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从何处听信的谣言,转而来在我夫人面前说出了如今这般的说辞,今次,我便不与你一介小姑娘计较,只是,你万万不可再这样在外边胡乱说了。”
“沈窈,是沈家大小姐,是我明媒正娶、费心求娶的夫人,她同时也是我的心中人,所有的一切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这么一句,外头的那些不好的言论,全都是假的,那些都是谣言。”
“这位姑娘,我言尽于此,倘若再有下次,那我必定不会像这样一样,轻轻放过了。”
卓瑨说完这些话,便牵着沈窈的手,直接把她带离此处了。
站在边上的沈窈听着卓瑨的一番话,心中的顾虑也就渐渐消失,随之消散了。
她是习武之人,身边多了一个人怎么会不清楚,在她看到是害她被羞辱两次的始作俑者卓瑨站在一旁后,她就不打算出手、不去作为了,她就想让卓瑨听一听,她嫁了他,不仅没得到爱,出席宴会还无端受人羞辱。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卓瑨亲耳听到这些话,他必然是会为她出头的,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卓瑨他也必须要为她出头的,不单说其他,只说是为了沈家的脸面,即使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更是要有所作为的。做了这事儿,对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坏处,甚至于好处是大于坏处,而那坏处,只要控制得宜,就不会反噬到她沈窈的身上,更何况,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全部都是责无旁贷的,再则,这沈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在出嫁前可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嫁给他卓瑨后,反而被这些小人背刺,在被他亲眼目睹、亲耳听到后,他要是还毫无作为,沈窈也得怀疑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差劲,居然看上了这个男人,更不用说,其他人会不会因此而看轻了卓家去,还有,那沈家难不成是吃素的不成。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给外人一个表态,他卓瑨为了他的夫人沈窈,还真就这么做了,不说计较些要给对方些什么惩处,至少,这在外头可是给她大大的挣足了派头了,现下,她们两夫妻也不好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只能先偃旗息鼓了。
但世间事,一旦发生了,怎么可能是轻松就能揭过的。
她沈家不追究,卓家难道还不追究吗,这车骑将军府难道就不追究了么?
“好了夫君,看在她年纪还轻,我们先走吧。”沈窈见这样,便见好就收,在卓瑨耳边轻声说道。
卓瑨怎么不懂枕边人这话的意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是留下来不走,就是要追究的意思,毕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毕竟是来别人的府上赴宴的,身边驻足的看戏人就算是不会为她讲话,也不会为他们夫妻二人讲话的,为了少些麻烦,赶紧走方为上策,不然,这事儿还真的要闹大了。
不说他们二人,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传到车骑将军府夫人的耳中,这必然是要细细究上一究,这些话传出去,可以算是在她置办的宴会上闹事了。
陈真真肯定想不到,她只是做了这么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可是一同得罪了三家了。
“夫人说得有理。”卓瑨附和道。
眼见他夫人在被人羞辱后还这般的通情达理,他夫复何求啊!只是这事儿,在他这里可不能就这么囫囵儿的就过去了。
他刚才说的不追究,也只是个场面话而已,毕竟他一介男子,还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为难一介小姑娘,就算是事出有因,到底于他于卓家的名声都有妨碍,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儿要是传到御史耳中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一不小心还会成了个麻烦,是以,他打算在事后命人去探查这姑娘究竟出自哪一个府上的,在卓瑨看来,这姑娘看着衣服机灵样儿,单单这说话做事还真真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体面样儿,让人瞧着这般的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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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宴会中发生的那些个糟心事儿,沈窈与卓瑨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就只能选择提前离席,待到这件事儿传到车骑将军府主事儿的人耳中,二人早已离去多时,管事的纷纷来不及挽留,只能命底下人抓紧的又不能闹出大动静去搜寻那挑事儿人了。
但这些事儿,沈窈夫妻二人全然不放在心上。
除却在离去前,沈窈担心出现变故,会惹来意外的麻烦事儿,才开口说了那些话,这一路上,二人再也不曾多说过一句其他的话了,当然,不想说的是沈窈,想说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是那卓瑨了。
卓府与车骑将军府的距离虽说不远,但也不近,但他从没想过,就这些距离,竟会让他生出坐立难安之感。
这一路上,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他想宽慰沈窈,但只见她面上平静,对刚才的那些事儿不曾有半分怨怼之容,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却让他实实在在的,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入手去解决此事。
他不是傻子,那些话的意思他非常明白,是有人借他来伤她,但如果他行事无惧,让人挑不出错处,又怎么会生出那些话,那些话又怎么会被人说得出口的。
思来想去,这样冷着也不行,正当他觉着必须开口说上几句缓和气氛时,马车外传来一道停止的声儿,随即,不等卓瑨反应过来,沈窈径直下了马车,也不管卓瑨作何感想,她只管着自己往里走去。
男人的愧疚在此刻的心中充斥得淋漓尽致,卓瑨想拉住沈窈的手,想要和她说清楚此事与他无关,就算是沈窈对他生气也好,只要不把这股气儿憋在心里,让人不要生出病来就没事,可她偏偏什么表现都没有,只是一言不合的,自管自的走了,而他也不好在大门外,与人拉拉扯扯,哪怕,此人是他的夫人。
此时众人立于大门口,见着少夫人抛下公子,只管自己走了,纷纷低下头,万万不敢多言,就怕自己做了被出气的倒霉蛋儿。
虽说这两夫妻向来处事公道,从不随意对着下人撒火,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谁知道会不会做了那殃及城池的鱼,谁也不想引火烧身,这明哲保身的道理,官场人懂得,为人奴仆亦是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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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卓瑨今儿对她的维护,按理说,沈窈不应该用这般的态度来待他,可想到曾经的自己,觉得那可悲的曾经的自己,复而想到定然不能轻易原谅他,总得从这件事情上寻得一些好处来满足自己,人嘛,还是要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毕竟最疼自己的,世间上除了父母,也只有自己了。
只是想着今儿的事情,总是有几分感慨生出。
爱他的他不珍惜,如今的她对他放下期待了,但又无法全然舍不下的过往,今日种种亦是当日种种,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卓瑨对她沈窈真心的爱护,有的,不过就是他为了维护沈卓两家的颜面而已,陈真真说的没错,她沈窈真是何其可悲啊,只是,这一番维护看起来没多大的用处,但如今她已经嫁来了,开弓收不回回头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就这么过活下去,不过其他的,可以先盘算一番,对日后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让她因着那几句所谓的场面话,就让她好声好气的对着卓瑨,那也太便宜他了。
她的这位夫君,她知道,从来只爱听软话,不喜欢别人和他对着干的,也是因着她自小脾气软和,不随便发脾气,而正巧那时两家常有往来,这才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今儿这事对她来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反正那些话也不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而她在外面已经尽力去维护他的名声,既没有闹起来,也没有做出一副自己咽下苦果不予以追究的样儿来博同情,那么,现在正是收果子的好时候。
她做出一副不理他的样子,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以后办事能够顺遂,现在虽说她的婆婆卓家夫人有意将内宅管辖事宜让她插手,但只是这么一点点的放权,对她想要继续做的事是远远不够的,不然,时时刻刻活在人家的监督之下,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人家直接喊停,那还了得了。
况且,这卓家毕竟不是沈家,嫁到卓家的她怎么会拥有在沈家生活的自由,毕竟,婆家对儿媳妇的态度怎么可能如同娘家对亲女儿那般的无间,她如今能和卓家夫人相安无事,除了家中人是真的对她满意,其余的不过就是她的性格使然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送上门,只要把握好,想必,些许问题尽数能够迎刃而解,这舍下她一人,能够帮到朝廷、帮百姓化解一场危机,也未尝不可,总不能让她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的都和卓家人讲得透透的吧?也不能和人家说,她上过战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