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还在咳,他是被时现气的。
竟然当着他本人在从森淮面前丝毫不给他留颜面。
盯着时现故意咳给他看,就不拿手接碗,时现放下也不管他。
一副本人不伺候的态度:“呛到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吃完还有正事商量。”
看到他们默契的吃饭,傅安似乎是多余的那一个,起身推开椅子朝门外走去。
他手腕上的手环在光的投射下闪闪发亮,让从森淮无法忽略。
傅安坐在院子里查看文件,时现走来见他还不高兴。
“不饿吗?你在生什么气?我已经第三次问你了。”
傅安轻蔑地回看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还知道关心你的命?
“什么眼神,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吗?”从傅氏集团回来,好像就不受傅安待见,一股被嫌弃的气味笼罩着时现。
傅安眯眼,继续翻阅他的文件。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彻底把时现拒绝到失去耐心,戴上蓝牙躺藤椅上,还用芭蕉扇遮了脸,闷声警告身边生闷气的傅安。
“你也别打扰我。”
这就是他说的吃完商量正事。
奉命赶来的洪杰被傅安禁声,对他指着厨房方向。
洪杰猜到躺成咸鱼的那人只能是时现,自觉地捂着嘴走进厨房。
还没吃饭的他看到从森淮正取下围裙,伸长脖子看到空荡荡的餐桌灶台。
他要饭似的说:"急急忙忙赶过来饿死我了,还有吃的吗,方便面也行?"
“什么面都没有。”从森淮从来不给时现吃方便面。
自来熟的洪杰已经自觉在打开冰箱,眼前一亮。
“这么多。”看到包好的馄饨,正要拿出来便被人一把夺走又扔进去。
“这不是给你准备的。”
“可我饿啊。”
“自己做去。”
洪杰拉住他,“兄弟,好歹我们也在一辆车上睡过,你不至于吧?”
“谁跟你一起睡过!”从森淮瞪他一眼,“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洪杰拽住他手臂,嬉皮笑脸:“你不给我吃,我就到处说我们在车里睡过,我还拍了照片,要不发gay吧给别人欣赏欣赏。”
“你!卑鄙无耻!”
从森淮挥开他的手愤然走出去,洪杰脸皮厚吃得够。
馄饨还没下锅,又见从森淮一脸心事重重走进来,肯定不是想通了来给他煮馄饨。
外形凶悍的洪杰一说起话就崩人设,职业习惯开导起人来,“是不是觉得我们傅队害了你家时少?可你这苦闷样能解决问题吗?其实你笑起来两个小梨涡,人见人爱,就算对你没意思的女孩见了也会一笑解千愁。
上次你在车里不是愁死了,结果了?所以心态要放宽,我给你保证,只要你家时少不是异人,傅队决不会害他,还会特别照顾他,就比如睡他的床,亲自送他去医院。”
从森淮领教过他的话痨功力,他要不是不想看到外面葡萄架下温馨的画面,他才不会又踏进厨房。
“你再不下馄饨水就烧干了。”
洪杰听人劝,一边让从森淮教他如何煮馄饨不烂皮,一边问他是不是也收到时现给他发过一个谜题。
从森淮最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生活工作两头他都得顾,他还没研究透彻。
两个人终于找到共同话题探讨起来。
阳光斜洒进院子,照在葡萄架上,葡萄像披了一层金芒,耀眼夺目。
旁边藤椅上的时现睡得很安稳。
醒来时,身上已经搭了一件薄毯,旁边驱蚊安神的香薰白烟缭绕。
傅安却不在身边,正好收到手机短信,打开一看,眉头紧蹙,有些拿不准。
有脚步声传来,撇头看去,他的森淮怎么站在了傅安的队伍里。
这一眼,森淮完全读懂,立刻保持与对方距离。
“睡醒了?”傅安走来递给他一张行程表。
在时现睡觉这期间,三人抛开个人恩怨,研究出几个符合谜题的位置。
“准备一下,如果明天寻找王子的殿下不发来地址,你先完成必须要你出面的工作,后天按照行程表出发。”
缓慢收起手机,时现接过行程表有些出神的看着。
行程表:1皇山,2仙人桥,3空中寺庙,4雪山。
三双眼睛都在期待时现的回答,只见时现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当着三人面笑盈盈地将行程表一撕为二。
他笑起来,无形中散发出能让万物复苏的力量,但他撕东西的狠劲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时现酝酿了一下。
“这些地址天南地北,你当总裁是不是独断专行惯了?我的工作就该丢下,回来了我喝西北风!”
走出来还一脸轻松的三人,骤然不知所云。
时现一脸不高兴地盯着眼前三个人,“为什么你们都不叫醒我?”
“不是你说别打扰你?”傅安做的决定他得担这个骂。
“时少.....”从森淮很自责听从了洪杰的花言巧语。
洪杰见时现看从森淮的眼神不对,他也经常挨傅队的骂,难免心心相惜挺身而出:“他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没你的事。”时现看也不看洪杰,盯着森淮,“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从森淮神色一滞。
从未见时现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就因为成为家人了?
“他是你合伙人还是我是你合伙人?”
从森淮微微抬头,“我只认你。”
傅安双手插裤兜里,他的气还没消了,时现反倒还来气了,这明显不对劲。
顿了顿,上前拉住时现的手腕,“跟我走。”
“我不去,有话直说。”
他那点力气根本挣扎不了傅安的臂力,拉出时现便撞见王绥开着他的狂歌送行李来了。
王绥在驾驶位置目送两人走远,对走出来的洪杰道:"他俩闹别扭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
“谁知道。”
“来的正好,帮忙搬行李。”
“少使唤人,傅队可没吩咐我这个活。”
“你搬了,上个月你的奖金还你。”
洪杰曲指算算,不亏,比不赢脑力还比不赢体力!
道路两旁分别是别人家的院子,花草树木成荫。
有养猫的、逗狗的、喂兔的,小孩踢球玩的,做不好作业被妈妈批评的,一片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
时现有想过吃了晚饭带傅安出来散步,看着夕阳落下的情景,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傅安的心思都在他的情绪上。
“傅安。”时现停下脚步,对他正经说:"把呼吸锁解了吧。"
“你哪里不舒服,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傅安神色一紧,拉起衣袖看手环,没有变化正常运行,更加不明白。
“我本来要查杀我的真凶,你却用这个锁锁住我,你闯进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被你掌控,你负不起这个责。”
时现撇开脸,“解锁后我一样可以帮你找异人,我以生命健康发誓。”
傅安看不懂此刻的时现,凝着眉头冷问:“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看来不说清楚他还不放手,“森淮把你和王绥在门外的谈话都告诉我了,你对我没时间没耐心,我也不想再为你的研究打掩护,更不想让身边的人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时现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当然不会告诉傅安,自己收到寻找王子的殿下发来的短信。
【让傅安解开你的手环,让他离开你,成为我男朋友,我告诉杀你的真凶】
不管对方是不是骗他,时现总要试试。
时现把手环放到他眼前,“连手环一起解了吧。”
傅安认为和王绥说的那些话没什么不妥,他又没有撒谎。
“如果我说不解了?”
这态度激得时现自己动手,遽然发现,手环没有傅安的指令好像根本取不下来。
这让时现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想要取H或者X手环都需要H发出指令,你不下指令,我怎么也取不下X手环。早该想到聪明强大的傅总傅队,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别墅冒险救我和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天台上,都是你准备好的戏码?”
傅安眉稍微蹙,盯着时现的眼睛质问,在他心里他傅安竟然是这么不堪的人。
偌大的环境,人声嘈杂,却因为他这无声一问,方寸之间的气氛骤然寂静无声。
对视间,时现半响才回答:“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不问别人的感受,掌控欲强到爆。”
傅安摩挲着手指上的衔尾蛇戒指,深邃的黑眸似乎在寻找答案。
“你是不是梦见跟你长的一样的人?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寻找王子的殿下说了什么?”
“你不解呼吸锁和手环,我还会告诉你?”
与此同时,一个儿童足球滚到两人中央。
时现回首看一眼,对面男孩望着两个高挑的人,本能的不敢靠近,可怜巴巴喊人:“哥哥,我的球。”
时现回眸盯着傅安:“就问你解不解?”
傅安都不用考虑:“不解。”
“好。”
时现盯着傅安,一脚将球踢给男孩,他像踢出去的不是球,而是傅安。
踢完后扭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到森淮迎面走来。
时现与他并肩前行。
两个高挑的背影被光线拉出一抹淡淡的身影,彼此融入对方。
为此,傅安咽下挽留的话。
偏偏这个时候从森淮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含着敌意的眼眸分外刺眼。
但不管怎样,在时现还没有摆脱死亡之前,他都不能取下手环。
时现走到院门口停下,忍不住回头。
道路上全是陌生的面孔和身影。
从森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傅安没有跟回来。
“时少,是不是后悔了?”
“你怎么不认为我是希望他迷路。”时现大步走进院子,望了一眼他躺了一下午的藤椅和一旁的香熏。
解开呼吸锁是眼前事,查凶手才是关键。
他被傅安牵着走太被动,总算有个人叫醒他。
“别家都在做晚饭了,森淮,我想吃什么你知道吧?”
“我这就去做。”从森淮挽起衣袖正要去厨房,见王绥和洪杰搬着最后一批行李往楼上走。
“你们的行李看来还得搬走。”
“说什么了?”洪杰跑上跑下累出一身汗,突然说又要搬走能不来气。
“我们这庙小供不了金佛,你们应该搬到该搬的地方。”从森淮双手叉腰。
“想累死我?”洪杰还偏杠上了。
“那我只好找人来搬。”从森淮也不退让。
“我们就不搬怎么着。”洪杰说着走向从森淮,那架势想要单挑。
傅安走进来,目空一切,“都给我搬上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开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靠在葡萄藤架上的时现。
绿色的葡萄叶子衬得时现肤色更加冷白,眉角眼梢漆黑如墨,偏偏一抬眼,眸子里含着似有似无的情,他顺手摘了一个葡萄,捏在手里观赏。
“我的小院不像某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室想住就能住,”时现盯着傅安莞尔,煞有尽地主之谊的气魄。
“不想搬走也可以,森淮,去把别人送给我的好酒都拿出来。”
时现问傅安:“想住我隔壁是吗?能喝酒吧?你要是赢了就不用搬走,若是输了,连夜拿走行李爱去哪去哪。”
“不行!”
王绥洪杰异口同声,强硬的态度都非常一致。
傅安扬手拦住他们,轻笑一声,又微微一叹。
“在我家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时现转过去的背影都透着寒气。
“那是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