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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追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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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组死人了,原先是五个人,所以迪文奥尔大发慈悲让我们出来溜达一会,放松心情,然后,我就碰巧来到这了,看!你们竟然有干湿分离的厕所。”

“你很不尊重死者。”

“死的是赵锦轩,你知道他死的时候迪文奥尔说什么吗?”

“说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

“他做什么孽了?”

“谁知道,别提了。”

程佘影停止了这个话题。

当然,我也不想再继续了。

作为冲锋号,为梦想铺路吧。

“你们剩下的人怎么样?都还好吗?”

“还好,王桦卿和姜文溪还是那么有默契,还有郭举季,他全程大脑疯狂运作。”程佘颖捋了一下她的刘海,然后说:“我在见你之前就见到付梦迪和赵政了,他俩看着很……怎么说呢,累?”

我点点头:“是这样,要说累,咱们应该不相上下。”

“顾娅廷那组应该没被放出来,我本来还想去她那边看看情况,没成想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中间。”她叹口气,接着说:“郭举季应该去找司豪桐了,王桦卿他们可能跟付梦迪和赵政在一起。”

“你有什么线索吗?你做噩梦吗?”

程佘影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你做梦?你是说你做梦?别骗人了。”

“千真万确,骗人我张扬天打雷劈。”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双手撑着洗手台,检查自己的刘海:

“我不能明白,如果说你所言属实,那么,梦中梦的概念……我是说,催眠的情况下睡觉做梦,不被催眠暗示,也不被催眠控制,并且不是你的自主意识,你明白吗?”

“不明白。”

“真脑残,说白了梦中梦这种东西不能存在,它存在,一定有原因,一定有未被探寻的真相。”

我愿意做一个马桶上的沉思者。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她用水沾湿了自己的刘海,然后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她走后,我也离开那里,转而坐在沙发上。

嗯,沙发上的沉思者。

其实,我倒有点儿没听懂程佘影的意识论,但我能稀稀拉拉拼凑出几个要点。

多做几次梦就好了,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

广播响了起来。

【还是我,迪文奥尔】

【休息的怎么样?时间足够吗?】

【听到有伙伴消亡的讯息,有什么感觉吗?】

【是感到悲伤?愤怒?抑或是一丝庆幸?】

【化感伤为动力,奋力下一轮追梦吧!】

【虽然路途中讲究自利,但不可避免地有与他人合作的过程】

【刚好,我的新场地搭建完毕】

【让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这套带着玩味的说辞我倒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说呢。

事情来到这一步,有点想摆烂了。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并且实行了,那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

12是一个非常好的数字,究竟有多好呢?

分成三组,每组四人;分成两组,每组六人。

完全满足了任何一个变态强迫症的平衡心理。

就比如这样:

“马孜榭,前方五十米安全,over!”

“收到,张扬,你当我的导航我真是一点都不安心,over。”

“这又损又真诚的话还得从你嘴里说出来才对味,over。”

事情是这样的。

双人配合副本,这不是第一次了吧,所以很好解释吧。

在这个副本里,身临其境的“腿”和俯瞰全局的“眼”为两个人,相互配合。

“腿”负责在“眼”的监控下自身潜入于新场景完成通关,“腿”只能看见前方的路,看不见任何危险与线索,而“眼”在上方监控室,通过“腿”的实时情报和对讲机的联通,解密通关。

抽签决定组别,两人自行决定眼和腿的分配。

这就是小游戏?

厉害厉害。

佩服佩服。

在下实在是佩服。

话说回来,不让我亲爱的朋友马孜榭做“眼”的原因,是因为我实在怕她能说出:

“死人生前一定是活人。”这种话。

“向左转,到达一号房间,请注意身后二十米有一只不明状人类,形似丧尸,建议关门翻找材料,over。”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

对讲机那边一片嘈杂,然后没了动静。

“马孜榭?”

通过监控,我看到她灵敏得像一只兔子,从红黑色的走廊过道呲溜一钻,视角就给我转到了一号房间。

“那丧尸在外面呢。”我悄悄提醒。

她隔空翻了个白眼,阴风吹来,浑身瑟缩了一下。

“这个神经屋子一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尾音拉的很长。

由于黑暗,我在监控室上也没看到什么确切的讯息。

于是我喊她伸手触摸墙壁,寻找线索。

虽然有些嫌弃和害怕,但她还是照做了。

很快就摸到一个柜子里,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

但作为“腿”,她并没有“权利”去看那是什么,转而询问监控上的我。

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黑暗下分辨率似乎还没老年机高的监控摄像,感觉后背被身旁那人死命拍了拍。

“干什么?关爱伤者知不知道?”

顾娅廷没有回应任何埋怨的话语,而是默默在我的监控上调开了夜视。

然后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关爱大脑伤残患者也是我们该做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有一种便秘了很久,总算要出来了,结果来个人又给你捅进去的感觉。

被智商碾压了,算了,看开了。

监控室是两个人一组,实地考验也是两个人一列。

比方说,与马孜榭同处一处区域但不在一间屋子的“腿”,程佘影。

我很庆幸队友都那么靠谱。

然后我充满自信地开始观察夜视后的屏幕。

在看清马孜榭手里拿了什么之后,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是人类的心脏,一颗完整、漂亮、还在张翕蹦跳的心脏。

装着它的柜子表面,“追梦者的遗物”这几个字我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才能震惊到什么都说不出。

“你现在,把手里的那个东西放回去,然后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我努力维持着自己声调的平和。

她一言不发地照做了,似乎也感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摸索一圈,还是未出现何种有效的线索。

我转头看向顾娅廷,有一种考试的时候求学霸给我抄抄答案的感觉。

却眼见她在着急忙慌地指示程佘影与丧尸战斗。

“左上方上勾拳……然后蹲下!接着三百六十度扫堂腿……好,完美!”

给我看的一愣一愣。

高频率判断加反应速度的叠加,简直就是武打片。

反观我们这边甚至有点岁月静好了。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我看向又扫了一遍房间的马孜榭,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这句话。

“张扬,我觉得之前我找到的那个东西可能有用。”

她从柜子里掏出心脏——她的直觉开始发挥作用了。

一号房间的存在绝不没有意义。

“掰开它。”

我一咬牙,就决定这么干了。

心脏被摔的支离破碎,然后主动脉内竟然真有一张纸条。

马孜榭将纸条打开,示意我进行阅读。

「对于梦想的定义,目前为止还是模糊的,只有人们才愿意乐此不疲地为它而奋斗」

「比方说,梦想最重要的部分究竟是过程还是结果」

「比方说,梦想带来的是动力还是方向」

「比方说,没有价值的梦想究竟值不值得去实现,或者说梦想本身就有不菲的价值」

「正因为它是一个抽象虚幻的话题,才会有这么多所谓“不确定”」

「解开这些问题,帮助每一个死去的“追梦者”灵魂安息吧」

——来自,你某个同伴的心脏。

……

我敢说没有人不讨厌这些及其概念化的语言,

不过,等等。

来自我同伴的心脏?

我绝对不敢再往深处想了。

我让马孜榭留着这张纸条,转头一看程佘影还在暴揍丧尸。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们这一半,以解密为主,而她们那一半,主要负责战斗。

马孜榭在去往二号房间的路上,纸条上的内容还在我大脑里疯狂啃食侵占着位置。

定义,过程,结果,动力,方向,价值。

提取关键词也没什么用啊。

难道我需要思考的更广一些…?还是……

还是,要注意一下多次出现在标题和结尾的提示?

所谓推理,就是把熟悉的细节无限放大。

“追梦者”,死亡的“追梦者”,“追梦者”的心脏。

以及无数次在我梦境里出现过的头颅。

都来自于所谓的追梦者。

如果把所有细节串联起来的话……

我不敢笃定,只能让马孜榭多走走了。

私密马赛,蟹蟹酱。

二号房间乍一看很大很空。

而实际上也很大很空。

果然催眠就是催眠,完全不知道现在房价有多贵,这么好的毛坯房竟然不精装。

巡视了一圈,马孜榭在地毯下发现一个把手,

“我好细心哦,我真是太细心了。”

“你好细心哦,你真是太细心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夸夸仪式。

拉开把手,隔着屏幕光看表情我就知道那里有多恶臭。

简直能媲美十年不刷牙的嘴。

她差点一头栽下面去,最后鼓足勇气做好心理建设还是扶着把手朝下走。

苦了你了。

由于“腿”看不见任何事物,所以她下去的每一刻我都在控制着监控左右巡视。

——直到表情惊愕到无话可说。

“你看见什么吗张扬,我天了,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我看见了……一排一排罐子里还在跳着的心脏。”

“呃啊?!”

万分惊奇的表情,似乎也没在乎有多臭了。

“是这些东西的腐烂让这里的味道如此难闻吗?”马孜榭问。

“看起来并不是。”我眯着眼睛扫视一遍,即答:“看起来还,挺,新鲜的。”

我头一次用新鲜形容一个器官……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了。

“而且吧,罐子上面还有标注哦。”

“你可以看清吗?需不需要我再靠近一点。”

虽然这句话给我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不过并不需要再靠近了,那罐子上全是所谓追梦者。

而且他们的真实姓名全部被刻意抹去,一共两百号心脏,无一例外。

幸亏这不是实地取景。

马孜榭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最终离开了二号房间。

——因为她的不祥预感。而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扭头看去,顾娅廷已经和程佘影在解密了。

看来属于我们的战斗,要本本正正地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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