是没继续留在这里讨嫌，只留下琴酒一个人躺在蝙蝠车后座，看着车顶发呆。

他承认他不该逞强，大概是最近布鲁斯把他惯得脾气有些坏，以至于他会做这种不冷静的事情，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但退一步讲，蝙蝠侠没错吗？

退一万步讲，蝙蝠侠不该给他道歉吗？

当他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子，然后被下半身的疼痛害得本能地攥紧拳头时，他恨不得把这个拳头隔空落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蝙蝠侠脸上。

就在他靠在蝙蝠车车门上，通过在心里骂蝙蝠侠转移注意力的功夫，突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他忍着疼痛微微抬头，隔着防窥玻璃看到了蝙蝠车旁边鬼鬼祟祟的人。

——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看上去又瘦又小，穿得也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轮胎扳手，看上去像是盯上了蝙蝠车的轮胎。

胆子很大，琴酒不自觉地笑了下，伸手关了蝙蝠车的警报和电击系统，装作不在的样子任由那个小家伙试探性地对着蝙蝠车敲敲打打。

对，他承认这是报复。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认为这个小孩顶多对着蝙蝠车琢磨很久却无功而返，顶多在蝙蝠车喷漆上划出几个划痕的时候，蝙蝠车朝着某个方向歪了一下。

显然……已经有一个轮胎离开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琴酒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震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哥谭民间出能人啊。

就这个小不点——把蝙蝠车轮胎卸了？！

“有趣。”他呢喃着，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蝙蝠侠看到他的车轮子不见了一个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

然而，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小不点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始卸另一个轮胎。

“贪心。”琴酒自言自语，但他其实挺喜欢这种能力和欲望都强的孩子的，家境贫寒，在对方完全不知道车里有人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多卸个轮胎对日后的生活帮助很大，毕竟蝙蝠车轮胎能卖不少钱。

但是当他开始卸第三个轮胎的时候，琴酒的笑容淡了。他估摸着蝙蝠侠就快回来了，如果这个小孩被蝙蝠侠抓到了，乐子就没那么大了，而且有欲望是好事，不懂控制和规划就不行了。

——毕竟蝙蝠车轮胎是特制的，以这个小孩儿的年纪和身高体型，推两个轮胎走还差不多，推三个就有些太贪了。

大概是因为他雇佣兵的身份吧，他们这一行有的时候很忌讳这种贪多的情况，毕竟情况瞬息变幻，难以预测，可能因为太过贪婪搭条命进去。

当然啦，适当的贪婪反而是雇佣兵和地下世界的家伙们很喜欢的特质，毕竟……他们是猎手，也是鬣狗，总是要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而另一边，蝙蝠侠夜巡一圈回来，刚落在巷口就看到被卸了两个轮子并且正在被卸第三个轮子的蝙蝠车，以及蹲在车旁边专注到身后多了个人都没反应，专注于卸轮胎的小孩，再瞥一眼毫无反应的蝙蝠车。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开了警报和电击警告，但现在蝙蝠车安静地过分。

——他忍不住笑了。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一看就知道能力出色又做事大胆的小孩逗笑了，还是因为琴酒这种看热闹和闹别扭的表现逗笑了，但他确实挺开心的。

大概是某种突然的恶趣味，他从那个孩子身后靠近，抓着对方的后脖领把他拎了起来。

——然后那个小孩儿估计连把自己拎起来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拿着汽车扳手狠狠地反手往后打过去，同时纤细的腿奋力挣扎着，看上去像是条上岸之后拼命扑腾的鱼。

而就在蝙蝠侠伸长手臂、后缩腰腹躲开那来势汹汹的扳手的时候，蝙蝠车的车门传来“咔”的一声，黑衣银发的琴酒从里面伸出腿来，有点不耐烦地说：“搞快点。”

小孩儿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撬了半天轮胎的蝙蝠车里竟然有个人……

不是，你在里面你怎么不出声啊？！他无声地呐喊起来，整个人都要碎了。

蝙蝠侠笑了下：“好好，马上。”然后他看向那小孩儿，想了下，笑着问：“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