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本以为淳安帝骤然失子会很难过,毕竟他从未见过淳安帝对皇后、对琳妃或者后宫诸人,有对慈妃那样的宠爱。没想到他还有心思问自己的远行,宁王一时有些疑惑。
宁王不知,在淳安帝心里,作为帝王,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其实没有分别,所谓的母凭子贵,在夺嫡之争中,何尝不是子凭母贵。若非是慈妃失子,淳安帝是不会有一丝难过的,纵然是慈妃,也就一丝难过,再多也没有了。
淳安帝想了想:“可是那云麾侯的后人,那个孩子胆子很大,有勇有谋的,朕喜欢他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不像他父亲,像他祖父。”他想起了那日纪澜奕过来请旨想要娶越国公的孙女,不禁轻轻一笑。
宁王借机道:“那日宛焉之战,儿臣被困煌威,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救了儿臣性命。”
淳安帝一听,有些重视道:“忠臣良将难得,你更要擦亮双眼,好好检验臣下的品行。”
又续续说了些许,淳安帝疲倦的揉了揉眉间,轻轻道:“好了,你早日回去吧。”宁王俯身行礼告退,转身出御书房时,他看见淳安帝依旧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菩园,宁王见到静乐居灯火通明,便知纪澜奕与叶观沁夫妇不放心他进宫,还在等自己回来,知己难得,他很珍惜与纪澜奕夫妇的友情。再看向时宜馆,宁王心中一颤,时宜馆已然漆黑一片,想必那个人已经睡下了,不知梦里是何人呢,宁王苦笑了一下,抬步走进了片石山房。
纪澜奕与叶观沁确实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宁王回来,直到琥珀进来报信说宁王已经回来了,二人才放下心来。
“今日之事,大娘子怎么看?”纪澜奕询问道。叶观沁已经松了发髻窝在被褥中,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难说,慈妃是陛下宠妃,又住在养心殿后,伺候她的人定然是万般小心的。更何况,小产之前,宫里没有任何她怀孕的风声透出来。”
纪澜奕长叹一口气:“今晚三位皇子都在养心殿等待宣召,谁曾想,陛下只宣了宁王觐见。”他忧虑的与叶观沁对视一眼,叶观沁了然,忽然伸出手抚了抚他眉心,轻笑道:“我知道将军担心卷入夺嫡之争,可是如今再退出也来不及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终究还是把你卷进来了。”纪澜奕内疚的别开目光,不敢看叶观沁,他娶叶观沁,是要叫她享福的。叶观沁却认真的对上他眼睛:“将军又在胡说了,你我夫妻同心,自然是荣辱与共。”
叶观沁靠近纪澜奕,窝在他怀中,纪澜奕轻轻抚摸着叶观沁的长发,心中思绪万千,他没有一意孤行要叶观沁跟着自己豪赌,他给她留了一条最适合的后路。
叶观沁却口齿清晰道:“将军可知,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被推上了这一命运轨迹,就该勇敢走下去,顺应形势、见招拆招就是了。”
“好!大娘子说的对,是我太患得患失了。”纪澜奕被她鼓舞了,心中顿生一股豪气,那就顺大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