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清刚回家,他若喜欢什么,你需细心记下,切不能顺着自己的性子而惹我儿烦忧。这女人呢,终归是要依附着男人们而活的,一切命运皆由他们做主。
我等身为女子,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心系夫君的喜怒哀乐,事事以他为先,才是最为主要的。圣人言: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还望你二人要将这句话牢记于心。”
李昀疏按捺住心里的不快,勉强笑道:“圣人言:天下之理,夫者倡,妇者随。儿媳定会谨记于心,此生追随大爷。”
谢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侧目看向李簪雪,还没等开口,就听她说:“母亲,儿媳亦是如此。”
见此,谢夫人的心终于是畅快了。
几日过去,正是雪后初晴,彩虹升起的好天气。
湛蓝色的天空上交织着的七种颜色,它们形成一弧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地面上,鞋靴恰巧迎着这摸线弧挪步而行。
李簪雪独自来找孙妈妈时,她的腿脚还没有好利索,下床去拿东西仍有诸多不便,不过却也比前几日好多了。
孙妈妈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便以为是棉雾找来送膳食的丫鬟,哪知竟是李簪雪。
她惊讶地连连拄着拐杖想要走到李簪雪的面前,刚动了两三步,就被李簪雪扶住了胳膊。
“奶奶,您怎么来了?”
李簪雪唇角蓄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余光睨了眼孙妈妈那只受伤的脚踝:“我新得了一件稀罕物,特意拿来给你。”
孙妈妈的面上有些惶恐,惴惴不安道:“奶奶,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用得到这么好的东西?您快拿回去吧。”
她扶着孙妈妈躺在床上,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只不知什么东西的罐子放在一旁,而后亲自解开孙妈妈的足袜。
这个举动,让孙妈妈下意识想要缩回去,强压住自己内心的不适应。
而李簪雪似有所感,反应迅速地握住她的脚踝处,迫使一阵痛意传入大脑,令其暂时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嘶!”
孙妈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只因李簪雪握住的脚踝正是受伤的那只。
“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反而还有求于你。为了让你接下来能够答应我的请求,我花费重金寻来的东西,可让你的脚踝在今日就能好全。”
请求?!
这两个字在孙妈妈的脑海里蹦出,略有些迟钝地看向笑吟吟的李簪雪,她错愕之余,更显踧踖不安。
见孙妈妈不再反抗,李簪雪先是在那只受伤的脚踝上按.摩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打开罐子取出半掌左右的量,在脚踝上反复涂抹。
起初丝丝凉意袭来时,孙妈妈的眉心微微一动,有些不太适应。为了不在李簪雪面前露怯,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怪音。
慢慢地,那股痛感渐渐消散,就连红肿的地方也小了不少。孙妈妈惊诧于这罐子的奇效,也感叹见效如此之快,比她连续服用了几日的药都厉害。
“奶奶,这是何物?我在国公府那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药呢?”
孙妈妈本来想询问这药的价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问题。话既已说出口,她也没有再问的打算,只在心里预估起价钱。
李簪雪澹然一笑:“正因为它罕见,所以才不问世。若它出现了,那些个庸医还怎么诓骗你们的钱呢?”
她神色微怔,细细寻思着,确实是这个道理。
见孙妈妈陷入沉思,李簪雪垂目自若道。
“你像我这样,早中晚,一刻不能落下。三次后,定能恢复如初。若是你有什么陈年旧伤,或者是疤痕暗疮也可以用它。不过像那种隐疾痛病,就不能再用了。用了,也是没有效果的。”
孙妈妈再次震惊:“这药这么管用吗?要是那神医再研究研究,岂不是能包治百病?”
李簪雪的蛾眉微微动了动,稍作沉吟:“就算那神医再神通广大,也不会制出能够让四百四病都痊愈的灵丹妙药。”
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孙妈妈,尴尬笑笑:“也对。是我太贪心了。如果真有这药,也不会给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而且也没有银钱去买。”
她没有接孙妈妈的话,抬眸冷不丁地说道。
话题转移的速度,让孙妈妈愣了几秒。
“我想出去看看鄱阳的风景,也想要知道二爷为何经常去外面,还乐此不疲。所以我想请妈妈扮成我的样子,在暖阁里躺一躺,顺便吃些新鲜的瓜果,听棉雾讲一讲话本子里的趣闻。”
“这……这……骗人的活儿,我可做不来的。而且我与奶奶的身形不同,旁人但凡不是个睁眼瞎就能看出来。不妥。不妥。实在是不妥”
李簪雪哪里听不出孙妈妈的婉拒,放下那只脚,神色冷淡,作势要拿着放有奇效的药罐子离开。
孙妈妈见状,连忙想要起身拦住她,生怕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得罪了她,最后落得跟春纤一样的下场。
“奶奶……”
“你只说做或不做就行,其余的解释我不想听。但你要清楚,你拒绝我的代价。”
这话虽轻,但含.着的杀意,却是让孙妈妈头皮发麻,仿佛过往之事历历在目,只一个劲儿地应声。
转身后,李簪雪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胆怯和害怕,唇角含笑,语气不禁放柔。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你不依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至于你心中的疑惑,我自有门路,无需操心。我今儿过来,自是有万全的把握,否则我怎么可能冒着会被旁人发现的危险而来找你呢?”
软刀子和硬刀子一起使劲儿,孙妈妈瞬间招架不住,并且产生了愧疚之情。
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是有些犹豫地问:“万一别人来找您,我该怎么做呢?”
李簪雪的脸上露.出几分俏皮。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在背后帮你。不过我不方便说,万一说出来后,被旁人无意中知晓,只会让你我陷入绝境。
再说了,我只是出去寻二爷的踪迹,又不是跟人私奔,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算这些说辞,你都不信,那么……”
说话间,她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金累丝红翡玛瑙珊瑚项链,上面的坠子与谢砚清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处,且时不时有红光闪过,更添几分妖冶和神秘。
李簪雪贴紧孙妈妈几分,将这串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继续说。
“这个东西就先交给妈妈保管了。我若生出了旁的心思,定会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何故要将它带来?”
孙妈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暂时将忐忑不宁的心思放下。
很快,她又疑心这项链的来历:“这东西是奶奶的嫁妆吗?”
李簪雪轻叹一声:“我听别人说,这是姨娘留给我的。可由于姨娘在生我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了,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究竟是谁的?兴许姨娘的祖家也曾是富有过吧。”
她自问自答的话,让孙妈妈不再多问。
不到一个时辰后,李簪雪就已经从国公府里出来了。
她有一点没有跟孙妈妈说清楚,那便是方才的项链。
这串项链是李簪雪做的仿品,其主要目的就是快速了解在她不在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人来过。
通过那玉坠上的微型摄像头,李簪雪可以借着手腕上戴着的手表看得一清二楚。
从系统实验室里做出来的东西,所需要的辅佐设备也与另个世界里的不一样。
两者相比较的话,前者更是适用于当下。
这厢,李簪雪身穿一袭天水碧色的棉裙,外搭天蓝锦边弹墨斗篷行走在满是男子的街道上,不惧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最后脚步停在一家将要转让的铺子前。
甫一进去,便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粗壮男子走来。
这家店原是祖传的首饰铺子,但由于一些倒行逆施的规矩后,没有女子妇女敢上街,渐渐地,铺子里的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滞留在原处,无人问津。
有的妇女或未出闺阁的女子想要买首饰珠宝,都是托家中的男丁,亦或者是懂这些金银细软之物的小厮前来。
因此哪怕有些首饰的样式并不尽人意,但仍有门外汉愿意去买。久而久之,东西是卖出去了,但也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冤大头了。
除富贵人家自有别的渠道来源外,寻常人家的女子只能用东西将头发包起来,形成一种简约大方的美。
装扮虽略显朴素,但却带着淡淡的清新。有一段时间里,鄱阳的女子们皆是这种打扮。
“哪来的小娘皮?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勾.引谁呢?”
话落,便有人将店里的大门关上,而这里的东家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似是习以为常地瞥了一眼,旋即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算盘。
“来,让哥哥我稀罕稀罕。”
那人上前想要拥住李簪雪,但却被她躲了过去。
这一行为,让那人恼怒。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孤身一人来这儿,不就是想让人对你动手动脚吗?
要点廉耻的女子都知道不可随意出门,你倒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还颇有胆色地对我抛媚眼?
我都顺着你的意了,你又开始立贞洁牌坊,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吗?”
李簪雪没有理会男子的乱吠,绕过他,径自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的布设不错,也很宽敞,可以放些其他东西,以作赠品。
“奶奶的!老子跟你说话呢!”
那人心里有滔天的怒火,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的脸色差到极点,吩咐其他人打算将李簪雪绑起来。
哪知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愿望实现,便听到“砰”得一声响。
登时,其中一个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