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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幻境出现——季知远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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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大雪纷扬。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间竹舍,一个火盆,一个张布置整洁的书桌,一堆泛黄医术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老爷爷扯着小瞎子手臂细细替他瞧着伤,“孩子伤你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下手这么狠,伤口这么深。”

伤处明显包扎过几次,饶是这样依然骇人,揭开棉布还有丝丝鲜血渗出。

小瞎子不说话,只拼命摇着头。

“你家人呢?”

仍是摇头。

“你家在哪?”

还是摇头。

老大夫不急,小瘸子却急了,“咋问你啥你都摇头?你不说你家在哪?我们怎么把你送回去?”

提到回去,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哭了,没有声音,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往下掉,霎时间布条都浸湿了。

小瘸子历经风霜,最是看不起别人哭鼻子,哭一次还能哄哄,这都哭多少次了?

“你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我看啊,你这眼睛,现在不瞎,一会也要哭瞎。”

大夫制止着小瘸子,“千亭,要慎言。”

名唤千亭的小瘸子飞扬跋扈,却极听老大夫的话,闻言只是撇撇嘴,抱怨地喊了声陆爷爷。

陆爷爷用宽大袖子替小瞎子擦着眼泪,循循善诱道:“孩子,我看你是外乡人,爷爷我也是外乡人,你孤身走到这里一定满腹委屈,不介意的话可以跟爷爷说说。”

许是爷爷二字戳中了小瞎子心扉,按捺许久他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泣道:“我叫季知远...”

或是小瞎子不想吐露太多,又或是布下幻境的人刻意摒弃了伤心过往。

温竹卿侧耳半晌,只听到了父母死了,哥哥死了,家被贼人洗劫,管家带他逃到此处也难逃杀手,他是被管家护在身下假死过去才逃了一劫。

只能说幸福的故事总有相似,不幸的故事也略有所同,温竹卿几乎可以预测到不幸少年长大复仇的后续了,如果更狗血点,救他的两人说不定和仇家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猜测,看目前情况,可能性不大。

陆程哲这时说话了,“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是很眼熟。”温竹卿刚到就发觉了,他转头扫视一圈,总结道:“四周建筑和陈宅外一模一样。”

不只是建筑,就连岔路分布都一模一样。

陆程哲道:“这里是陈宅前身,幻境里陆爷爷是个大夫,陈员外早年也曾行医,难道这个陆爷爷和陈员外有什么亲缘关系?”

温竹卿看着两人区别极大的身材,“未必。”

说着,他又将目光看向被裹得浑圆的幼小身影,“比起这地方,这个叫千亭的小孩更引人注意。”

引他们入阵的是个瘸子,千亭也是个瘸子,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陆程哲顺着温竹卿目光看向千亭残缺小腿和那根被握得油光发亮的棍子,若有所思。

忽然,千亭叫了起来,“啊?你家没了,那你怎么给钱?”

季知远一脸委屈,“我说了我没钱,是你非拉着我...”

千亭将棍一扔,一屁股坐在一旁小凳上,“谁知道你真没钱啊?我看你穿得那么好,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哎呀哎呀。”他倚在椅子上打滚,“这次可亏大了。”

陆爷爷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真是要钻到钱眼里去了,爷爷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扶危济困,你都忘了?”

巴掌不重,千亭并不疼,脸上却一副苦相,“我还不是为了给爷爷你招揽生意。”

陆爷爷闻言愣了一下,复又柔和地摸了摸他的头,“爷爷不用,爷爷有生意。”

小瘸子是不是引他们入阵的人尚未可知,至少小瘸子还是挺可爱的。

虽然会凶巴巴问人要钱,不合时宜说些戳心窝子话,却也会在对方落难时给予照顾。

竹舍不大,只里外两间卧房,陆爷爷迎风住在外间,俩小孩在里间躺在一起。

小孩子哪懂什么仇恨怨念,也好哄,几天时间就玩在了一起。

多了一个玩伴后,千亭再也不会念叨着季知远多余了,毕竟玉竹镇小孩虽多,却没有愿意和乞丐一起玩的。

季知远身上创伤在陆爷爷的照料下复原了,心情也好了些,只是还是会对月叹息。

千亭每次看到都会想方设法地逗人开心。

没办法,陆爷爷杂事缠身,不仅要给上门大夫看病,有事没事还会免费给镇上乞丐义诊,安慰季知远的重任也就落在了千亭身上。

天气转暖,冰雪消融。

千亭将大小杂事利落忙完,拖着小被子来到了院里,一边拍着被子一边道:“这被子对我来说刚好,对你来说有点小了,不过没事,冬天嘛,挤挤暖和。”

他拍完一边又转到另一边,“陆爷爷说了,今年咱俩先凑合凑合,等明年冬天扯两尺布,买点新棉花,给咱俩做两床大的。”

季知远背着光,隔着被子看着千亭,声音有些小,“让陆爷爷做一床就好了。”

“啊?”千亭有些没听清。

“做一床就好了。”季知远转头,垂下睫毛,避光看向冰雪消融后泥泞的路面,“等开春后,我就走了。”

千亭停下了拍被子的手,“你要走?”

“嗯。”季知远点点头,目光中明显带着不舍。

“为什么啊?”千亭将被子甩在一边,绕了个圈,走到季知远身边。

季知远抿着唇,有些局促和忐忑。

千亭是个急性子,季知远不说,他就胡乱猜着,“住得不好?”

“不是。”季知远摇摇头。

“吃得不好?”

“不是。”季知远继续摇头。

“那是我对你不好?”

“当然不是。”季知远头摇得更凶了。

“那是为什么啊?”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两个小孩儿已交了心,千亭一改先前嫌弃态度,拼命要留下玩伴。

季知远等了一会,慢慢道:“我不是这儿的人,总归是要走的。”

千亭直来直去,“可是你家人都死了啊?离开了这你能去哪?”

季知远眼神暗了暗。

千亭看出他伤心,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呀,你跟我一样都没家人了啊,你还这么小,你能去哪啊?”

千亭一副小大人的态度,实际他也就比季知远大半岁。

“我也不知道。”季知远摇摇头,“只是我背负血海深仇,总是要报仇的,而且那些人万一追来...”

千亭不懂血海深仇的含义,只知道他们还是小孩,他截断季知远的话,“可是你现在报不了仇,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折进去。而且你都在这住了这么久了,那些人也没有找来啊!”

“再说就算找来了...”千亭有些没底气道:“还有我,还有陆爷爷,陆爷爷会保护你,我也会保护你。”

被仇家追杀了这么久,流浪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个外人对他说,我会保护你。

纵然知道不靠谱,季知远还是很感动,“谢谢你,千亭,但是...”

千亭不想听但是之后的话,直接道:“没有但是,既然你来了这里,又认我做了哥哥,我就要保护你,哥哥天生就要保护弟弟的!”

他不松手地抓着季知远,“而且你走了我怎么办?陆爷爷罚我抄写习字时谁还会帮我,大胖抢我饭碗时谁又来帮忙?”

提起抢回饭碗,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场景,千亭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边往回抢东西还边讲道理,哈哈哈哈哈。”

“君子有理则立。”季知远背部挺直,犹如崖边一棵松,“你好好讲道理,他们会给你的。”

千亭脸红了。

似是想到了自己张牙舞爪的螃蟹之举,又似是想到张牙舞爪半天仍然没有将东西抢回来。

为了找回场子,他咳了咳,颇有些挖人痛脚道:“总之你就好好住在这,好好跟小爷混,你这么爱哭鼻子,没了我谁哄你。”

千亭邀着季知远肩膀往屋里走去,“你是不知道,你来第一天哭了一晚上,烦人的啊...也就是我,要是别人肯定受不了,早就把你扔门外去了。”

陆程哲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引我们入阵的人是想让我们看这些幻境?并非要杀我们?”

“不像。”心思敏感的人往往感知力更强,温竹卿可以清楚感受到入阵时布阵人的凛冽杀意,“那人的杀意不是假的,别忘了没入结界前他还用暗器偷袭过。”

“至于幻境...倒是也有鬼魂借幻境诉冤情的先例,但那人一不是鬼魂,二这幻境也并非平铺直叙要讲什么,更像被我们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何况这幻境应当是布阵人回忆,让人看回忆就等于不设防地把家门打开,虽有结界加固,但幻境这种东西,从里破向来比向外破容易些。

最后一点温竹卿没说出来,陆程哲好歹是万宗之巅的弟子,这点道理他自己理得清。

“误打误撞?”陆程哲重复着这几个字...

温竹卿心中也默念着这几个字,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后,心底陡然灵光突现。

“这幻境不是给我们看的?”

陆程哲挑眉,“什么意思?”

“这个幻境刻意屏蔽了悲伤,难过,只留快乐,愉悦。”温竹卿停顿片刻,“你不觉得这更像布阵人给自己织就的一场美梦吗?”

神使最初介绍时,提过会有人将此阵法当作美梦织就地,只是当时状况古怪,温竹卿并未多想。

“那我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温竹卿想了想道:“编织幻境对力量要求极高,不仅要求力量充盈,还要求流速稳定,就像一泓徐徐缓缓,不冷不热的温泉,只有这样布阵者才能心甘情愿沉醉于幻境中。”

“可布阵人是个常人,没有灵力傍身,幻境力量不够便只能吸取四周力量,你灵力纯然,起掌心火划结界时必然造成了灵力波动,幻境分不清力量出处,只一味吸收,是以我们才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确实。

仔细想想,两个孩童出现时间正是掌心火燃起后,孩童出现后周围温度也正常冷许多,虽然还是大雪纷扬,却没有了之前的凛冽肃杀之意。

倏然。

面前画面纷杂速转起来,俩小孩一会出现在院外,一会出现在屋内,一会在床上并肩躺着,一会围坐在桌子旁。

而无论哪个画面中,俩人都笑着,闹着,打着趣,谈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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