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闪电闪过，黑夜被猛地照亮，倾盆大雨紧接其后，砸在地上作响。

姜秧吐槽着，“这什么鬼天气。”

游栀笔尖顿住，侧首看了眼窗外，“今天不是没雨么？”

姜秧弓着腰把额头顶在桌沿，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发消息。

她问:“栀栀，你也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吧。”

游栀眼睫颤了颤，再三犹豫下，拿出手机看着上面联系人的名字，最终还是把手机收回裤兜。

“等会儿雨就小了。”游栀笑笑，虽然低落，但被她掩饰的很好。

姜秧自然也没看出来，想了想说:“确实，升远这天气鬼的很，上一秒大太阳下一秒就立马库库下大雨了。”

路淮摸着桌里的伞柄若有所思。

姜秧已经把下雨抛之脑后，转而指着一道题问:“你这道题最后答案是不是-2？”

游栀有空的时候都在赶试卷册的进度，现在已经和姜秧写的页数差不多了。

她往一旁倾斜看了一眼后，又收回视线落在自己试卷上，“我和你答案一样的。”

姜秧呼出一口气，笑着说:“这道题算的我头发都掉一大把了。”

游栀余光还真在她桌上看到几根黑色的长头发。

姜秧手一伸、腿一蹬，往桌上一趴念叨着，“理科人，理科魂。”

她没有说完，突然兴致勃勃的问:“等高二分文理科了那是不是我们就能一个班了啊？”

游栀把一道题剩下的步骤写完后说:“你也是理科吗？”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说出这句话了，人都参加数学竞赛了，肯定选理科啊。

索性姜秧也没太在意她这句话的毛病，“对啊，到时候我就预定你的同桌。”

游栀是个怕生的，她都不敢想自己在陌生环境里没有认识的人，听到姜秧的同桌预约邀请自然一口答应，“好，我们到时候当同桌。”

俩人聊了会儿后就各自安静的写题，等到时间后。

这场雨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

游栀背着书包，看着从屋檐倾泻下来的雨幕寻思着怎么回家。

她如果打电话让夏姿意拜托她家的司机来接，肯定会同意，但游栀不习惯拜托别人。

在游栀思索时，一道身影停在她旁边。

是路淮。

路淮问:“用不用我送你？”

游栀怎么可能会麻烦刚认识不久的人，她果断拒绝，“不用啦。”

路淮还想坚持。

但雨幕中出现了一道身影，撑着伞而来。

当他把伞往后倾斜时，俩人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燕昱安。

游栀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么大的雨，燕昱安依旧来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燕昱安停在俩人面前，视线擦过路淮时依旧没什么表情，“走吧。”

游栀钻进伞里，直到俩人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在了路淮眼前。

路淮才回过神。

游栀怎么会和燕昱安搭上关系？

这是他想不到的。

路淮摇摇头，把伞撑开进入雨中。

而游栀这边。

燕昱安攥着伞柄，雨伞不算大，一些雨水打在了他的肩上，浸湿了衣服，黏黏糊糊的。

眼见肩膀被打湿了，他干脆把伞往游栀那边斜，自己右边肩膀全暴露在雨幕里。

燕昱安说:“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这么相信我会来？”

游栀小声说:“本来以为你不会来，打算淋回去的。”

燕昱安哼笑一声，似乎不太意外她这个答案，“游乖幺，你可真有出息。”

他这句话讽刺的意味相当明显。

游栀没吭声。

“早知道就不冒着大雨来接你了，让你淋成落汤鸡。”燕昱安眉梢一扬，语气满是威胁。

游栀抿唇，一脸纠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燕昱安觉得她憋出来的话会把自己气死，于是率先开口转移话题。

“你放假是回盛南还是留升远？”

游栀想了想答:“应该留升远，他们的事还没有解决完。”

燕昱安想到了孟期辞说游栀转学来这里就是因为父母离婚，也明白了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他了然点头，“那你应该还得待一个星期再走吧？”

游栀想了想以方明华的性格，如果自己在这里成绩比以前好估计得让她留到高考才回去，“不，也有可能高三。”

燕昱安若有所思，“学校高二有挺多活动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这个学痴会不会去。”

“学痴？”

“昂。”燕昱安琢磨着用词，“就是为学习痴迷。”

游栀被这个说话逗笑了，浅浅的小梨涡显在脸颊俩侧，“我哪里是学痴？”

燕昱安唇角扬起，逗她，“你那房间的灯天天开到天亮。”

游栀下意识反驳，嘟囔着，“哪里有。”

走到校门口，外面停着一辆车。

燕昱安举着伞站在门口，示意让游栀先上车后，自己才收了伞钻进去。

前排司机不是夏姿意家的，游栀估计着这是燕昱安家的车。

到家门时，借着走廊的灯游栀才看清燕昱安一边肩膀都湿透了，而自己身上特别干爽，愧疚的情绪油然而生。

游栀进家前，“你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洗澡，不然又要感冒。”

燕昱安懒懒应了一声。

……

随着期末考的到来，游栀步入紧急的学习状态。

一道消息声响起。

是游明谦发来的。

【你为什么和你妈妈我和蒋文的事？】

蒋文是游明谦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名字。

游栀蹙眉，像是没弄懂他这句话意思。

很快，方明华来了一通电话。

刚接通就是她的暴怒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游明谦和那个女人的事？”

这一句话刚说完，游栀的手松力，手机从掌心脱落掉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而方明华的暴怒依旧在整个房间回荡。

“你真是个白眼狼，你和那个女人都是一丘之豹。”

“我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妈妈我——”

“你和你爹都是一样的！”方明华打断她的话骂道。

游栀眼神里透露着一着丝慌乱与茫然夹杂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被知道。

这是她不想回忆的往事。

发现游明谦出轨那天是在她四年前一个周末。

那日她周末去书店买书，路过一个餐馆时，透过玻璃清晰的看到他那自称出差的爸爸带着温和的笑给一旁的女人擦拭嘴角。

而那个女人是游栀从未见过的人，游明谦自然也看到了站在窗户外一脸茫然的游栀。

他赶忙出来拉住游栀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威胁，“你不想家庭破碎的话你就保留住这个秘密，就当从未看到过。”

那时的游栀十二岁，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爸爸和妈妈关系不好，知道妈妈很爱爸爸。

她也知道如果和妈妈说了那这个家就会分崩离析。

于是她点头瞒下了这件事，原以为她当做没看到过游明谦出轨，自己家依旧是圆满的。

但最后就连自己一直瞒着的事也败露。

“我真后悔生了你，游栀。”

方明华依旧在骂着。

游栀下意识起身，力道太大把椅子也给带倒在地。

电话里骂声消失，紧接而来的是一阵阵哭声。

游栀蹲下去，还没有捡起手机。

方明华又说话了，“对不起栀栀，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妈妈。”

然后，她似乎又在啜泣着。

游栀没有吭声，就这样僵持着，脸上突然到湿润。

她用手指擦拭了一下。

是眼泪啊。

电话里方明华哭完了又开始怒骂着。

游栀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听着。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也是这样方明华一开始是怒骂甚至动手，后面又哭着让游栀原谅。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碰到这种就像听到平常问候一样。

但还是好难过，心脏抽疼抽疼，疼的她近乎痉挛。

最后她捂着胸口处，直接把电话挂断。

房间又恢复一片清净，游栀听不到那些嘈杂声后，如释重负的倒在地板上。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

燕昱安。

这一晚她就这样躺在地板上过去的。

游栀看着天黑到天亮。

直到夏姿意敲门才把她思绪强行拉回来。

起身与镜子擦身而过时，无意一瞥。

只见镜中的少女眼睛通红，还有已经干掉的泪痕。

游栀赶紧洗了个脸，但依然肉眼可见的憔悴。

夏姿意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她为了今天的期末考复习了一晚。

“你这么拼？”夏姿意一脸懵。

游栀几乎一夜没睡，又一直躺地板，嗓子干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摇头。

她脑子晕沉沉的，直到坐在学校才想起来今天要考试。

游栀去考场前，燕昱安才姗姗来迟。

少年堵在游栀面前不让她出教室门，他还没有睡醒，懒洋洋地打量了游栀一番问:“你这是今早去偷鸡了？”

游栀困倦的话都不想说，倚在门上打着瞌睡，额头时不时抵在门上，又被她反应极快的立起来。

燕昱安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问:“游乖幺，你怎么了？”

游栀依旧是摇头，指了指嗓子，表示自己嗓子难受说不出话。

燕昱安与游栀考场是在一边，但游栀上次考试排前三因此考场是在一班。

而燕昱安则在后几个考场。

这天的考试，游栀一沉下心时昨晚方明华尖锐的声音就会在游栀耳边响起。

导致这次游栀状态不是很好，考完结束游栀算了一下自己应该会掉到三十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