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卡维最后没有选择上前打扰。
可能是因为弹琴说笑的少女和报纸中得到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他发觉自己实在是太自大了,自顾自地判定了受害者的状态,但其实人家过得很好。
明论派的灼星比谁都要坚强。
他把信件交给了前来探访的生论派学者,委托他们交给少女:“这是我母亲的信,她们是认识的,只是我和林缈……就是斯黛尔,我跟她不太熟,就麻烦你们转交了。”
两人有些茫然地抬头,随后还是柏妮丝认出了对方:“你是妙论派的卡维!天呐,你也跟斯黛尔认识吗?”
卡维摇摇头:“不、应该说我们都没见过面,只是小时候一次偶然的经历,我的母亲照顾过她,所以看到报道后写信过来挂念。”
听到这里,柏妮丝心里又浮起阵阵心疼:“可怜的斯黛尔,真不明白塔菈·忒勒斯在想什么,这么好的小孩都不珍惜。”
维利特抚上她的肩膀:“好了,等会儿见到人可要记得刹住嘴,多提些开心的事情。”
柏妮丝嘟嘟嚷嚷:“我哪需要你提醒,我又不是当学生的时候了,没那么急躁了。”
维利特无奈扶额:“那前几天差点在教令院门口打起来的又是谁?”
“这不是没打起来嘛!”
早已成人毕业,在外向来成熟可靠的柏妮丝,回到恋人面前还是露出了最真实不加掩饰的一面。他俩接过了卡维的信,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弹琴的少女。
“斯黛尔!”“学妹好啊。”
两人的招呼引起了话题主角的注意,束着马尾的少女往下探了探头,马尾在她身后晃着,划过一丝俏皮的弧度:“柏妮丝学姐!还有……维利特学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柏妮丝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把已经长高长大的小学妹抱进怀里,维利特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你对柏妮丝倒是记得很清楚,怎么到我的名字就犹豫了?”
小学妹赖在恋人的怀里,得到了恋人的无条件护短:“那当然是因为我和小斯黛尔关系最好,你算什么玩意?”
维利特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高攀了,不打扰各位小姐联络感情了。”
安静了一下,几人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卡维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带着复杂的心态离开了。
他是一个喜爱浪漫的人,他觉得自己与她应该有个更好、更合适的相遇,而不是自己抱着错误的心态自顾自地冒然相认。
他想要一个美好的的开端。
——
我收到了两份惊喜。
一份来自多年前那位漂亮的女士法拉娜,她熠熠生辉的金发在留存在我的脑海,我仍记得她将我抱在怀里,替我和艾尔海森熬煮绿豆汤的样子。
心思细腻的法拉娜一直记得我,即便过了多年也依旧希望帮助我。虽然我现在生活在化城郭,并不受舆情影响,但这已经足够了。
另一份则是当年研学小队里的队长维利特和学姐柏妮丝再次回来找我了,不仅如此,他们还真的在一起了,并预备组成学术家庭。
“看来当年果然被我猜对了,我就说你们是一对嘛。”
柏妮丝扑上来挠我痒痒:“小混蛋,居然敢开前辈的玩笑!”
我被她弄得直笑:“哎呀哎呀,对不起嘛学姐,放过我吧!”
柏妮丝跟我说,她前些日子去了璃月研学,买了些璃月的特色糕点回来,专门嘱咐了冰系神之眼的冒险家帮忙储存,想起我也是璃月人,就顺便带了一份过来给我。
我接过糕点道谢:“谢谢学姐,我很喜欢!”
柏妮丝和维利特没有呆很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和余钱在外久住,我能在这里呆着全靠行允的友情资助和提纳里父母的宽容。
话说回来,行允是不是还在须弥来着?他不用回家管生意吗?
我心里疑惑着,送走了这对情侣前辈。
化城郭的生活还在继续,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我发现自己变得强壮不是错觉,单就上次我和提纳里淋了雨缩在山洞睡了大半天都没感冒这件事可以看出。
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来说,连仙家法器都治愈不了的身体,应不至于因为我心情变好了就跟着缓和了才对。
提瓦特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尝试着握紧,对着镜子观察那一点可怜的肌肉线条。
是人体天生自带的、哪怕没有锻炼也依旧拥有的肌肉。
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想,我开始拉着提纳里每天绕圈跑步。提纳里一开始还跟着我后面以备不时之需,后来看我确实状态不错,慢慢地开始跑到我面前督促我:
“阿黛,加油,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破昨天的记录了!”
我努力控制着口鼻的呼吸,一点点地缓和肺部的不适,最后在提纳里的扶持下堪堪在终点站稳。
“小心。”
提纳里的双手用力支撑着我,任我几乎脱力地瘫软在他身上。我想我身上应该不好闻,哪怕是女性,在运动后也依旧不可避免地携带汗臭味,普通人尚且觉得难受,更何况嗅觉灵敏的耳廓狐。
但提纳里面色不变,只是继续维持着我的站姿:“可能有点难受,你再坚持一下子,运动完不能立马坐下,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好。”
……差太远了,体能,和上辈子比简直天差地别。
我努力调整着呼吸,将自己负面的情绪会散开来,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对提纳里露出笑容:“我好了,还好有小提每天陪着我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年轻的小男孩就是好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忽略我的异样。
提纳里脸蛋红红的,但也努力在褪去青涩,逐步朝大人的方向发展:“我们不是朋友么?陪着你是应该的。”
体能恢复非一日之功,我没有死磕在这方面,而是寻找起了其他技巧。
我的射击其实还不错,当年被自由美利坚吓到后去学了射击,发现自己准头不错,又去试了试弓箭。
弓箭需要的力气自然是要比手.枪大的,但国外禁手.枪,我又不可能随身携带笨重巨大的猎.枪,弓箭和弓.弩是我退一步的选择,尤其是弓.弩。
枪在枫丹那边比较流行,须弥的武器更多的还是弓箭,提纳里把他练习用的弓借给我,让我试试。
凭着肌肉记忆,哪怕上一次用弓已经是快20年前了,我还是一下子摆出了标准姿势。我知道哪里是着力点,肩膀该如何张开,弓该摆在何处,可我却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
弓弦拉到一半就弹了出去,箭矢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
我有些愣怔。
我这辈子其实和上辈子活得很不一样,我知道自己从小就身体不好,因此所有的运动都自觉不去尝试,不同的生活轨迹只让我焦虑,焦虑如何赶紧学成,如何积攒金钱,期盼快快长大脱离家庭。
如今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尝试射箭,却发现一种无所适从的无措感。
我像突然失去所有单词记忆的英语老师,知道自己过去辛苦背诵的点滴,也清楚记得自己曾经对课题的了如指掌,但再次站在讲台上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提纳里安慰我:“第一次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再继续试试。”
我没有开口回应,憋着一股气,再次提起弓箭。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第五次没能将弓弦拉到理想的弧度时,那一瞬间的愤怒席卷了我的大脑,理智抛却,我当着提纳里的面发了回疯,猛地把手里的弓扔了出去。弓反弹回来,被我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捡起抬膝,一股劲折成了两段。
我恶狠狠地叫了一声:“靠!真烦人!”
我不清楚这种事情算不算正常,但我上辈子那些在一方面长久学习的朋友,往往都会突然在某一天突然怨恨起自己的这一技之长:美术生会拿着画笔戳向画板,音乐生会突然扇自己的乐谱一巴掌,书法生试图把毛笔的毛拔光——
当然,外人一般都不会清楚,普通人只能看见大家人模狗样风光霁月的样子。
所以我没收住表情咬着牙扭头的时候对上被我瞪得吓了一哆嗦的提纳里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良久,我试图开口:“你……”
提纳里赶紧抢答:“没事没事,那就是练习的弓,坏了无所谓的。”
我摇头:“不是,我……”
提纳里:“没关系,有发泄途径是好事,阿黛这样我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忍了又忍,快步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脸:“我是想说,刚刚那下下手太重了,我腿肿了好疼!”
提纳里赶紧蹲下,解开我裤脚的束带,将宽松轻薄的裤腿高高卷起,果不其然在大腿腿面看见了高高肿起的红痕。
提纳里再次刷新了我脆皮程度的认知,对我胡来乱跑的态度一夜回到解放前,将我打横抱起火速跑回了医疗点。
狐狸妈妈的怒吼再次响起:“提!纳!里!你又带着斯黛尔乱来!”
“妈妈,我好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