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露台上的两人看着凯特离开，彼此对视一眼，韦伯斯特出言安慰道：

“别放在心上，我见过‘黑巫师’，他没有他的助理这么讨厌。”

梅尔维尔看上去并不在意，还有心情开玩笑：“感谢阿瑟，如果没有他对自己妹妹不遗余力的吐槽，也许我刚才就绷不住了。”

韦伯斯特：“看来你们已经有经验了，那就好。”

梅尔维尔：“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队长。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韦伯斯特道：

“把握住机会，有空可以跟‘黑豹’战队多交流交流。”

韦伯斯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梅尔维尔却像是听出了些什么，准备转身的动作生生停住，有些诧异的看向韦伯斯特。

哨兵塔负责人带着笑意冲他点了点头。

梅尔维尔抵达首都塔时没有遇到游行示威的人，出来的时候却碰上了。

大约有三十多人，性别年龄各异，在首都塔护院围墙上喷涂鸦，举着牌子喊口号示威，不远处是推着小推车卖冰镇饮料的小贩。

他们牌子上的标语是“拒绝精神病担任公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进化方向”“向导没有义务为哨兵服务”以及“拒绝蒲公英”

梅尔维尔开车经过的时候，一枚彩弹砸在了车上，梅尔维尔戴上墨镜升上车窗，沉默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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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塔位于首都一区，“银翼”小队的住处在首都四区，驱车单程需要一个多小时，天空愈加黑沉，雨却迟迟没有降下来。

待梅尔维尔开车回到“银翼”小队分得的那套独栋公寓时，他的脸上已经不复之前喜悦，半是因为“黑巫师”助理糟糕的态度，半是因为韦伯斯特最后那暗示性的话语。

梅尔维尔心事重重的进门上二楼，看到自己的妹妹，同时也是战队唯一的女性成员艾米丽·所罗门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他回来，低声打了个招呼：

“哥。”

梅尔维尔走到她身边：“今天怎么样？”

艾米丽摇了摇头：“很糟，他一天没有出过房门了。”

两人看着那扇紧闭的、略有破损的房门，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艾米丽问道：“……今天找你去是有什么事？”

梅尔维尔：“我们要有向导了。”

艾米丽看向梅尔维尔：“这么突然？这是一件好事……不太好吗？”

梅尔维尔略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艾米丽转过头继续看着诺曼的房门：“上帝保佑，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梅尔维尔只能说道：“但愿如此。”

他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皱眉担忧的表情显得十分恳切。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有点迟疑的声音：“呃……抱歉，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

梅尔维尔和艾米丽都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战队的编外成员，才刚十八岁的安德森·米勒正站在那里。

他似乎有点不自在和紧张，语速都加快了：

“我刚看到队长的车上被人砸了彩弹，不放心所以……呃……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梅尔维尔喊住了转身欲走的安德森：“帮我喊一下阿瑟，我有事要说。”

安德森：“哦，好的，我马上就去，那……”

他看向诺曼的房门。

梅尔维尔：“我们会喊他的。”

安德森：“好的，注意安全……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呃……请注意安全。”

实在找不到更好措辞的安德森懊恼的离开了。

梅尔维尔和艾米丽对视一眼。

艾米丽：“还是我来吧。”

艾米丽将耳朵凑近门板，轻轻敲了敲门：“嘿，诺曼，队长有事要宣布，喊我们全员去楼下——”

话音未落，门就突然朝里打开了。

诺曼赤裸着精悍的上身，一边套T恤一边略带揶揄地说道：“你们就差在我门外开茶欢会了，以为哨兵的感知是摆设吗？”

诺曼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带着伤疤的上身被T恤盖住，全身散发着危险的进攻气息。他随手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深沉的、压抑着破碎的火光的眼眸，仿佛空气里布满看不见的火药，在他的眼眸深处点燃。

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

因为过度敏锐的五感和不受控制的“精神触梢”，哨兵普遍都有精神躁郁的问题，需要定期找向导进行“精神梳理”，而诺曼已经连着六个月没有“精神梳理”过了，现在他的精神状况，形象一点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艾米丽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回了一句调侃：“这也难说，看你这么欲求不满的样子，谁知道你的感知都用在哪了。”

梅尔维尔笑了，诺曼也扯动一下嘴角。

一楼客厅一角的开放式会议室，阿瑟和安德森先到了，另外三人也很快下来。

阿瑟从外表看就是个细长卷发的浪荡子，看到诺曼下来表情夸张的说：“喔~~诺曼，你终于嫉妒起我在酒吧的战绩了吗？都开始学我的头发了！”

诺曼哼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一杯酒：“这话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安德森看到诺曼十分惊喜：“你终于出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我还以为……呃……”

看到大家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才发现自己这话不合时宜，脸上雀斑都涨红了：

“抱歉……”

一天没出房间的诺曼灌了一口酒，冲着安德森挑了一下眉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

梅尔维尔走到众人前方，宣布道：

“伙计们，有个好消息，我们要有向导了。”

已经提前知道的艾米丽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看向诺曼。

诺曼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杯底和桌面相碰发出“喀”得一声。

阿瑟和安德森刚要为这个消息惊诧和兴奋，就被这一声给打断了，会议室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阿瑟看了一眼梅尔维尔又看了一眼诺曼，讲话都有点结巴：

“哦，呃，这、这是件好事……”

诺曼一言不发，起身准备上楼。

梅尔维尔开口喊住了他：“诺曼！”

诺曼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压抑的眼眸看着梅尔维尔：“我不会再接受向导的精神触梢。”

梅尔维尔：“你不可能一辈子不需要‘精神梳理’。”

诺曼扯了一下唇角：“Try me。”

他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别让那向导出现在我面前。”

02

“我查到诺曼·亚尔维斯之前出过什么事了！”

似乎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凯特，一进门就对第五攸说道：

“怪不得你当时一看就做出了判断，他现在的精神状况绝对好不了！有了这个把柄就能拒绝上面的安排了！”

第五攸：？

助理小姐浑身洋溢着“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的兴奋，面颊绯红，精神亢奋：

“‘十七岁以下的向导不允许成为精神治疗师’啊！这条规定就是因为诺曼·亚尔维斯才制定的，我应该有印象的才对！”

这件事说来也是一地鸡毛，十六岁的精神治疗师迷恋上了自己的患者诺曼·亚尔维斯，求爱无果之后在治疗过程中直接对诺曼的“精神图景”下手，试图强行修改认知。结果当然是失败了，不仅诺曼受了很大伤害，向导本身也遭到反噬精神受损。

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哨兵塔向向导塔提出了严正抗议，而向导塔以“未成年人＋向导自己也受了伤”为由，最后制定了这么一条没什么用的规定来应付哨兵塔。

凯特兴奋得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当时向导塔为了息事宁人，还曾想让你去治疗他，不过直接被诺曼本人拒绝了。连‘黑巫师’都拒绝，他还能找哪个向导？！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一遍向导塔近一年的‘精神梳理’记录，果然，他已经有半年没做过‘精神梳理’了！”

原本精神状况就恶化到需要治疗，还倒霉遇上个神经病向导导致“精神图景”受损，那之后排斥向导半年没做过“精神梳理”……这么一通看下来，诺曼确实不太可能维持得住自己的“清澈度”。

凯特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他们肯定在诺曼的病历上造假了，直接上报负责人吧！”

第五攸无奈道：“你先冷静一点。”

凯特大概是很努力才按捺下操作手机的手。

第五攸：“你今天去见了‘银翼’的队长，对他印象如何？”

凯特：“……一个挺理智、克制的哨兵，形象挺好的，嗯……”

其实她很不情愿说梅尔维尔的好话，可又不想误导自己人。

第五攸递给她一份资料：“这是刚才向导塔派人送来的。”

随后凯特一边看，他一边说道：

“梅尔维尔和诺曼在军队里就是战友，立过不小的军功，有一定话语权，他们不是战后被安排进‘快速反应部队’，而是战争结束前就提前退役，退役后加入‘快速反应部队’，这是一个比较自由但又能利用军方人脉的位置。”

“对比一下他们退役的时间，和诺曼因为精神问题寻求治疗的时间，而且向导塔都没能查出他们退役的具体原因，这后面有东西被掩盖了。”

“再看‘银翼’战队这五个人，诺曼是他的老战友，艾米丽是他的妹妹，算上他自己的三个人有另外两人没有的专业背景，牢牢把控住主导权，阿瑟有向导的人脉，安德森带资金进组……”

在凯特也渐渐露出凝重的表情中，第五攸抬手点了一下她手上的资料：

“‘银翼’的队长梅尔维尔·所罗门，远不止你说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