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发现错过了生日祝福的我痛心疾首。
我不死心地扒拉住钟离的衣角,试图透过兜帽看清他的表情:“钟、帝君,真的没有让时间倒流的办法吗?”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钟离抚摸我脑袋的动作依旧很温柔,他无奈道:“说什么傻话呢,起床了就吃饭吧,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我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嘟囔着:“全部不记得了,大家祝我生日快乐了吗,有没有蛋糕和礼物?我全都不记得了,我要闹了!”
钟离一句话堵住了我嘴:“你差点吐了魈一身。”
我瞬间噤声,悻悻起身跟在钟离身后,在出门后左右观察确定没看见魈的踪影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看见债主。
紧接着又苦恼了起来,我一边搅着肉粥,一边向钟离求助:“怎么办,魈上仙本来就不喜欢我,这样一来他更得讨厌我了。”
“哦……你觉得魈并不喜你?”
钟离有些意外,但没有点破,只是伸手将走神的我脑袋轻轻推了回去:“先吃饭吧,民以食为天,满足了五脏庙,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我这才一勺勺喂进嘴里。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钟离这身打扮,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第一次,毕竟岩神神像屹立在璃月的土地上,只要是璃月人总的来说都见过帝君的模样。
我边吃边往钟离身上看,道:“钟…帝君,我想看看你兜帽下的样子。”
钟离有些诧异,但并未拒绝,只是伸手将帽檐摘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我。凭心而论,岩神形态的钟离先生与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的目光饱含慈爱,望着我目光依旧,一如我孩童时所接受的情绪。
可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半龙形态时那样,神明即便温和无害,他依旧不怒自威。我在他那双黄金眸的注视下抖了一下,开始专心致志地扒拉起米饭。
我把碗一推,擦干净嘴巴,像小学生一样乖乖低头坐着:“我吃饱了。”
钟离有些好笑:“被吓着了?罢了,我此番形态也不常出现,不必强求习惯。走吧,带你去见见申鹤,她已思念你许久,也该去叙叙旧了。”
噢噢,申鹤!
我终于起了兴致,被钟离带着来到了已经有些陌生的地界,但多看几眼还是能从中找出一点记忆中的模样。在山海花树中,雪肤冰肌的白发少女伫立河边,手中寒意渐生。
啊,是我漂亮的申鹤宝宝。
看见漂亮妹妹,我的笑容忍不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开心地朝她喊道:“申鹤!”
随后加快脚步朝她赶去,申鹤淡然转身,张开双手稳稳将我搂住。
我才从她身前抬起头,一束冰雕花就举到了我的面前:“这是给你的,生日快乐。”
我惊讶地睁大眼,伸手去接的时候,钟离设下的屏障自动亮起,让我安然无恙地将冰花抓在手中。凑近看才发觉这不是普通的冰雕花,冰层内是真实存在的清心,只在悬崖高岭存在的零星花朵被一支支收集起来,再由冰元素力封存。
我欣喜地看着这份漂亮的礼物:“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我好喜欢!”
但申鹤却一愣,神色是难得的窘迫,她搓了搓指尖,好一会儿才回我:“……不,花束是甘雨师姐的,我的礼物……没有这么精巧。”
不是申鹤的礼物?
我反应过来,也是,申鹤一直被耳提面命我身娇体弱,又与我朝夕相处过,压根不可能送会触发屏障保护机制的危险程度用品。
钟离在身后适时开口:“甘雨工作繁忙,临时得到消息匆忙赶来,花束精巧,虽不完美,但也是一番心意。”
我看看因为钟离靠近有些局促的申鹤,又看看淡然自若的钟离,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别站在这里呀,女孩子聊天,男人不能偷听的!”
钟离被我推得一讶,岩石屹立不倒,我用尽全身力气都不可能推动他。因此钟离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笑着摇摇头,随我去了:“那我去找留云喝茶小聚,你们女儿家的话题,我确实不适合听。”
钟离走后,申鹤才消除了那一点不自在,她掏出一颗透明的金色石珀,石珀内困住的正是一直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将已经磨得圆润的石珀放到我的手心,对我说:“山下总有扰民的家伙上来打扰师傅,往往总会被石珀困住,那日我恰好看见一只蝴蝶飞了进去,石珀碎裂的时候,人得救了,蝴蝶却还困在其中。”
石珀内胆鲜妍透彻,如同绝佳的藏品容器:“我觉得它很漂亮,你或许会喜欢……你喜欢吗?”
我认真地注视申鹤冰蓝色的眼眸,将石珀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当然,只要是申鹤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它也真的很漂亮!”
申鹤终于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我们一起在河边聊天叙旧许久,更多的是我在聊天,申鹤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为我将披散的长发挽起,用符箓削了一根干净的花枝置如发间。
等钟离和留云喝茶聊天得差不多了,我和申鹤才手挽手高高兴兴地回来,我热情地朝眼前漂亮的仙鹤扑过去搂住:“真君,我好想你!”
有小辈在洞府热热闹闹的样子很是让人高兴,自从养大甘雨后就鲜少有孩子亲密接触的留云很吃撒娇这一套,她矜持地扬了扬脑袋,随后展开翅膀摸摸我的头:“看在错过你成人礼的份上,本仙就不计较你的失礼了,下次不可再犯。”
说罢,她眼神期待盯着我,似乎是准备等我问些什么一样。
我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非常上道地配合着牵住她的翅膀尾翼,恳求着和她拉长声调:“真君,真君,我的生日礼物呢?求求你了,快给我看看吧。”
满足了留云借风真君的虚荣心,她终于抖抖羽毛,将制成许久,早已按捺不住的机关盒递了出来:“喏,打开看看吧。”
我兴冲冲地接过盒子,嘴上还不忘初心的继续彩虹屁:“真君给我的肯定是好东西,好期待!”
盒子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但安置于盒中央的却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镯。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手镯质地晶莹,与胸前的项链自成一体,像是同出同缘的一套首饰,就算是单纯的首饰,也同样价格不菲。
但以留云借风真君的性格,这只手镯肯定不是凡品,我将手镯套到手腕,向她询问:“真君,这只手镯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吗?我太笨了,看不出来……”
被依靠的感觉很好,尤其是被自家小孩依靠的感觉,留云感觉浑身的羽毛都舒畅了,积极地跟我介绍起手镯的用处。
“本仙见你体弱,虽有帝君岩力护体,但只有防守而无进攻余力,终归要吃亏。再三思索下,本仙制出了这只无需气力也能进攻的机关。”
仙鹤化作人身,更为灵巧的双手呈现在我面前,为我详尽介绍机关的使用方法:“这里有个暗槽,遇到危险时按下,它会变成附着于手腕的暗器。”
暗槽推动声响起,方才还无害的手镯瞬间变幻,将软弱无力的手腕牢牢护住,尖锐的箭矢锋芒毕露。
我朝一块矿石瞄准,箭矢射出,矿石瞬间碎裂。
我:………嗯,看来是不可随意使用的杀伤性武器。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扬起崇拜的笑容,重新钻进留云借风真君的怀里:“真君好厉害!谢谢真君,我好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留云借风真君摸摸我的脑袋,很是豪气:“无碍,武器就是来使用的,遇到不轨之徒尽管使用,损坏了来找本仙修理便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有自信暗器不会轻易磨损。
钟离在一旁看着我们的互动,眼底笑意盈盈,颇有一种儿孙萦绕膝下承欢的慈爱感,违和的同时又诡异地符合人设。
或许是山上鲜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留云也是第一次遇到需要这么精细养着的小孩,难得要做的事情多了起来,留云借风真君连精神都好了许多,容光焕发。
毕竟仙人寿命绵长,甘雨自然不会有需要过生日的概念,更别提各种各样的人间节日。而申鹤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孤僻少言,清冷出尘,不是仙人胜似仙人,更不可能去和她要礼物了。
陡然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自家的弟子、帝君养大的孩子,哄得留云骨头都酥了。
她仔细回忆着帝君嘱咐她的:人类的小孩不能吃草喝水,小徒弟尤其不行。得喝暖洋洋的浓骨汤水,吃喷香柔软的新鲜米饭,菜品要最好的,否则孩子挑食……
这么一想下来,闲到有些孤单的留云突然觉得人生充实了起来,兴致满满地去研究自己的做饭神器了。
我和申鹤被留在一旁玩,申鹤力气大,但不太会掌控精细的活计,我就在旁边指挥她的用劲,费尽千辛万苦给蝴蝶石珀钻了个小小的孔洞出来。
用脚边的野草攥了根柔韧细长的草绳出来,草绳穿过孔洞,我把石珀别再腰边示意给申鹤看:“你看,到时候找人给它做成禁步挂在腰间,配璃月的裙子尤其好看。”
“嗯,好看的。”
申鹤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但是……禁步?是不让走吗?为什么要戴不让人行走的首饰。”
和申鹤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也怕自己一知半解的讲解给她误导,我于是跟她说:“管它叫什么呢,反正只是个名字而已,只要我喜欢,戴着它跑步也没人管得了我。”
申鹤了然:“我懂了,如果有人多嘴,你就告诉我,我会抓住他的头按到地上,让他不能说话。”
我纠结半天,想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但又怕太扫兴,最后只能应下:“………嗯呢,谢谢申鹤。”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要是不再住山上了,要下山修行,一定要告诉我,我哪怕在须弥也会赶回来陪你一起的。”
起码得有人陪着一起,留云借风真君养小孩远不比钟离先生精细,指不定时机到了就直接让申鹤自己下山了。
到时候真不小心招惹了什么麻烦,让申鹤被千岩军抓进去就不好了。
申鹤听罢眼睛亮了亮,问:“那你能常住璃月吗?陪着我、还有师父也一起。”
我被申鹤亮晶晶的眼睛刺痛了良心,我呜呜地钻进她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腰,可怜兮兮地求饶:“对不起申鹤,我在须弥还有需要陪伴的人,如果我随随便便抛弃他走了,他肯定要朝我发脾气的。”
艾尔海森脾气可不好,我但凡跑回璃月定居,赛诺或许会容着我胡来,提纳里也能善解人意,但艾尔海森绝对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本来就是冷面帅哥了,脸色再臭下去就要寒冰三尺了。
申鹤:“没关系,我帮你打死他,就没人阻挠我们了。”
我:“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