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问道:“哪里不对?”
柳依依只是盯着秦婉君的脖子看,没有说话。
云水谣也看了看秦婉君的脖子,问柳依依:“你在看什么?”
“大人,柳依依的右边脖子上本来有颗痣的,现在没有了。”
“什么?你确定吗?”
“确定。”
云水谣仔细看了看秦婉君的右边脖子,那里的皮肤十分光滑,没有痣和疤痕。
云水谣道:“她是抹脖子死的,也许是自刎的时候把那颗痣所在的位置也割开了。”
“不是,她那颗痣的位置离伤口较远,应该不至于被割开,那颗痣就是忽然消失了的。”
“奇怪,痣怎么会消失呢?”
“我也不知道……难道我记错了……可是不应该啊……”
“你为什么会记得她脖子上有颗痣?”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长得很完美,就多看了几眼。那时候,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有颗痣,当时我还想,如果没有这颗痣,就更完美了。”
“这样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算了,这种细节不重要。”
云水谣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秦婉君的尸体旁边,就是太子府侍女双鹊的尸体。云水谣看了一眼,并未在意,但柳依依却盯着双鹊的尸体看。
云水谣问:“你在看什么?”
柳依依道:“双鹊的右边脖子上也有颗痣的,但现在也没有了。”
“什么?”
云水谣仔细看了看双鹊的脖子,发现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双鹊是被灌了毒药死的,只有嘴唇发黑而已。
云水谣道:“你确定双鹊脖子上也有颗痣?”
“对,当时我无意间注意到的。”
“但是她们两个人的痣怎么会同时消失呢?”
“我也不知道,难道又是我看错了?”
“同时看错两次的概率不大,不如去查查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查的?兴许是我记错了。”
云水谣道:“不,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云水谣回去之后,暗中派人走访了熟悉双鹊和秦婉君的人,询问这两人脖子上有没有痣。
大部分人没注意,但也有几个人信誓旦旦地说,双鹊和秦婉君脖子上确实有颗痣。
得到这样的结果后,云水谣陷入了沉思。
她叫来柳依依,说道:“你没记错,双鹊和秦婉君的脖子上本来是有痣的。”
“那痣又是如何消失的?”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那颗痣是她们用黑色颜料画上去的,本来是没有的。她们俩死的那天,下了一场雨。她们的尸体经过雨水的冲刷,不仅血迹被冲掉,脖子上画出来的黑痣也被冲刷干净了。”
“她们为何要在脖子上画一颗痣?”
“不知道……”
在脖子上画一颗黑痣,非但起不到美容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云水谣想不明白,但这件事她一直心存疑惑。
这天她回家的路上,见到两个百姓在争一头牛。
其中一个百姓说道:“这头牛是我的!”
另一个百姓说:“这头牛明明是我的!我家的牛都有圆形的烙印,就在左边耳朵上。”
这头牛的左耳果然有圆形烙印,先前那百姓又说道:“你明明是先看到这个圆形烙印,才这么说的!”
第二个百姓道:“我家还有其他的牛,左耳上全都有圆形烙印,你要是不信,就去我家看看。”
见他这么说,第一个百姓心虚了,直接离开了,围观百姓也纷纷离去。
云水谣本来没在意,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去找柳依依,说道:“我明白秦婉君和双鹊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脖子上画一颗痣了。”
柳依依问道:“为什么?”
“秦婉君和双鹊可能同属于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很大,成员之间彼此未必认识,那么就要通过一种手段来辨认。而她们的手段,就是在脖子上画一颗黑痣。”
柳依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其实秦婉君跟双鹊本来就是一伙的,秦婉君用不着收买她。那么,双鹊应该也是福王的人。”
云水谣摇头道:“未必。”
“大人这是何意?秦婉君是福王的棋子,双鹊跟秦婉君属于同一个组织,那双鹊自然是福王的人。”
“我觉得,此案还是存在一些疑点,只是之前我没有注意。首先,秦婉君认罪的时候,福王的表情是很震惊、很愤怒的,他似乎想不到秦婉君会那样说。万一福王的震惊发自内心,而不是装出来的呢?”
“您的意思是,秦婉君表面上是福王的人,实际上另有主子?”
“对。福王遇刺的案子,你也全程在场,你有没有发现两点可疑之处,第一就是丫环双鹊招供得太快了,第二就是秦婉君也招供得太快了。”
柳依依点头:“是的,按照我们以往的审案经验,嫌疑人往往会多加抵赖,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招供。”
“没错,双鹊很快就供出了秦婉君,秦婉君也很快承认了她和福王的罪行,好像生怕我们反应过来似的,她们要急切地定下福王的罪。秦婉君更是以命入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尽,更加让我们觉得福王有罪,秦婉君是畏罪自杀。而且,我刚才仔细回想了案情,发现还有一处疑点。”
“什么疑点?”
“太子说起当日遇刺的场景时,曾经提到,他拉着福王跑进树林,不小心踩到机关,掉入暗道之中。当时,福王已经受伤,躲在太子身后,主要是太子在跟那些刺客打斗。过了一会,福王忽然攻击太子。”
“没错,太子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福王一开始就决定趁着这次机会杀了太子,在两人掉落地道的那一瞬间,福王就应该开始攻击太子,而不是在太子身后躲了一会,才开始攻击。福王的行为,更像是临时起意。
他当时可能没想到自己会遇刺,所以一开始比较慌乱。他见太子保护他,自然而然地依赖太子。但是他突然起了歹心,觉得趁此机会杀了太子也不错,还可以把罪责推在刺客身上。他起了这个心思之后,才开始攻击太子的。”
柳依依点头道:“不错,大人所言比较合理……那么,如果福王遇刺一事,既不是太子策划,也不是福王策划,那会是谁呢?”
“不知道,还有待查证。现在我们要去见见太子和福王,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
这会已经是晚饭时分,不过太子应该还没休息,云水谣便决定直接去拜访。
很快,云水谣和柳依依便来到了太子府。
云水谣请门房通报之后,太子很快请她们进去。
云水谣把自己近几日的发现告诉太子,并询问太子:“祭天仪式当天,福王在你们掉落山道之后,是不是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您,而是躲藏了一会,才突然攻击的?”
太子道:“确实如此。照你所言,福王确实像是临时起意,并非早有预谋。否则,他应该早点对我动手。只是,这么一来,真相似乎更加复杂了。难道福王也是被诬陷的?”
云水谣:“下官也不太清楚。殿下可知道有哪个组织的成员是在右边脖子上画一颗痣的吗?”
太子道:“孤没听说过,不过可以派人打听一下。”
“有劳太子殿下。下官现在去见见福王,但福王被关在宗正寺,下官可能进不去,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办法?”
“你们带上孤的令牌,就能进去了。再带上一个食盒,就说孤特意让你们送些食物给福王和废后吃。这样,就算事情传扬出去,别人也不会起疑心,只会觉得孤在以德报怨,惦记着牢里的弟弟。”
“是。”
太子把自己的令牌和食盒交给了云水谣,云水谣和柳依依马上出发去宗正寺。
宗正寺的长官已经下职,只有几个小吏守着。
云水谣出示了太子的令牌,说明来意,小吏们赶紧迎接云水谣进去,并亲自带路,带云水谣和柳依依去了关押福王和废后的牢房。
宗正寺关押的都是犯罪的宗亲,随便一个犯人都曾经有显赫的身份。不过,一进了宗正寺的牢房,那便是落毛凤凰不如鸡了。
福王和废后也是如此,她们母子俩被贬为庶人,蓬头垢面,精气神全无,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
云水谣把食盒递过去,说是太子给的,福王不愿接受,反而对着云水谣吐了一口痰。
云水谣并不在意,反正也没吐到自己身上。
倒是废后把食盒接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着。看她这样子,在监狱里的伙食应该很差。
福王有些不悦:“母后,您吃太子的东西干什么?小心他下毒。”
废后道:“太子不会下毒的。”
云水谣听得想笑。
看来废后和福王心里都都明白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但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疯狂地构.陷太子。
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云水谣屏退下人,对福王道:“福王殿下,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福王眼神一亮,跑到牢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云水谣:“你知道我是冤枉的?你能救我出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