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甜给Brian发完消息就后悔。

她其实今晚不想做，只不过遇到谢顷泽心里难受，想要找个地方发泄，或许哭一哭是不错的选择。

谢顷泽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性格好人品好，跟谢顷泽在一起时她总觉得自己赚到了。

直到他提分手的前一天，他们才度过两周年纪念，而谢顷泽约她出来甚至还带了一束花。

是邱甜喜欢的黄玫瑰，他记得她所有喜好，连她不曾注意的小细节都顾及到了，邱甜当时想啊，如果他愿意的话，她想跟他结婚好好走下去。

可是前一秒还在考虑他们的未来，下一秒谢顷泽就提了分手。

邱甜以为自己听错，再问一遍还是同样的答案。

“为什么要分手？我哪里不够好吗？我惹你生气？我可以改的啊。”最终她也变成了恋爱里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谢顷泽摇头，眼里看不出任何的生疏与厌恶，“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是我的问题，邱甜，是我在衡量了我们的未来与感情之后得出的结论，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所以决定出国。”

“我也可以出国的。”邱甜抢着回。

谢顷泽还是摇头，“我分析过我们的未来发展趋势，即便你跟我一起出国，还是会有隔阂与分歧，到时候结局只能是分开，与其撕破所有体面，不如就此放手。”

邱甜如同被泼冷水，她全身麻木眼泪在打转，“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会分手呢？”

“邱甜……”

“你没爱过我吧。”

“我喜欢你。”

邱甜看向他的眼，是，是找不到一点厌恶，但也只是喜欢而已，他可以喜欢路边的流浪猫，喜欢冬日的雪，喜欢陪在他身边跟他说话的邱甜，仅此而已。

邱甜感觉不到爱，如果是真的在意，也会共同克服难关走下去，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冷静了三天后，邱甜接受了他的分手提议，并要求见最后一面，可惜，谢顷泽已经迫不及待飞往国外。

“抱歉，邱甜，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可能没法跟你见面了，希望你过得幸福。”

“谢顷泽，你真的很混蛋。”

他的航班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的调查，他被国外实验室扩招的消息早就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大肆宣扬过。

邱甜在人群往来的机场里一路狂奔找到他的登机口，她想过了，或许应该过去给他一巴掌，让他贴上“渣男”的标签，但她从没想过会见到谢顷泽和他学姐在机场里拥抱。

她站的好远。

视力却格外好，尤其是哭过的眼睛格外清明，谢顷泽不仅与学姐拥抱，甚至摸摸她的头，为她擦眼泪。

邱甜分手的时候都没哭。

也不是没哭，是等谢顷泽离开后她才嗷嗷大哭，谢顷泽只在他们真正说上话那天见过她掉泪。

人还真是脆弱，邱甜机场一日游无疑是打自己脸，毫无意义，她转过身抹去眼泪，给谢顷泽回复了最后一条消息。

——谢谢，也祝你一切顺利。

取消微信置顶，更改电话备注，删掉所有聊天记录和照片，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涂抹掉他存在过的痕迹。

谢顷泽爱过她吗？

不知道，再问更像是自取其辱。

还是麟陶说的对，她说：“当你喜欢一个人时，80%都是你的喜欢滤镜开得太大，脱离你的喜欢，对方就是一坨烂泥，所以干嘛要喜欢烂泥，你应该更喜欢自己。”

这才过了几年啊。

再见谢顷泽和他的学姐亲密无间，邱甜没有任何触动，她只是在观察谢顷泽，想看看他的未来是怎么包容他的学姐。

看过也就等于看过，无事发生。

邱甜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邱昀来接人了。

邱昀见她眼眶红红，一声不吭扶着麟陶上后座，麟陶醉的迷糊，时不时蹦出两句梦话。

邱昀亲自开车来接人，也就邱甜有这本事将他呼来唤去。

“你又碰见谁了？”眼眶这么红。

邱甜看窗外不想说话。

“谁欺负你了？”邱昀余光瞥她，邱甜还是那副死样子。

邱昀沉默三分钟，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来。

“谢顷泽空降秦氏总部研发部门并负责管理多个项目，这事你知道吗？”

果然如他所料，邱甜眼睫微颤，“不知道。”

“所以今晚遇到谢顷泽？”邱昀说，“我是记得今晚他们在这边有小型团建。”

“你又知道？你江湖百晓生啊！”邱甜总算肯跟他抬杠，邱昀情绪轻松不少，“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我不知道的你更不可能知道。”

“邱昀，你气死我得了！”

“气死你？好让我一个人赡养老人？美得你。”

“你诅咒老爸，我回头让老妈教训你！”

“谁怕谁知道。”

“气死了，气死了，我真的气死了！”邱甜抬手锤自己腿，发泄出来总比憋着要好。

倒是麟陶在后座睡不安分，裙子都快掀到腰上了，虽然有打底裤但还是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腿。

“邱甜，你给她盖盖，像什么样子。”

邱昀扫了一眼，眉头紧皱。

邱甜拿起他已经被踹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盖在麟陶身上，邱昀再扫一眼，洁癖心里犯了，但也没说什么。

麟陶喝醉后邱甜根本扶不动，只能让邱昀抱她上去，邱昀黑着脸道：“咱就不能一人一边拖她上去？”

“我没劲。”邱甜对她哥翻白眼，“你不会天天健身白健了吧！哥哥，我可不是小瞧你啊，只是你看着特别有劲呢！”

“少阴阳怪气刺激我。”

“可我真的抬不动啊！”

“……下不为例。”麟陶穿裙子，背着不方便，他只好抱着她上电梯，邱甜特意带上他的西装外套盖在腿上，他多看一眼洁癖更严重，他想啊这件外套不能要了。

麟陶自己住，邱甜原先住的公寓在水管改造，她目前跟麟陶一起住，邱昀连房门都没进，往屋内扫了一圈，很典型的小女生住所，但比起邱家老宅还是差远了。

“邱甜，你真是没苦硬吃。”

“好的好的，邱先生，就不请您进来了，拜拜！”

关门比谁都快，邱昀铁青一张脸下楼。

邱甜照顾好麟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总感觉有什么事给忘了，但脑子很乱想不起来，等洗完澡爬上床睡了一觉，直到凌晨三点惊醒，才后知后觉切换小号。

她把Brian给忘到脑后了。

Brian：皇庭酒店，1908

Brian：十一点了，你到哪里？

Brian：是位置不好找吗？要不要接你？

Brian：不来了吗？我买了草莓蛋糕

Brian：没关系，不来也行，我跟前台说过这间房包了一个月，你想来的时候就告诉我吧。

凌晨三点去酒店开房是不是太夸张？

邱甜前一秒犹豫，后一秒穿衣下楼，不管了，她先去看看，至于人走了没？再说吧。

她打了出租直奔皇庭，前台问了她的名字。

“Lainie……”

连证件都没让她出示，给了房卡就上去。

这其实不太符合酒店的规章制度，邱甜倒是对Brian的背景有了好奇，但他们曾约法三章，即便好奇也不会主动去问。

邱甜以为Brian已经离开，没想房间还亮着灯，她穿过套房明亮的客厅，走到内间的卧室区。

落地窗前孤零零的坐着一人，背影对着他，脑袋窝在腿上，好可怜的小奶狗。

邱甜懊悔两秒，轻声喊他，“Brian？”

开灯，他回头。

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嘴唇向下弯，表情委屈到要掉泪，不过回头看一眼，又迅速转头。

邱甜刚走到他身边，Brian侧身抱住她的腿，仰头，“怎么又这么晚？”

“抱歉。”总不能说忘了吧。

“还以为你又不来了。”

邱甜算了算自己放过他几回鸽子，三次？不记得了。

她圣母心在此刻泛滥，半弯腰抚摸他的发，“对不起啊，我最近有点忙。”

“我又没怪你。”Brian握住她的手腕，身子缓缓上挺，直到能够着她的唇，“我要吻你。”

“当然可以。”邱甜捧住他的脸，贴住他的唇瓣，在朦胧月色下，她轻柔的抚慰，撩拨他的心弦。

Brian不满足她的缱绻，握住她的腰，双双深陷柔软的床，他的深吻夺走她的呼吸，也抢走了她此刻的清醒。

脑海中，只浮现一首歌，轻轻柔柔钻入耳畔，她在欢愉间走神，却也在享受他给予的短暂爱意。

“No one told me why

I've hardly seen love

or let me take a chance

to be the one……”

邱甜下意识抱住他，轻声呢喃，“No one told me why……tell me……tell me ……”

宛如月色小夜曲。

Brian停下炽热的吻，触碰到她冰冷的脸颊，那是眼泪划过的痕迹，他停下来，紧紧抱住她。

他很想问为什么要哭呢？你在为谁难过？你的爱人，还是永远得不到的心上人？

告诉我，告诉我……

“Lainie，我们不用每次见面就非得上床，这不是强制性的任务。”

Brian亲吻她眼角的水渍，他见过她很多次素颜，她在他面前从不在意妆容，她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脸上的绒毛很软，还会冒痘，眼角笑起会有细小的纹路，她也不是永远光鲜亮丽的出现。

却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脆弱。

她心里装了事，比起一个床伴来说重要多了，而这些事……他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