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忽然道:“周家的小子是不是在上京?”
皇帝说的是周单的儿子周琦,每天拿着个枪四处的校场找人单挑,一心想上边关杀敌,奈何周单将人留在上京,说的好听就是留后,说的难听就是留人做质。
大臣道:“也在秋射的猎场上,听说也是一个好猎手。”
文德帝稍作思考道:“上京郊外驻军有多少?”
章舟一下子就明白文德帝的意思。
“陛下不可,那些神虎军是为了镇守上京的,若是调走虽解燃眉之急,不过上京守卫虚空不妥当。”
文德帝道:“南淮北上定是满怀怨怒,一路烧杀只将上京围成铜墙铁壁等着敌人来还有什么意义,百姓都没了要朕有何用!”
文德帝是个好皇帝,自他即位学着做一个明君吗,奉行为民而行的先帝之志。
大臣们并不赞成文德帝的想法,“且不说上京驻守风险,让周琦去恐难胜任。”
周琦还是太年轻且没有什么经验。
“周琦去主要是去将打散的长空军集结起来,也只有周家才能做到。”章舟说了些好处,但只是这些难以服众。
“可以派庆王随军。”
神虎军和其他军队不同只听帝命,若是远征由人带持,也就上京中各个王才合适,想来想去皇帝的亲弟弟合适。
文德帝思量一忖突然道:“让瑾王去合适。”
大臣们惊愕。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文德帝如此信任瑾王,今天的那一出似乎并没有让文德帝改变想法。
这次章舟也没有再反对,他没有张口似乎也是觉得可以,有其他意见的人见唯一个能张口说服皇帝的都默认了,也把反对的话咽回到肚子里面了。
事情定下来,只不过似乎也不管本人是不是同意。
旨意被康亮传到瑾王手中的时候,瑾王还卧病在床,周单兵败和他率兵支援的消息也是这一下子全知道了。
白芷有些疑惑的盯着傅晏清,当时高繁通敌透露长空军部署的时候,她以为是傅晏清是有后手的,但是看傅晏清眼神中略微的迟疑,她便知道事情似乎偏离了傅晏清的预料。
康亮读完了旨意,傅晏清并没有抗拒,道:“我这病没有好全,想将我的贴身医女也带走调理。”
康亮笑道:“前线危险,神虎军中医官不比太医署差,陛下让珍太妃到瑾王府小住,正好白姑娘好留下照顾。”
来自文德帝的威胁尽然是这般的赤裸裸,他对瑾王不放心拿着身边的人威胁他,这活也不容拒绝,也不容失败,不管怎么的就是要用你到死。
傅晏清脸上的微笑很淡,但是笑意不达眼底,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这么急!白芷猛然抬头不可置信。
“那有劳康公公回话今日我便回京,然后整装出发。”
康亮得到了傅晏清的应答这才去回旨。
等到没有外人,白芷问道:“长空军怎么会兵败,难道高繁还留了一手?”
傅晏清也拿不准了,按道理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周单,周单早有防备将计就计彻底将南淮打到几年都无法还手才是,让高繁和南淮的探子狗咬狗。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预期那样,觉得另有隐情甚至是事情没那么的简单。
“只能带着军队南下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是这样你放心去吧,我帮你照顾母亲。”白芷在积善堂帮忙见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人坐着等死连自救都做不到,饿到极致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割自己的血肉救自己的孩子,有道德没人性的与他人交换蚕食亲生的孩子,为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想见这种事情再发生了,无关她的仇恨,事已至此,希望旗开得胜。
“好。”
几乎是不给瑾王留任何喘息的机会,刚从射猎场回来便直接和周琦日夜兼程往南方赶。
白芷将人刚送走,等着上京的人将珍太妃接过来的时间,忽然一大泼人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卜安那个小身板根本就拦不住,瑾王府中的侍卫和朝廷的禁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燕将军,瑾王不在但这也是王府,你不能这般没有规矩。”卜安被两个士兵挟制着。
白芷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燕少煊站在院内,目光落在了这个相貌平平的姑娘身上,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会是同一个人,他说呢这瑾王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好。
原来如此。
“我是叫你白姑娘,还是叫你柳姑娘?你现在名字多到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了。”
“燕将军既然知道了叫什么还用这般纠结吗?”
柳逢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脸上面具扯了下来,露出本来的面貌,比起以前的艳绝,现在多了几分的清冷,“燕将军这算是抓我两次了,只不过我现在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会这般的敏锐。”
燕少煊把玩这腰间的羊脂玉佩,漫不经心道:“上京的眼睛很多,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两次你都栽到了同一个人手中,这次你是逃不脱了。”
“逃跑,我能跑到哪里去?”
她已经没有家了。
地牢阴暗潮湿,虫鼠肆意无忌。
燕少煊把她关在这里后没有提审问话也没有设计刑法针对她,一日三餐招待着冷落着她。
在牢房中住了两日,她的隔壁也住上人了。
那个男人被押进来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很快恶毒的嘴被人在肚子上两拳就安静了下来,被扔到柳逢春对面的牢房里。
“这是第几次了?骂天骂地骂祖宗,幸好上面的人宽容,不然舌头给你割了!”
柳逢春打量着地上打滚的男人,她认识这个人因为科举失利在茶馆骂官,骂人有罪但是疯子骂人谁计较谁就被冠小肚鸡肠,实在是太难听了关几天放出去就完事了。
等牢狱中的其他人离开了,男人坐了起来略有所思的看着白芷,完全没有刚刚痛苦的样子,伪装骗过了所有的人,看样子是冲着她来的。
柳逢春道:“谁叫你进来的?”
“身边没一个省心的,我不进来看看,估计进来的不是我了,是瑾王,他若是担心你回来那就是抗旨!”
这个声音,任时今,听到这个声音,柳逢春就知道是谁授意的了。
“怎么想劫狱?”
任时今勾了勾唇角然后认真的说道:“嘿,我就是这么想的。”
柳逢春有些吃惊,“你……”
话音还未,外面牢门上的锁链响了起来,今天的监牢似乎格外的热闹,再看那个任时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应倒是十分的迅速。
“郡主就是这里了。”牢头将芸和带到了白芷的面前。
芸和带着帷帽将脸遮挡着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那张被人议论的脸到底被沈岁年毁成了什么样子,芸和将其他外人遣散了出去,
“把门打开。”
“郡主,这恐怕……”
“叫你打开就打开,你在外面守着难道她能飞了不成?”郡主语调拔高声音尖细,整个牢狱中一下子充满了她的声音。“要不我让燕少煊同你说。”
牢头赶忙打开了牢房。
“外面侯着,等会有事叫你。”
牢头深深看了柳逢春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退了出去,芸和斜眼看着身后的人走远。
刚转过头就看到柳逢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就隔着帷帽的薄纱阴森森的看着她。
“啊——”她吓得叫出了声,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有些害怕的,有些后悔叫那牢头出去了,“柳逢春你装神弄鬼?”
柳逢春冷笑一声道:“你若是十分害怕就把那人叫回来,身为身份尊贵的郡主叫人陪着不丢人。”
芸和强装镇定,阴恨的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这个她想的不一样吗,她一个阶下囚不应该是跪在自己的脚边祈求自己放了她吗?但是这人一点儿也不怕。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就像杀了沈氏那般?”
阴暗的旧事重提芸和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张的看了看身后监牢中睡着的人,见那人并没什么动静之后,带着威胁的语气朝着柳逢春面前逼近了几步,道:“落入我手中当时就不该留你,可惜世事难料那皇宫中的那位非要让你伺候,你倒是有运气,躲过一劫,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的运气一直不错,只是没想到落在你手上两次。”
“哈哈哈,我手上?世上让我操心的人那么多,你倒不是我最操心的一个,两次落入监牢可都不是我的手笔。”
柳逢春心中有些意外居然不是芸和?
见柳逢春有些疑惑的表情,芸和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十分得意,在柳逢春面前来走,道:“两次,两次告密的人都是叶灵,昔日的好友背刺的感觉怎么样。”
“叶灵?”柳逢春想着同自己一起相伴长大的人,脾性自己是了解的,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而躲避,也不会故意陷害自己。“你撒谎!”
“有什么不信的,第一次我在长公主府中怎么知道你的行程,这次你换了容貌要不是亲近的人怎么会被认出,要是我动手怎么可能让你活这么久。”
柳逢春不信芸和的话,叶灵不是这样的人,她气愤的伸手去抓芸和,芸和向后退了一步,柳逢春只抓住了帷帽上的薄纱,将芸和的帷帽拽了下来。
芸和的脸暴露在了柳逢春眼前,那一道道翻开的皮肉在芸和的脸上,芸和惊慌失措拿着双手遮挡着自己的脸,似乎是被柳逢春惊讶的表情刺激到了,她发疯一般的将柳逢春手中的帷帽抢了过来,像是这是保护自己的盾牌一般,嘴里面碎碎念道:“我的脸,我的脸,不要看,不要看。”
芸和精神状态极差疯疯癫癫的,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忽然掏出一把匕首道:“我也要刮花你的脸!”
柳逢春根本就没把芸和手中的玩意放眼里,她只想要问清楚叶灵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叶灵与她闺阁密友,两人也从未有什么冲突,这让她想不明白。
芸和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匕首,眼见就要逼近柳逢春。
“碰——”一声闷响。
芸和在柳逢春震惊的目光中身体软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