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吕民杰道:“陆刺史是在茶楼失踪,所以对于他的房间,我们没太仔细搜查,随便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也就算了。”
吕民杰和张呈祥一直都是雍州的官吏,只不过以前官职不高,后来几任雍州刺史接连失踪后,他们两人才被提拔上来的。
所以对于以前的事,问他们两人就清楚了。几位刺史失踪的案件,他们当时也参与了调查。
云水谣道:“再让衙役们仔细搜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二人应道:“是。”
几个衙役进来搜查,云水谣接着去了第二任刺史林益恭的屋子。
林益恭在幽州当了十多年的官员,不过都只是属官,不是刺史。陆刺史失踪后,他作为幽州长史,被提拔为刺史。
不过,他的房间一直没有更换,就是住在自己以前的屋子里。
因此,林益恭的房间看着更加陈旧。
他的房间比较简约,没有太多的陈设,不过博古架上放了十几个种类各异的花瓶,墙上挂了好几幅山水画,看来他平时比较喜欢花瓶和字画。
云水谣照旧让几个衙役进来,仔细搜查林益恭的屋子。
接着,她去了第三任刺史赵仁顺的屋子。
这间屋子更加宽敞,没多少家具,墙角放着一些兵器,桌上放着沙盘,沙盘上是缩略的地形图。墙上也挂着一大幅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幽州和瀚海国边境的重要山川河流等地标。
赵仁顺是武将,这样布置倒也正常。
长史吕民杰道:“赵刺史一上任,就想着收服失地,因此不仅大肆征兵,加强练兵,还在房中挂上地形图,日夜观看。不过,赵刺史过于激进,也让百姓们怨声载道。”
云水谣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如今瀚海国那边防守严密,赵刺史攻下梅花县,其实费了很大的功夫,死了很多士兵。而这些士兵大部分是从幽州征调的,百姓们丧子,自然心怀不满。”
“ 照这么说,赵刺史会不会被某些胆大又死了亲人的百姓杀了?”
司马张呈祥道:“我们也曾有此怀疑,但普通百姓哪能杀死一州刺史?把他绑走难度就更大了。就算真的绑走,也不会不留痕迹。赵将军可是武将出身,擅使双枪、铁爪,平时一人对战几十个士兵也不在话下,打百姓就更轻松了。”
云水谣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时,搜查前两任刺史屋子的衙役都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些东西,禀告道:“大人,我们在陆刺史和林刺史的房间里,发现一些女人用的脂粉、梳子、桂花头油等物。”
说着,他们把这些物件呈上。
云水谣看了看,问道:“这两位刺史可曾带家眷同住?”
长史吕民杰道:“陆刺史的家眷都在京城,她们养尊处优,幽州条件不比京城,因此她们从不过来,每次都是陆刺史回京城探亲。
至于林刺史,他在幽州已经十多年了,家眷倒是跟着。但他另外置办了宅院,家眷们都在别院居住。衙门里的房间,他也只是白天待一下,或是有时候熬夜办案,会在这边过夜,其他时候他也住在自己的别院的。”
云水谣道:“照这么说,这两位刺史的房间里都不该有女人的东西才对。”
司马张呈祥道:“也许是他们不小心把家人的东西带到了这里,这倒也寻常。有时候我出门匆忙,也会不小心把母亲、妹妹的物件带出来。”
云水谣道:“嗯,也有可能。不过,之前你们怎么没发现这些东西?”
张呈祥道:“之前只是粗浅地搜了一下,确实没看到。”
衙役们说道:“禀大人,这些东西都藏得很隐秘。陆刺史房中的脂粉等物,藏在书架后面,墙壁的暗格里。林刺史房中的脂粉、头油等物,藏在一幅画后面,也是在墙上的暗格中,而且还有个机关,找到机关才能打开。”
云水谣沉思道:“这是何故?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要藏得这么好?”
张呈祥道:“会不会是这些东西比较名贵,怕被人偷了?”
云水谣仔细看了看,这些脂粉、头油、梳子、镜子之类的东西,都比较普通,并不名贵,便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个衙役说道:“难道是两位刺史另有相好的,所以把她们的脂粉藏起来,以免被家中妻子发现?”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云水谣问道:“你们有见到前两位刺史养了其他女人吗?”
众人纷纷说道:“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让我们看见吧,更不可能带到衙门里来。”
这个分析倒有道理。刺史身为一方长官,肯定注重名声,就算要找女人,也是偷偷摸摸的,不太会公然在衙门的住所里放女人的脂粉。
云水谣对司马张呈祥道:“张司马,请你调查一下几位刺史是否有结交外面的女子,如果有,打听清楚都是什么来历,看是否跟几位刺史失踪一案有关。对了,四位刺史都要调查一遍。”
张呈祥道:“是。”
云水谣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会不会是四位刺史都跟外面的女人私.奔了?这个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没有。
会不会是他们的情人想要私.奔,但四位刺史舍不得自己的官位和家人,拒绝了,那些女人不忿,就绑走了几位刺史?
这些猜测都非常天马行空,云水谣也觉得自己太能联想了。
前两位刺史,她暂时不了解。不过第三位刺史赵仁顺,很明显是个一心要收复失地的武夫,应该没有任何女人能把他勾-引走才是。
云水谣想起还有第四位刺史的房间没看,便说道:“去看看董刺史所住的房间。”
长史吕民杰道:“董刺史的屋子不是空的,他女儿住在里面。”
云水谣有些惊讶。
这时,有一个身穿白色对襟棉袄、下着绿色绣蜻蜓百褶裙的少女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出来,娇美的容颜带着几分怒气。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家仆,劝说道:“小姐,您就跟奴才回京城吧。”
这绿裙少女道:“不行,找不到我爹,我就不回去。”
吕长史向云水谣介绍道:“大人,这位姑娘就是董刺史的千金,董盛年小姐。”
云水谣心想,这董小姐的名字倒挺特别的。
董盛年已经走了过来,问云水谣:“你是谁?”
云水谣也不计较她的无礼,说道:“本官是新任幽州刺史云水谣。”
“哦,是女官。我早听说有女官,但还没见过。你是来调查我爹失踪的案子的吗?”
“对。”
“那你一定要找到我爹,不然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董小姐放心,我也想留你多住一阵子,这样才能更了解你爹的事。”
“你想了解什么,随便问吧。”
云水谣道:“我们还是别站着说话了,不如进你爹的房间慢慢说?”
“也行,但你得把鞋脱外面,别弄脏了地。”
长史吕民杰道:“董小姐,您不可以这样对刺史大人说话。”
董盛年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云大人自己都没意见,更何况她也没比我大多少。”
长史吕民杰有些为难地看向云水谣:“云大人,这……”
云水谣笑道:“无妨,董姑娘这样率性而为倒很好。本官先跟她交谈一下。”
云水谣能感觉到,董盛年只是脾气有些骄纵,并非故意针对自己。而且云水谣也不喜欢官场上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作风。董盛年跟自己年龄相似,如果能像朋友那样相处,也许能套出更多话。
云水谣脱了鞋子,走进董刺史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床帐、窗帘都是深蓝色、没花纹的布料,桌上放着一些较粗的毛笔,书架上还有许多跟政事相关的书籍,这些应该都是董刺史的东西。
另外,梳妆台上放着一些钗环、脂粉,窗台上放着竹蜻蜓等玩具,还有几身鲜艳的衣裳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也没有叠好,这些应该是董小姐之物。
云水谣问道:“董姑娘,这间屋子以前是你爹住的吗?”
董盛年道:“对。自从他失踪后,我就搬了进来。”
“他没失踪时你住在哪里?”
“我爹在衙门旁边租了个宅院给我住。”
“你知道他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
边上的老仆忍不住插嘴:“小姐,当日大人是为了找您才失踪的。”
董盛年道:“不可能,淮山姐姐她们都说没见过我爹。”
云水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董刺史失踪那日,是去找董小姐了?”
那老仆看了董盛年一眼,欲言又止。
云水谣道:“你尽管说,这可是关系到你家大人安危的大事。”
老仆道:“这一切都要从天女会说起……”
董盛年却制止道:“不许说这个!我就知道你要说天女会的坏话!”
那老仆有些害怕,云水谣看出来了,便笑道:“不说就不说吧。”
她打算趁董盛年不在的时候,向这个老仆打听一下。
接着,她对董盛年道:“董姑娘,可否让衙役搜一下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