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南不知道听没听见它的话，系统两只爪子扣在柜子顶上，垂着个脑袋透过镜子去看他的表情。
“你去哪？”
见宋斯南朝房门的方向走，它急忙飞下衣柜站到了宋斯南肩膀上。
宋斯南面不改色地拧开门把手：“去找沈愿。”
系统支支吾吾：“哦……他好像已经走了。”
宋斯南：？？？
他洗个澡的功夫，人走了？
他不信邪地走出房间去敲两间客房的门。
一间无人应答，另外一间的门打开以后，是已经换上睡衣的孟贺。
孟贺打着哈欠，问：“小年哥？怎么了？”
宋斯南：“沈愿呢？他不在房间里吗？”
孟贺挠头：“哦，吃完饭以后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事吧，我也不清楚。”
孟贺又问他找沈愿什么事，宋斯南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恢复记忆，只说有事想问沈愿。
孟贺不疑有他，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宋斯南才劝他去睡觉倒时差。
从孟贺的房间里出来以后，他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下了楼。
餐厅和客厅的卫生不知道是孟贺还是沈愿打扫的，和他离开之前比起来整洁许多。
没有看见沈愿的身影，宋斯南这才死心。
沈愿大概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这个事实难免让他有些沮丧。
两个人重逢没多久就又一次分别，他还想问沈愿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呢。
挫败地转身上楼时，他余光瞥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盒子上系着白色的丝带，打了个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鬼使神差地，他拆开了那个盒子。
黑丝绒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一张小小的卡片和纸鹤样式的银色胸针就是全部。
小卡片上是标准的楷体。
「生日快乐。」
落款的名字却让他微微眯起眼。
「misS247」
他记得这个ID，是和他在社交平台互动频繁的一位网友。去年生日他也收到过这个ID送来的礼物，虽说那次也有不少粉丝把礼物寄到了他的学校。
但写有这个ID的卡片带着礼物一起出现在他家里，他不得不联想到刚刚离开的某个人。
一个月后，拖着一大个行李箱的宋斯南被保安拦在了入口处。
左岸嘉园这个地方不愧是谭阳的富人聚集地，一般人想要进去还必须得得到主人家的许可。
宋斯南是临时起意过来，并没有通知沈愿。
这次回国，意外的顺利，就连一直担心他身体的季微岚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安静躺在自己微信黑名单里的那个人，宋斯南有一瞬间的失语。
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当年好像是沈愿先拉黑他的吧？
也不知道现在把他拉出黑名单没有。
一会儿见到沈愿，他非得问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贺接通电话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喂，小年哥，怎么了？”
孟贺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说话的声音很小。
宋斯南也免不得压低自己的声音。
“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楚清姿联系一下沈愿？我现在在他家门口呢。”
“什么？你说你在哪？”
孟贺的声音突然拔高，宋斯南听见他那边的声音都安静了一瞬间。
他抬起眼睛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大石头上写着的字。
“我在左岸嘉园，这里没有业主许可，保安不让我进去。”
“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国了？还跑到沈愿家去？”
宋斯南抿了下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孟贺。
一旦告诉孟贺，那么他还没见到沈愿，沈愿说不定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
“小贺，我都想起来了。”
还是告诉他吧。
孟贺那头好久都没有回音，宋斯南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还在通话中啊。
他又把手机的音量调高，但一不小心就调过头，调成了最高值。
“小年哥！”
孟贺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宋斯南被过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音量降到了合适的程度才开口。
“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孟贺继续哀嚎，和当年他得知宋斯南在和沈愿交往时的反应一样。
“我只是高兴，”他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不远处正闷头喝酒的沈愿和楚清姿几人，又收回视线继续和宋斯南说话，“你怎么突然就好了？”
当初他捡回一条命却失忆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现在居然又突然恢复记忆了？
这个世界怎么那么魔幻？
宋斯南默然。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和孟贺解释得清楚呢。
身边飞着的虚拟鸟扇动翅膀的动作顿了一瞬间，若无其事地飞离了宋斯南。
“跑什么？我又没怪你。”
飞到树上的鸟又飞了下来，乖巧地站立在他肩头。
宋斯南抬手点了一下它的头：“你们救了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虽然让他失去记忆那么久，但想来系统需要花费两年多的时间才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当初耗费的能量一定不会少。
“小年哥？怎么不说话了？”
宋斯南把手机换了只手拿，眼睛扫过从自己面前飘走的一辆红色跑车。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
那辆红色的跑车突然倒了回来，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还以为是车主要下来，宋斯南挪动脚步给人让了个位置。
“小贺……”
“宋斯南？”
有些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斯南止住话头，抬起头看向从车里下来的那个人。
是个女生，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原来真是你。”
宁知雅摘下架在自己脸上的墨镜，甩了下头，把墨镜夹在了衣领。
她围着宋斯南绕了两圈。
“你看上去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过得不错？”
宋斯南疑惑拧眉：“你是？”
宁知雅打量完他，慵懒地靠在自己的车上。
“我是李知维表妹，宁知雅，以前见过一面。”
宋斯南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哦”了一声，看上去对她和自己搭话的目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看着他这幅样子，宁知雅也没了兴致，把自己手上的墨镜重新戴上，冲宋斯南哼了一声，抬脚上了自己的车。
目送她离去，宋斯南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把手机举起来和孟贺说话。
“你刚刚干嘛呢？”
宋斯南站得有些累了，动了动自己的脚踝，淡声道：“就是遇见了李知维他表妹，也不知道她专门下车和我打招呼是为了什么。”
“李知维表妹？”孟贺沉吟片刻才继续道，“不好评价，你现在还在左岸嘉园门口？”
宋斯南点头，做完这动作才反应过来孟贺不在自己面前，根本就看不见。
“嗯，你知道沈愿什么时候回来吗？”
孟贺无言凝视已经喝趴了的沈愿，低声道：“没事，他应该马上就回去了。那我先挂了，我记得那附近有一家咖啡厅，你要是累了就先去坐着，我们到了再联系你。”
宋斯南应下，挂了电话后打开地图APP看了一眼左岸嘉园附近的坐标。
孟贺说的那个咖啡厅距离左岸嘉园并不是很远，开车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但是这里很难打到出租车，他要是想去的话，就只能步行。
宋斯南果断选择了在原地等。
一个小时虽然听上去有些久，但是他行李箱里还有小马扎和平板，坐着画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谭阳的天实在太冷，才拿起触屏笔打了草图，他就感觉自己的手快没知觉了。
值班的保安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他一个人在门口坐着吹风，十分热情地把他叫到了保安室里。
小小的房间里开了一个火炉，虽比不得暖气那样能让整个屋子热腾起来，但比寒风好太多。
拉起布帘子搭在腿上，宋斯南舒服地喟叹一声。
孟贺虽然说需要一个小时，但宋斯南不过和保安聊了小半个小时，就听见大叔说他等的43号业主回来了。
“小年哥？”
孟贺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进耳朵里，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宋斯南慢悠悠地把平板收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孟贺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是让你去咖啡厅等吗？这么冷的天。”
“没事，这里也很暖和。”
宋斯南站起身来，和好心的保安叔叔道别后，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放在地上的包拿起来递给他，孟贺顺势接过朝大开着的包口看了一眼。
宋斯南的这个包可谓是五脏俱全，什么充电器什么水杯的全都在，被他这么一颠，东西就滚到了一起。
“这个大一个包？”
孟贺的眼神在他身上和自己手里的那个包上转啊转的。
“习惯带这么多东西了。”
话音刚落，车里就又有人下来了。
“小贺，怎么不上车？”
是楚清姿。
他扶着打开的车门站立，越过车顶和宋斯南对视。
宋斯南和他并不熟悉，所以只是礼貌性点头微笑就又把视线落在了孟贺身上。
但是在看向孟贺的中途，他的视线扫过车窗时，看见了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车窗分明没有下降一分，但那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却那么清晰。
车内的人或许是看见了他，所以那原本禁闭着的车窗开始慢慢下降。
车窗降下以后，他率先闻到了一股酒味，但不是很重。
酒味过后，他才看见了一脸潮红靠着座椅抬头看自己的沈愿。
“小十……”
宋斯南没忍住叫出了这个称呼，有些恍惚。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没有留意自己脚下，一不小心就踩了个空。
事发突然，孟贺要拉他的手都才伸到一半，他整个人就歪到了一边，扶着车窗的手滑下来，被沈愿抓住。
站稳以后，脚踝处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孟贺连忙把手里的包塞给楚清姿，走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
“小年哥，没事吧？”
宋斯南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扶着孟贺不撒手，把被崴到的那只脚给垫了起来。
楚清姿把宋斯南的包甩到后座以后，也绕了过来。
“小贺快扶着他上车，不，还是叫个医生过来吧。”
宋斯南脸色都白了，身子都在抖。
沈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走到他身边，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眼看着他就要抱着人往里走，楚清姿连忙拦住。
“小十，你家离大门那么远，你难道要让宋斯南一直忍到那个时候吗？”
沈愿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嘴唇都有些白了的宋斯南，脚下方向一转，朝大开着门的车后座走去。
他弯下腰把宋斯南送到了靠左边的位置，也就是他刚才坐的那个地方，自己则是坐在了宋斯南旁边，小心翼翼地把他那受了伤的脚抬起来架在了自己腿上。
沈愿低垂着脑袋替宋斯南把鞋脱了下来，速度那叫一个慢。
车内暖气很足，所以他并不担心宋斯南脱掉靴子后会感到寒冷。
孟贺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动作，也就没有急着起步，而是回头把宋斯南的包捞到了前排放下。
等到沈愿给宋斯南把鞋脱了以后，他才慢悠悠地开着车往里进。
宋斯南的皮肤很白，脚踝处的淤青就显得更加严重，沈愿小心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就这样架着他的腿坐了一路。
宋斯南被迫背靠着车窗，坐得有些别扭。
沈愿一直在看他，却一言不发。
没有问为什么宋斯南突然回国，也没有问宋斯南为什么回国了要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