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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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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殿内。

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内室显得格外明显。

李昭漪长发散在枕上,眼尾发红。他的嘴唇颤着,身上的人压着他,呼吸打在他的颈侧。他松散的衣衫被压得凌乱,露出的肌肤上白皙干净。

他有些惊慌地试图推拒:“云殷,不要……”

声音却是散的,软的。

听在云殷耳朵里,不仅丝毫没起到制止的作用,反而让他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

借着夜色和酒意,欲望突如其来而又来势汹汹。

他捂住李昭漪的嘴:

“嘘。”

他这么说。嗓音很哑。

他的另一只手还撑在李昭漪的身侧,是一个完全笼罩和禁锢的姿势。

刚刚的动静闹得很大,他能听到外面隐约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敢进来。

谁都知道澄明殿的寝殿内或许在发生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止。云殷想,这或许就是那么多人醉心于权力的滋味,活了二十四年,他终于第一次生出感同身受。

天底下最尊贵、最漂亮的人躺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予取予求。

……云殷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就这样要了李昭漪。

听他哭,听他求饶。

听他用破碎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他从未醉心于风月,却在此时此刻无师自通地在脑海里有了无数旖旎的画面。

他轻轻地掐着李昭漪的脸颊,呼吸很重,眼神很深。

-

李昭漪已经绝望了。

他后悔没有听陆重的,陆重从不会害他,也不会危言耸听。

可是他又想,就算他信了陆重,又能怎么样。

谁也不能怎么样。

他早就应该知道,云殷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只是他一直没有那么做,给了他一些错觉。他只是突然想到陆重说的话,陆重说,这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李昭漪看着金线勾勒的帐顶。

……所以。

他在云殷眼里,是最亲近的人吗。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李昭漪悚然一惊。

他惊讶于在这个时候他还会出现这样的念头。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云殷要做什么。陆重对他耳提面命,保护了他十八年,也教育了他十八年。

不应该。

云殷不应该这样对他。

他也不应该在云殷明摆着没有那个意思的情况下厚颜无耻地这么想。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

他深深地呼吸着,思绪混乱一片。

气氛愈发旖旎。隔着一层衣料,他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肩上。

他以为云殷会继续。

但是在某个时刻,他却突然得救。

云殷放开了他。

空气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李昭漪坐起身,他的气息还是乱的。

云殷靠在床沿看着他,姿态懒散。

“喝多了。”他说。

他没有用称呼和自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李昭漪解释。李昭漪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愣愣的。

在某个瞬间,他几乎要以为云殷是要若无其事地将这件事揭过。

……揭过。

他也不能怎么样。

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云殷道:“陛下。”

他叫他。

不算太郑重,带着几分哑。

“臣等您自己愿意的那一天。”

他笑了笑,这么说。

-

李昭漪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

皇帝生辰,早朝自然也免了几天。

这几天天下同庆,走到哪儿都是安详和乐的气息。唯独寿星本人魂不守舍,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他也确实是。

最开始,是不知所措。

云殷的开诚布公来得太突然,李昭漪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毫无经验。

但是……还有别的。

李昭漪羞耻得不敢和任何人说。

最开始,他做的梦还很正常。他在大殿之上,云殷给他送礼物。有几次,他甚至梦到了最开始云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候的情景。

这个场景虽然会让李昭漪回忆起那时的恐惧,却不会让他惊悚。

他的惊悚出现在某一日。

那一日他睡得很早,和往常一样进入破碎的梦境。

只是这一回,梦境却变得很旖旎。

梦里云殷压在他的身上,一句废话也没有说,灼热的气息遍布全身。他也没有认真推拒,只是闭着眼,攥紧手下的被褥。

醒过来,李昭漪简直要崩溃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身下的那一滩痕迹。

那一天,李昭漪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羞愤欲死。

好在德全安慰他:“陛下,这很正常。”

“陛下长大了。”他乐呵呵地道。

李昭漪生辰那一晚,他恰好不在澄明殿。自然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

李昭漪抿了抿唇。

他第一次用这样急迫的语气说话:

“我想见陆重。”

他要见陆重,他受不了了。

哪怕只是听他说说话也好,他未必能将他遇到的事说出口,但这种时候,能有陆重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安慰。

但是德全有些为难地道:“陛下,您有什么急事么?”

“最近恐怕不行。”他压低了声音,“最近陆掌印有些忙,他吩咐了奴才,尽量帮他照顾好陛下。”

李昭漪的注意力终于稍稍被转移。

“他……忙。”他道,“他在给云殷做事?”

德全颔首。

李昭漪说:“那算了。”

他坐回原地,有些沮丧,尽力让自己情绪稳定。

而李昭漪没想到的是,陆重这一忙,就忙了那么长的时间。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之中,他险些再也见不到对方。

*

事情的最开始,是在朝会。

李昭漪如今对朝会已经能应付自如了。

这不仅得益于蔺平和顾清岱两个人的教育。事实上,这两位老师的教法都很温和,因为他们知道,燕朝一时半会儿倒不了,再怎么说,云殷还在。

问题就出在云殷身上。

那夜之后,李昭漪就无法再以从前的态度对待云殷。

他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在险些……险些那个之后还对对方相处如常,尤其是,云殷那句话嚣张得让人无法忽视其中蕴藏的任何意味。

但是云殷可以。

他不仅对李昭漪态度如常,还仿佛成了李昭漪第三位先生。

蔺平近些日子身体不适,于是小测出卷子等事宜就悉数交给了云殷。云殷对他从不放水,该罚则罚,不仅如此,他还让李昭漪看奏折。

“陛下看就是。”云殷道,“左右要过臣和内阁的手,出不了问题。”

李昭漪只能硬着头皮看。

从起初的一窍不通,到后来也能写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这期间,李昭漪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云殷温文尔雅的嘲讽和督促,美其名曰:“这样才能帮助陛下更好地进步。”

……李昭漪只觉得云殷是喜欢欺负他的感觉。

他发觉云殷真的很爱看他瞪他,生气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

每到这个时候,云殷眸色就会更深一些,让李昭漪想起那个暧昧的夜晚,还有好几个夜里绮丽颠倒的梦境。

毋庸置疑,云殷在等他的答案。

可是李昭漪给不出答案。

每每一想到这件事他脸就烧得慌。好在云殷还要忙朝事。

欺负是欺负。

进步也是进步得很快。

现如今,只要是上奏过的事,李昭漪基本能听懂一二。

这一日,朝会照常进行。

只是,在临近末尾的时候,八百里加急来报:

荆南巡抚尹恪,反了。

*

李昭漪知道尹恪。

这位封疆大吏在面对流民暴动事件之事展现出了及时的冷静,虽说没有特别出彩的表现,但最终也不功不过、勉强圆满地处理完了事情。

他还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

那就是老平南王云清原的旧部。

云清原戎马一生,征战四方。麾下部将无数。

他是难得的将才,也是难得会带兵的将军,不仅能打胜仗,还培养出了好几位优秀的将领。这其中,最为突出和出名的,就是他的亲儿子云殷。

据说云殷在军中从未有过特殊对待,也是从小兵做起。

他的军功,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功勋。

尹恪虽然跟着云清原的时间不长,但也是出了名的太子党。潜龙殿一夜之后,他也是率先拥护着李昭漪——其实就是站队了云殷,推动着事态平稳的人之一。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水。

而且根据种种迹象,他一直都是大皇子一党。

几乎是消息传来的刹那,朝野上下就炸了锅。

这种事不比民生大事,显然不能在朝上公然地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无非是各方势力的博弈与试探。很快,朝会就散了。

李昭漪没坐轿子,心不在焉地往澄明殿走。

路上他遇到了交谈着顾清岱和云殷,本想避开,后者却叫住了他。

对方打量了他一眼,仍是风轻云淡。

他道:“陛下,今日我和顾老便不过来了,您好好休息。”

李昭漪说:“好。”

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的是,父亲信任的旧部反水,云殷会不会……有些难过。

但是看云殷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往外走,身后却传来脚步声,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云殷到他面前看了他几秒,突然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

“陛下别这个表情。”他道,“跟闹脾气的小猫似的。”

李昭漪:……?

“乖点。”云殷道,“等事情结束了,臣再带陛下去跑马。”

李昭漪:。

不是。

他有说要去跑马吗。

云殷走了。

李昭漪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一边觉得,他一边诚实地让德全找出了骑马用的装备。

但是他没想到。

尹恪反水这事,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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