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先一步接到消息的大夫們緊張的聚集在醫館內,頗有些群龍無首的六神無主。畢竟這次受傷的正是平時領導他們救人治病的徵宮宮主、是徵公子啊!這、這、這…姑且不論待會不知道是誰要上去治療徵公子,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也不用活了啊!就算是把人救回來了,這治療過程中但凡讓這位祖宗多痛了一下,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啊!
宮遠徵被角宮下人送回徵宮時,惜音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誰也不敢上前的光景,氣的她大喊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只差一秒就要吼人的宮尚角今天晚上第N次的看向惜音,看著她氣勢嶺然的指揮著醫館大夫。
惜音比了兩個平時據說較為擅長外傷的大夫:「你們兩個替公子取出碎片。」然後又指了一個對人體經脈穴道都較為精熟擅長的大夫:「你給公子把著脈,確保公子狀況。」
被點名的大夫硬著頭皮湊到了宮遠徵身前,卻遲遲不敢下手。
「這、這…溫姑娘,您不是大夫不知道,這碎片位置太過危險,我們不敢貿然…」
「宮遠徵如果因為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把你們全殺了祭天。」看到這種爭分奪秒的時刻不知道趕緊救人卻忙著推諉責任,惜音氣的劍都拔出鞘了,她手上的凝霜劍更是因為惜音的怒氣而發出陣陣劍鳴,尖銳的劍氣彷若有形、逼近大夫們。
一個本來位置靠後的年邁大夫猛的擠開前面不作為的大夫,湊到了宮遠徵身旁,扒開他的衣服確認傷勢:「這個位置離經脈命門很近…能取嗎?」
「取…快取!」意識模糊但並沒有真的昏迷過去的宮遠徵痛苦的一邊抽搐著一邊下命令。
「去拿止血的白霜粉來!」終於有一個大夫跳出來領頭之後,其他大夫也跟著忙了起來。
宮遠徵痛的眼前有些模糊,卻畏顫顫的伸手抓住身旁一個侍衛的手,氣若游絲的吩咐:「快、快給我拿一隻野山參,快…」
本來因為擔心阻礙了大夫救治動線所以沒有進到內室的惜音在門外聽到宮遠徵要野山參的那一瞬間,心都涼了一半,身體本能的便撲到了宮遠徵的床邊,一把握住他的手開始傳送靈力。
姑蘇藍氏的靈力一般精純而純粹,對於傷口治療、護靈鎮邪等都很有用。
這麼一個俊朗可愛、會鬧脾氣、容易感到不安的人;一個當你真正走進他的世界後他便會用盡全力對你好的少年郎,怎麼能就這麼出事離開呢?
她怎麼捨得…怎麼能捨得…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讓自己萌生〝留下來〞這個念頭的少年就這麼倒在血泊之中離開呢?
「宮遠徵…宮遠徵,你不准有事…」惜音握住宮遠徵的手,源源不絕地替他傳輸靈力,冰藍色的柔和靈力進到他的身體裡後,迅速的撫平了宮遠徵的傷痛,讓他的身體慢慢的平靜下來不再抽搐,傷口附近也逐漸被靈力包裹住,不再瘋狂往外流血。只是當大夫努力保持雙手穩定的、小心的用鑷子夾出宮遠徵胸前的碎片那一瞬間,傷口還是噴湧出不少鮮血,宮遠徵更是連嘴裡的野山參都咬不住,一口鮮血猛的噴了出來,嚇壞了眾人。
「哥…哥…粥裡…有毒。」宮遠徵滿嘴鮮血、意識模糊,只是一直重複著:「粥裡有毒…有毒…哥…小心…」
惜音緊緊握住宮遠徵的手,不停的在他耳邊重複:「我知道了,我會跟角公子說的。角公子沒事了,沒事了…你照顧好自己,你不可以有事情!」
「你如果出事了,我怎麼辦…」
不知道過的多久,大夫才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拍了拍惜音的肩膀:「溫姑娘,您不用擔心,少爺沒事了。」
「沒、沒事了嗎?」惜音雙眼通紅,害怕的眼淚不停地流,看地連年邁的老大夫都有些捨不得:「是的,姑娘,少爺沒事了。還好這次少爺的傷險險的避開了經脈心門,沒有傷到根本,姑娘您又一直給少爺傳輸內力,護住了少爺的七經八脈,所以,少爺已經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老大夫並不清楚惜音沒有內力只有靈力的事情,他只看到了源源不絕的力量傳遞到了宮遠徵的體內、他只感覺到了他在取宮遠徵心口碎片時明顯有一股力量在努力護住他的心脈,便理所應當的覺得是惜音傳了內力給宮遠徵。
聽到宮遠徵沒事,惜音一瞬間脫力的坐在了地上,輸送靈力的手總算敢鬆開了。
腎上腺素是個好東西,剛剛惜音因為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飢餓,甚至體內靈力即將告罄也感覺不到,現在放鬆下來之後,靈力短少和情緒緊繃了一晚上的後遺症終於同時反撲而來,她就這樣靠在宮遠徵的床邊,握著他的手軟軟的癱坐在地上。
掌心的溫熱讓惜音剛剛狂亂的心跳稍稍的安穩了下來,她在地上癱坐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爬不起來,還是被進門的赤杓心疼的從地上攙扶起來的。
守在門外的宮尚角先是跟大夫確認過弟弟的狀況之後,才慢慢地走進屋內,有些不忍的、小心的去看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弟弟,以及脫力軟在一旁還得赤杓攙扶才站的起身的弟妹。
是的,弟妹,宮尚角此時在心裡,已經認可了惜音的身分。
遠徵弟弟受傷,溫惜音能急到不惜拔劍相向不說,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輸送內力…或許依照她的說法,輸送靈力給遠徵弟弟,直到最後直接脫力癱坐在地上。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確定不會是無鋒了。
雖然剛剛惜音已經輸送了不少靈力給宮遠徵,但宮尚角出於愧疚還是握住了弟弟的手,心疼的看著宮遠徵手上那兩道為了替自己做燈籠而劃破的傷痕,厚實的內力柔和堅定的傳遞了過去。
惜音看宮遠徵身邊暫時有宮尚角照顧,稍稍緩過氣來之後便朝宮尚角微微福身,退下去找大夫替宮遠徵煎藥。
惜音再進屋時,金复也出現在宮遠徵的病房裡,他一看到惜音就立即止住了話題。
宮尚角看了眼端著藥走進來,無意識打斷他們對話的惜音:「沒事,溫故娘是自己人。」
金复有些驚訝的看了眼惜音,能讓他們公子這般信任地說出〝自己人〞可不簡單。他不疑有他,不再糾結,直接開口跟宮尚角提了宮子羽一行四人出宮門的事情。
宮尚角眼底精芒一閃:「趕緊派人盯緊她。」
「盯緊宮子羽嗎?」
「盯緊雲為衫。」宮尚角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當然也不希望雲為衫有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張看不見的網就要收了…我這走不開,你趕緊安排。」
「哥,快去。」宮遠徵緊了緊宮尚角握著自己的手,氣若游絲的說:「我沒事,你現在去羽宮,等著他們回來,現場和他們對峙,否則他們又要抵賴。」
宮尚角糾結的猶豫時,宮遠徵又輕輕推了推他:「放心,惜音會照顧我的。」
宮尚角看了眼剛剛幾乎耗盡靈力、癱軟在地的惜音,斂下眼神,跟金复說:「派人嚴密保護醫館,除了溫姑娘,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
金复應了聲是,退下去了。惜音不言不語,緩步端著剛剛煎好的藥繞到宮遠徵另一側,坐在他床沿輕輕的攪動著滾燙的湯藥,輕輕地替他吹涼。
哥哥離開前,宮遠徵忍不住跟他確認了那粥裡究竟有沒有毒。
「粥裡沒有毒,我驗過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事,發響箭喚我。」說著,宮尚角抬眼看了眼乍看之下除了雙眼有些紅以外,彷彿沒事人一般的惜音,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弟弟:「溫姑娘剛剛因為擔心你,幾乎所有的『內力』都傳給你了。」
宮遠徵下意識撇過頭去看坐在自己床邊的惜音,剛剛沒注意到,現在仔細一看,惜音的面色確實很是蒼白。
「溫姑娘,遠徵弟弟就麻煩你照顧了。」宮尚角臨走前還是不太放心重傷的弟弟和現在幾乎靈力全無、遇到歹人沒有抵抗力的弟妹:「我讓金复找金旦過來,有事可以跟他說。」
「勞煩角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