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度过了一段相当活色生香的时光。
但说实话,做这种事情哪怕是女人也有贤者时期的,我感觉再继续下去就要受量变引起质变影响我们的感情状态了。
不过好在荧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散兵找到了。
我火速往净善宫赶,看见散兵那副无辜小白花的模样顿时吓了一激灵,立刻躲到了荧的身后,狐假虎威地指着他骂道:“就是你个挨千刀的害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你们愚人众也没必要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吧!”
散兵被我突如其来地骂了一通,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抱歉,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向您道歉……是我从前做了什么伤害您的事情吗?”
失忆后的散兵像个洁白如纸的乖宝宝,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第一时间认下了错,哪怕在他的视角,我压根就是个过去到如今都不曾见过的人。
我一看他这么好欺负,马上得寸进尺:“对!你做过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了,我小命都差点没了半条,你怎么赔我?”
散兵更慌了,他的眼睫颤动,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道:“如果、如果一切真是我做的,等我拿回记忆,我任你处置。”
咦,这话很危险啊。
脑子里不正经的想法一闪而逝,我当场掏出一张契约:“就你那个恶劣的性格,等你恢复记忆还不得骂死我,来来来,跟我签个契约先。”
荧震惊地看着我随地大小掏的行为:“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
我骄傲地拍拍胸口:“我可是岩王帝君的女儿,随身携带契约是继承了老父亲的优良传统良好美德!”
说罢我立刻要求散兵签名,散兵犹豫了半天,签了个流浪者上去。
我:?
我:“它都不起效!流浪者不算名字,你重签!”
我蛮横耍赖的样子看得荧冷汗津津,我一来被家里四个容忍度极高的男人纵容久了,二来这世上也确实没剩几个需要我伏低做小的对象,性子早就带上了甩不开的骄横。荧就怕散兵这状态是装的,一直暗暗提防着,生怕他哪个瞬间没忍住变了脸开始揍人。
但好在,散兵真不是装的。
他很为难,攥着笔不知如何下手,咬着嘴唇好似泫然欲泣,让我都有点舍不得要求他了。
结果下一秒,我就“哕”得一声捂着嘴干呕一声,派蒙被我吓了一跳,赶紧飞过来看我:“你怎么了缈缈?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我擦了把嘴,口中石头的味道还清晰无比,所有的旖旎思绪通通收回:“别担心,是我爹在教我一心一意,咱们先来解决契约的事情。”
派蒙斜着眼吐槽:“对四个人的一心一意吗?你可别再祸害钟离在教育界的名声了。”
荧把我拽回来:“好了好了,你也别再折腾他了,等他恢复记忆后要是不认,你找钟离做主不就好了。”
我不高兴地撇撇嘴:“钟离先生哪会管我这种小事,他只会觉得小孩子过家家!”
荧扶额无奈,岩神的女儿和雷神的儿子闹矛盾,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她耐下心来安慰我:“没事,那我帮你做主,我又不是第一次击败散兵了,我如今已经集齐了四种元素力,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我眨眨眼,忽然笑着搂住荧的脖颈,拉长声音跟她调笑:“我就知道荧对我最好了!爱你。”
荧捏捏我的脸颊:“你的甜言蜜语我可不敢信。”
散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不免浮现些许艳羡,他想要朋友,却又害怕与生命短暂的人类们相交,最终只能孤身一人。
可当笑容灿烂的少女攀附在金发的旅行者身上的时候,他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他不明白空空荡荡的胸腔中那股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少女质问他的声音很好听,狐假虎威骂他的样子也很灵动可爱。
等恢复记忆后,他努力获取原谅,再问问她能不能做个朋友吧。
——恢复记忆后,散兵只觉得刚刚自己应该是失心疯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散兵没忍住又冷笑了一声,无心的人偶,可不就是失心疯么?
解决完一切后,他走到我的面前,脸色臭臭的,还是一副把全世界当狗看的嚣张眼神,个子不高还非要乘风而起轻飘飘地俯视我一眼:“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不必担心我违约。”
说罢,他提笔在契约上签下流浪者三个字,这一次,契约总算是成功了。
而相应的,总是挥之不去的饥饿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或许是因为【散兵】已经成为【流浪者】,他有了新的存在的身份,所以我因他“消失”而产生的连锁反应也消失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我迟疑片刻问:“所以……现在应该没事了?”
荧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身后,连带着剩余几人都神色各异,纳西妲有些惊讶,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将手指点在唇间,道:“看来有了新的情况呢。”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后望去,只见烟雾散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也逐渐在烟尘中显现清晰。
突兀出现的少女右边倚靠着巨大的箱子,身上穿的是耐脏的黑色格子衬衫,巨大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半张脸,棒球帽扣住了只随意扎着低马尾的发顶。
左手托着笔记本电脑还在敲打文字的“陌生人”目瞪口呆地和我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中国吗?”
——
“陌生人”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她呆呆地讲完那句只有我才懂的梗后,又立刻看明白了现场的复杂,率先阻止了所有人的开口:“你们好,先别说话,先让我保存一下论文,断网了。”
然后把笔记本往行李箱上一放,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阵,我眼尖地看见她把论文保存后又复制粘贴发到文件传输助手备份,把u盘一拔才再次抬头看向我们。
“好了,有没有人能帮我解释一下现状?”
她打了个哈欠,黑框眼镜下是毫无遮掩的黑眼圈:“尽量长话短说,这是穿越、楚门的世界还是平行时空?”
我想了想回道:“平行时空吧,你看起来和印象里过去的我一模一样。”
“过去的你?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重生,魂穿,感觉都能解释。”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越聊越火热,几十年没人跟我能在一个频道上聊天了。虽说日子久了过去的记忆也慢慢消散,但一些莫名其妙的梗总能印象深刻地记在脑海里,偶尔对面接上我的话,我都有种隐藏不住的欣喜。
对面的我很快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孤单寂寞久了终于找到了能聊天对象的冷宫妃子。”
我猛地扑过去和自己掐在了一起。
荧被我俩突如其来的冲突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上一秒还是人间知己下一秒就反目成仇了,快准狠地把我俩拉开。
“别打架,”荧一手拽着一个,神色担忧,“小心受伤。”
对面的我一愣,先是惊叹一声“力气好大”,随后非常顺滑地滚进荧的怀里,自来熟的贱样与我如出一辙:“宝宝,你好强壮,好有安全感哦。”
我大惊失色,一把搂住荧的另一条胳膊往我这边拽:“你干嘛!荧不会和你谈恋爱的,你死心吧!”
对面的我被否定后叛逆心一下子起来了:“怎么就不会了?我智勇双全沉鱼落雁,德才兼备品貌非凡,喜欢我的人能从家门口排到法国!她难道会讨厌我?”
说罢,她可怜兮兮地看荧一眼:“你不喜欢我吗?”
荧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遇到后宫番男主才有的待遇,哑巴顿时更说不出话了。
我冷笑一声:“你好看,我不好看?我近水楼台都没先得月,你还是先洗洗睡吧。”
派蒙飘在一旁看我俩吵架,对纳西妲吐槽:“现在我相信她俩是同一个人了……这份自恋和脾气简直如出一辙嘛。”
纳西妲轻笑,显然是觉得这幅热闹的场景很新奇。但净善宫毕竟不是菜市场,不能任我们继续闹下去,所以纳西妲最后还是把我们送走了。
“这种情况应该不会维持很久,我需要再研究一下,这段时间,斯黛尔可以带自己好好玩一下哦。”
面对自己的时候,我的火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帮着自己提行李,一边问她来之前都在做什么。
对面的我道:“我刚回国呢,回来看看朋友们,特意把我的漂亮衣服和化妆品都带上了,就等着倒完时差出门玩,结果一睁眼就到这来了。”
我思索了一下道:“那你这几天去我家住吧,你自己住里面就行,我很少去那边,有朋友来才一起住。”
对面的我吹了声口哨:“混得不错嘛我,不止一套房子?”
我点点头:“我跟我男朋友他们住,不过,你要不换个名字?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少,同名同姓还长一个样真不好区分。”
对面的我撇撇嘴:“他们?居然不是你们二人世界同居,那多麻烦。换个名字的话,我想想啊……那就叫【歌莱娅】吧。”
Galea,歌莱娅,拉丁语中译为“风”,寓意力量、决心和自由。
歌莱娅朝我笑笑:“你一定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你知道吗,你看起来更像歌莱娅。”
歌莱娅与我同样的眉眼中有散不去的疲惫,我看了眼她背在身后的书包,早已陌生的药瓶塞在书包侧边的网兜,随着走动发出哗哗的声响。
她是我,是过去的我,过去进行时的我。
对于歌莱娅来说,【林缈】这个名字带给她更多的是负担和压力,是父母的伤害,是脱离不掉的心理诊疗药物的开端。于是她取假名第一反应还是往外文找,国外自由的风令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不自觉地偏向于他们。
我对歌莱娅说:“不要有压力,我和你没什么不同,你觉得现在的我好,那你可能只是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不过,哪怕未来你没有成为我这样也没关系,咱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蝴蝶煽动翅膀都能引起风暴,何况有着完全不同生活经历的我们呢。”
歌莱娅哈哈一笑:“你都会讲大道理了,你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些。”
我点点头:“真要说的话我其实快年近半百了,不过有点不好解释,等我先带你去我家安置下来先。”
随着往外走,碰见的人愈发多起来,一句句“斯黛尔学姐好”不绝于耳,歌莱娅终于认识到我的出名程度,把脑袋上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还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了上去。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我们就碰见了艾尔海森,我停下来打了声招呼:“艾尔海森,你又跑出来摸鱼了?可怜一下来找你审批报表的学生们吧。”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只道:“找到我是他们该考虑的课题,我只负责出现在我想出现的地方。”
“咦,你好恶趣味。”
见我们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歌莱娅扯了扯我的衣角,我立马反应过来,和艾尔海森挥手告别:“晚上再聊,我送我朋友去安顿下来先。”
差点忘了,歌莱娅又不是社恐,打扮成这副模样完全就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不想社交,现在急着去睡觉,没精力陪我在这耗。
艾尔海森安静地看着我们离开,映入眼帘的两个背影其实并不相似,但他依旧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出来够久了,是时候该赶在勤奋的草神大人来查岗前回到岗位了。
今天留在家陪护的应该是提纳里,提纳里责任心极强,不会放任【病人】独自在外,想来那个折磨四人许久的病应该是终于解决,恋人才能在外招待客人。
走了几步,艾尔海森忽然似有所感地停下脚步回头,迎头正对上恋人恰好转过来的身形。
我朝他喊道:“晚上早点回来,顺便叫上赛诺,让他没有工作的话来家里集合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说罢,我拿着行李带着歌莱娅匆匆离开,一路上和她小声地窃窃私语:
“等会儿手机能借我玩不?”
“没网你怎么玩?”
“我可以玩植物大战僵尸,你绝对有下载的。”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