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没有消息,墨罹自己也很无奈。
当年剖了一颗鲛珠之后元气大伤,实在找不到去处。自己的封地又是个隔绝灵力的地界。想着在南泽寻处灵力浓郁的深海,谁知行至南荒就自云间一头栽了下去。幸好士丘山山神应龙出关,接住他后就顺手放在了冷泉。
冷泉是疗养圣地,墨罹在那里一睡就是整整一千年。山康看不过去,几日前将他唤醒,送回了宋殷山,这才收到了大渊献的传书。
正好是宋殷山的育蛇神木送往大渊献的时候,墨罹同这批木材一起,从东荒向在中央的大渊献而来。
大渊献的四季并不分明只是南面宫殿隐隐约约显出一点秋色。
墨罹随着这支队伍慢慢悠悠晃上了三十六重天,眼前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这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哪怕是这一贯一成不变的大渊献到底也有几分不同。
离了队伍墨罹便向着临渊阁去,一路上也没避着,被不少人瞧见。众人也没一个上前拜见的,不是不认识他,只是都对上位者有那么一份畏惧。
不过墨罹回来的消息倒是不胫而走,传得飞快。
这一路上他都在盘算,接下来的祭天大典,四海那些隐隐冒头的不安分势力,竟久违的感到一丝疲惫。
临渊阁前是曲曲折折很长的白玉回廊,四周弥漫着澄澈的雾气,像是一片怎么都看不清前路的白色沼泽。
周围没什么声音,偶尔有鸟鸣,风声,甚至连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就听着有规律的“哒哒”声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雾气就散了。
抬头一看,恢弘的建筑就在眼前,庞大,高耸,泛着金光。
门边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垂手站着,似乎很早就在这里等着。
“国相大人。”顾安臣弯腰拱手,头埋得极低。
墨罹看着他,不知有没有认出来,良久之后才勾勾唇,笑着说:“起来吧。”
推开红漆的大门,栓轴慢悠悠转动,墨罹迈过门槛走进去,才发现这里才是安静到连心跳都能听见。这种氛围陌生,又有种久违的熟悉。
这不就是大渊献嘛,墨罹勾起嘴角。
“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千年什么消息都没有。”玉瑨匆匆从座上下来,满头的玛瑙玉石作响,“可有大碍,需不需要养一养。”
墨罹笑着拱手:“是,回来了。没什么问题。稍微修整一下,我会去跟进的大典的事宜。”
“不急,不急。你先休息,有什么差的漏的就跟我说。”
“嗯,我那正南殿还有人没有?”
“有的,”玉瑨拉着墨罹在一侧的桌案边坐下,“云错一直住在哪里,弃偶尔也会去。其他的人稍后会补齐。只是…”
墨罹一挑眉:“怎么了?有话就说,怎么还吞吐起来了。”
“顾安臣,你还打算让他在正南殿待着吗?”
顾安臣,一个千年前并不太熟却有着深深羁绊的人。似乎并没有合适的关系让两人相处。若是让他继续呆在正南殿做个仙倌,他这王族的身份又着实不合适。若是让他调去他处封赏大了小了都不恰当,拖拖拉拉直到墨罹回来,这个难题又重新摆了上来。
墨罹颔首,略一思索,问道:“他自己怎么想?”
“他倒是想着旧职。”
“嗯,那让他跟我一起回去吧。”
临渊阁殿前,墨罹看着顾安臣,缓缓眨了眨眼睛,才开口道:“跟我走吧。”
两人步行缓慢的从大渊献的中央朝最南边走。顾安臣也不问为什么不用任何法术步行,只是默默跟着,偶尔神色正经的偷瞄一下走在前面的人,不知想盯出什么花来。
墨罹突然开口:“为什么没有离开?”
顾安臣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无处可去。”
墨罹没回话,从鼻腔里发出含糊的“嗯”的音节。
顾安臣盯着墨罹很久才回过神,看着他简易的发冠,消瘦的肩,细得似乎不盈一握的腰…
一只神鸟低飞从两人头顶飞过,卷起两人的发尾和宽袍衣袖,“倏”一下上扬,再慢慢落下来。
那一瞬间,眼前红色的身影仿佛还是置身桃源司的那时候;强大,神秘,难以捉摸。
顾安臣哑着声呢喃着一句什么,墨罹转过身,发带在身后漾了漾,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