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此刻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屋子中央那个矮小的男人身上。布莱克仇恨地看着他，似乎恨不得将他当场剥皮。而困在屏障内斯内普愤怒的脸庞逐渐变得僵硬，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你好啊，彼得。”卢平愉悦地开口，那语气似乎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西、西里斯……莱姆斯。”小矮星彼得的声音尖细，眼睛不停地朝门口瞟了瞟，“我的老朋友……”

布莱克拿魔杖的胳膊举了起来，但卢平抓住他的手腕，使了一个警告的眼色，然后转向小矮星，语气依然愉快而轻松。

“我们刚才在聊天，彼得，说到莉莉和詹姆遇难那天夜里的事情，你在床上吱吱乱叫时，可能漏过了一些细节。”

“莱姆斯，”小矮星急促地说，莱拉看到他苍白的面孔上冒出了汗珠，“你不会相信他吧……？他想杀死我，莱姆斯……”

“我们听说是这样，”卢平说，声音冷淡了一些，“我想跟你澄清一两件小问题，彼得，如果你愿意——”

“他又来杀我了！”彼得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布莱克。莱拉看到他用的是中指，因为他没有食指。“他杀了詹姆和莉莉，现在又来杀我……你要救我，莱姆斯……”

布莱克的脸看上去更像骷髅了，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小矮星。

“在我们把一些事情弄清楚之前，没人会杀你的。”卢平说。

“是你去告的密吗？”莱拉抢先开口，话语中带着一股令人惊讶的压迫力量，“你做了奸细，出卖了哈利的父母，导致波特夫妇惨死，布莱克被冤枉，我母亲精神遭受了严重打击。你敢不敢承认，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莱拉冷冷地盯着小矮星彼得，一股仇恨几乎要破膛而出，但是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矮星嘟哝着，他的呼吸更加急促，现在已经满脸是汗了，“我不是奸细，是西里斯——”

“莉莉和詹姆是听了我的建议才让你做保密人的。”布莱克咬牙切齿地说，语气那么激烈，小矮星后退了一步，“我以为那是个好计策……一个掉包计……伏地魔一定会来找我，而没有想到他们会用你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东西……你告诉伏地魔，你可以把波特夫妇献给他，那一定是你卑劣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刻。”

小矮星语无伦次面如土色，仿佛再长十个嘴他也无法狡辩。

“看到照片上的彼得后，我意识到他在霍格沃茨，在哈利和莱拉的身边……我必须做些什么，因为只有我知道彼得还活着。我变成狗溜了出去，用狗的身体游泳回到了大陆，先是去伦敦看了莱拉，又去看了哈利，最后一路北上，溜进了霍格沃茨，之后我一直在禁林里，当然，看魁地奇比赛的时候除外，你飞得和你爸爸一样好，哈利。我也很高兴你向莱拉表白了，这点也比你爸爸强很多。”

布莱克看着哈利和莱拉，这次哈利没有转过脸去。

“相信我，”布莱克嘶哑地说，“相信我，哈利。我从来没有出卖过詹姆和莉莉，我宁死也不会出卖他们。”

哈利似乎终于相信了，他先是看了眼莱拉，又转过头对布莱克缓缓点了点头。

“不！”小矮星跪了下来，好像哈利的点头就是对他判了死刑，他跪着爬向前，低声下气地，双手紧握在胸口像是在祈祷。

“西里斯——是我呀……是彼得，你的朋友……你不会……”

布莱克踢了一脚，小矮星畏缩了一下。

“我袍子上的污秽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碰。”

“莱姆斯！”小矮星哀叫着转向卢平，在他面前乞怜地扭动着身躯，“你不会相信这些吧……要是他们换了个方案，西里斯不会告诉你吗？”

“不会，如果他以为我是奸细，就不会告诉我，彼得。”卢平说，“我想这就是你没有告诉我的原因吧，西里斯？”他越过彼得的头顶不经意地说。

“原谅我，莱姆斯。”布莱克说。

“哪里的话，大脚板，老伙计。”卢平说着，卷起了袖子，“那你也原谅我曾经以为你是奸细，好吗？”

“当然。”布莱克憔悴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他也卷起了袖子，“我们俩一起把他干掉？”

“我想是的。”卢平冷峻地说。

“不……不要。”小矮星惊恐地叫道，慌忙转身爬向困在屏障内的斯内普。

“西弗勒斯……我的好伙伴。我们俩才是一伙的，主人之前那么欣赏你信任你……你不会让他们杀死我的，对吗……”

西里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斯内普的脸扭曲了起来，要不是隔着屏障，莱拉毫不怀疑他会给彼得下死手。

“滚开。”斯内普仇恨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彼得，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求错人了，我和你并不是一路人。”

见屋内的三个成年人都不打算理他，小矮星跪在地上踉跄向前，爬向哈利与莱拉的方向。哈利警惕地挡在了莱拉面前，小矮星扯住了他的袍子。

“哈利……哈利，你看上去跟你爸爸一模一样……詹姆不会希望我被杀死的，他会对我手下留情的……”他低声说着，又看向哈利身后的莱拉，“还有莱拉，聪明的女孩，你和你母亲长得也一模一样，她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变成杀人犯……”

“你怎么还敢对哈利和莱拉说这种话！”布莱克怒吼，“你怎么还敢面对他们？你怎么还敢在他们面前提到他们的父母？”

布莱克和卢平一齐上前抓住了小矮星的肩膀，把他搁倒在地。彼得坐在那儿，恐惧地抽搐着。

布莱克和卢平并肩而立，举起了魔杖。

“你应该想到，”卢平轻声说，“伏地魔不杀你，我们也会杀你。永别了，彼得。”

“不！”

哈利和莱拉同时大喊，他们俩跑上前，挡在了彼得身前，面对着那两根魔杖。

“你们不能杀他。”哈利气喘吁吁地说。

卢平和布莱克都很吃惊。

“哈利，是这个恶棍害得你父母双亡！”布莱克吼道。

“我知道。”哈利喘着气说，“我们把他带到城堡去，交给摄魂怪，我们可以让他进阿兹卡班，但不要杀他。”

“没错。”莱拉接上话，“如果你想揭露事情的真相，洗清冤屈，就必须把他交给法庭来判决。我觉得你的清白和自由比这个混蛋的性命更重要……西里斯舅舅。”

这是莱拉第一次这样称呼布莱克，他错愕地盯着莱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很高兴你怎么叫我，甜心。”西里斯声音沙哑地说。

“我也期待着那一天，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可以变成真正的一家人。”莱拉微笑着说，“而且我相信，哈利也会很乐意和他的教父住在一起。”

哈利点了点头，一双绿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布莱克。

“我想我爸爸不会愿意你们俩成为杀人犯，为了他这种人。”哈利轻声说。

“我想我妈妈也是。”莱拉的眼眶有些酸涩，“我妈妈一直在等你回家，西里斯舅舅。”

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彼得紧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西里斯和卢平对视了一下，然后一齐垂下了魔杖。

“如你们所愿。”卢平说，魔杖射出了细绳，将彼得绑得严严实实，“但是如果你敢变形，彼得。我们就马上杀了你。”

看起来大家终于达成一致，莱拉这才走到斯内普身旁撤销屏障，将他放了出来。

“我真的很抱歉，教授。”莱拉局促地说，她没了刚才的果断，像个等待惩罚的小孩子，“你也看到刚才那一幕了，西里斯是无辜的——”

斯内普的黑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莱拉立刻就噤了声。

“无端袭击教授，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西里斯立即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得了吧鼻涕精，别以为你当了教授就能为所欲为——”

“闭嘴，西里斯！”莱拉赶紧说，卢平上前捂住了西里斯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攻击性的话语。

“所以，教授，你看看能不能帮西里斯证明一下……”莱拉紧张地开口，小心翼翼地看着斯内普的脸色，“光靠我们的证词是不够的……”

斯内普沉默着，莱拉可以感受到他锐利的视线一直狠狠地刺着自己，但是她没有退缩。最终斯内普不满地哼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开口。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

莱拉连忙将西里斯手里的魔杖抽出来递给斯内普，斯内普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似乎魔杖上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等一切结束后我再收拾你。”他厌恶地撇了一眼在卢平怀里挣扎的西里斯，恶狠狠地对莱拉说。

莱拉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笑容，以她对斯内普的了解，他这么说就表明他同意了。

克鲁克山轻巧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领先跑出房间，毛茸茸的尾巴快乐地高高翘起。

卢平带着彼得走在前面，斯内普跟在他们后面，用魔杖指着彼得，以防他做出什么小动作。赫敏扶着罗恩走在中间，莱拉则跟着哈利，西里斯垫底走在最后。

他们钻回地道，在地道里缓缓前进时，西里斯突然开口了。

“把小矮星交出去之后……你们真的愿意和我……组成一个不一样的家吗？”

他看上去非常不自然，似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莱拉与哈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

“你在说什么呀，西里斯舅舅。”莱拉笑着说，“你是哈利的教父，也是我的舅舅，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一家人了。”

莱拉的手与哈利紧紧相握，她能感受到哈利也是同样期待的心情。

“真的吗，哈利？”西里斯将目光移到哈利身上，“如果你想跟你的姨父姨妈住在一起，我也可以理解——”

“你糊涂了吗？”哈利说，声音几乎和西里斯一样嘶哑，“我当然愿意离开德斯礼家！你有房子吗？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

“你愿意？”西里斯颤声问道，“真的？”

“是啊，我真的愿意！”哈利赶紧说。

西里斯憔悴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真正的笑容，它带来的变化令人吃惊，好像一个比他年轻十岁的人从那枯瘦的面具后面闪露出来，一瞬间，人们可以看出他就是哈利婚礼上欢笑的那个人了。

“我很高兴看见你们俩在一起了。”西里斯笑逐颜开地说，“虽然这个年纪恋爱对你们来说有点早，但是我认为世界上没有比你们俩更相配的人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哈利认同般说道，面庞兴奋地发红，“我也相信我们以后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你们的父母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西里斯轻声说道，深邃的灰眼睛露出怀恋的光。

接下来他们没再说话，一直走到了地道口。斯内普把彼得送出洞口，转过身将几个未成年拉了出来。

地面上很黑，只有远处城堡的窗户透出的微光，他们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莱拉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一想到西里斯洗刷罪名能陪在自己和哈利身边，她就感到一阵晕头转向。

这时，一片云移开，地面上顿时出现了模糊的阴影，几个人沐浴在月光中。莱拉迷茫地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前方的卢平。

莱拉看到卢平的侧影，他好像僵住了，然后四肢开始颤抖起来。斯内普和西里斯同时上前，将几个孩子护在身后。

“哦，不——”赫敏惊叫道，“他今晚没有喝药！”

“跑，”西里斯低声说，“快跑！”

一阵可拍的咆哮声，莱拉眼睁睁地看着卢平的脑袋在拉长，身体也变长了，他的手指弯曲变成尖爪，脸上长出绒毛。

狼人后退立起，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他猛然转身，猝不及防地向他们扑来，将他们打散。西里斯瞬间将哈利与莱拉甩了出去，斯内普则将罗恩和赫敏死死护在身后，迅速地后退拉开距离。狼人没有给他们喘气的机会，向斯内普扑去，斯内普发射了几个咒语，只能勉强地阻拦卢平，最后他们一起摔在地上，赫敏发出惊恐的惨叫。

“西里斯！”莱拉尖叫。

西里斯在他们身边消失了，他变成熊一样的大狗窜上前，狼嘴与狗嘴咬在一起，爪子互相撕抓。

哈利趴在哪儿看呆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搏斗，没有注意到别的。莱拉面色苍白地看向小彼得，发现他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