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甫一迈进寒泉,我就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我强忍寒冷把身体整个埋进去,连同头一起。彻骨的寒冷透过皮肤渗透进骨头里,带来持续而剧烈的疼痛。太疼了,像要把全身的经络全部粉碎,再让它重新长出来一样。我撕心裂肺的使劲咬着牙,但很快就坚持不住泄出了几声呻吟。
青兰在门外听见了我的声音,慌张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有力气,只能硬撑着跟她说没事,叫她不必进来。
这些折磨都是必要的,只要我这样泡上几个月,身体就会被寒泉同化,灵力释放会更加顺畅,同时,也能更好地操控水,届时便能随意改变身体形态,进可攻,退可守。
我坚持着泡了一个时辰才筋疲力尽地出来,虽然已经疼的有点麻木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体内好像有东西在流动,从心脏位置流到每一根指尖又顺着原路返回,通畅而清爽。
2.
这几日,我每天早起练剑,得了空就浸在寒泉里打坐。府里消停的很,除了苏颦时不时让侍从来送些点心。顾成靖始终没再来过,早上也不去德安院请安,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
一想到他我就有些烦躁,虽说是我让他别来找我的,但若不是他态度那般不好,我怎会跟他硬碰硬,有本事就再也别来找我!
除了顾成靖,这几天我还从青兰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皇帝的信息。当今皇上名叫李明琼,是先帝次女,先帝于四年前病重,朝中大事交由太女全权掌控。恰逢当时梁国屡次冲撞两国交界之地,太女昏庸好色,竟派自己的宠君前去镇压,可此人是梁国安插进来的奸细,他将城防图交给了敌军,导致我方接连被破三城。这奸细被抓回来后太女仍想保他,甚至以先帝为人质,要求放了他。李明琼借此机会,打着清君侧的旗帜把太女和那奸细双双斩于马下,随即派我率十万兵马前往边疆收复失地。一年后先帝病逝,李明琼顺理成章地登基。又过了半年,我大败梁军,乘胜追击一举灭了梁国。为感谢我扶她上位,还吞并了梁国,李明琼封我为铮王,又赐柳华清于我当正君,以昭显皇恩浩荡。
青兰还跟我说,苏颦并非是我主动娶回来的,而是来朝拜的安南使节送的。听说同时他们还送了个男人给皇上,我原本并不想要,但皇上都收下了我这个做臣子的没有不收的道理,于是只能让他当了个小侍。
可以,我就说我应当不会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男人,若是这样就好理解了。
另一方面,奎和娄进行了几天的调查,结果却一无所获。我穿越前一天晚上吃的东西,喝的茶水,用的熏香等都没验出异常。看来基本可以排除中毒了,但还是不能放松,害人的方式可不止下毒一个,谨慎些总是好的。
3.
这天早上,我照常在院里练剑,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好你个萧鸢灵,这么长时间不找我,是把我忘了吗?”,一个女子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她一身明媚的红色长裙,腰间别着把折扇,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就算现在面色不善,眉目间看起来也像在传情。
我连连后退,她却穷追不舍,直把我堵到了院墙边。我试探性的开口:“额…文希?”
“哟,你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早忘了我了。”,她颇为自然地走到石椅边坐下,叫下人给她倒了杯茶。“还练剑,我看你都要练傻了!年纪轻轻不想着泡男人,整天就知道练武!”
她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论是神态、说话方式、甚至就连容貌都相当相像,只是线条更柔美了,合着变的只有性别吗!话说的还是那么……年纪轻轻跟…跟男人有什么关系。
她带着怨念瞥了我一眼,“诶,今日怎不见顾成靖?我以为你和他切磋呢,乐不思蜀,才始终不来找我。”
不提还好,一提到顾成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撅撅嘴,“别提他了,你来找孤有什么事?”
她好像很惊讶,瞪大了眼睛瞅我,并没直接回答,“吵架了?这可真是少见。”
我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她看出了我不愿提起,嬉笑着过来搂我肩膀,“没事,不管他,走,姐妹带你去好好快活快活!”
“等等等等等”,我赶紧挣脱出来,“先说好,孤可不去花街!” 她口中的好地方还能有哪?原本都是女子还好,这里绝对都是男人吧!
她狐疑的看着我,“你莫非有什么隐疾?”
她在说什么东西!我满脸通红,“韩文希!”
“哈哈哈哈哈”,她大声嘲笑我的反应,“不去就不去,反应这么大,跟个小孩似的。那走吧,为了陪你我放弃了多少美人,你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4.
我跟着韩文希上了她的马车,她上了车,拿折扇轻敲了两下车梁,向前喊:“去艳香楼。”,我们就平稳的出发了。
艳香楼?这名字听着可不像什么好地方,“你确定…这是正经酒楼?”,我怀疑地问道。她“啪”的一下展开折扇,随意扇了两下,“怎么不算正经?你就只管跟我走就好了。”
谈话间,她瞄到了我挂在腰间的黑色玉佩,凑前来仔细看了看,“咦?这玉佩先前怎没见你带过?哪家小郎君给的定情信物?”
“什么小郎君!你怎么不想想谁会送个黑玉?”,我瞪她一眼。
“黑玉…”,她摸着下巴想了半晌,“不会是萧瑎吧?可以啊你,连他都能拿下。”,她特别激动,过来狠狠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瞎说什么!孤最近找他有事,这就只是个令牌而已!”,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她架在我肩膀上的手挪开。
她一下就失去了兴趣,“啧,没劲。”
这么说来,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我还是第一次上街玩。我撩起帘子看了看车外,却总感觉这路有点熟悉,街边挂着大红灯笼,路边还站着几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见到过路女子就往人家身上靠。我猛的放下帘子,回头问韩文希:“你不是说是正经酒家吗?!怎么又拐到花街来了!”
她连忙过来安抚我,“诶别急别急,谁规定去花街不能是为了单纯吃顿饭了?这家虽然也有陪侍的小倌,但真正出名的是酒菜!最近大家都去这吃饭,不只是女人,男人也去。”
我还是有点怀疑,但来都来了,还是吃顿饭吧,“行吧,但是不许叫小倌。” 她干脆的答应了。
5.
没一会,我们就到了传说中的艳香楼,店内确实如韩文希所说,不仅有女子和小倌,也有几桌衣着正常的男人,在吃饭谈天。我们要了二楼一个临窗的雅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河上的画舫。现在还是白天,街上的人并不多,等到了晚上,这就会成为真正的温柔乡、销金窟。
这里的菜倒是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我尝着比王府的厨子做的都要好吃。“你别说,味道确实是不错,孤都想把这的厨子挖走了。”
韩文希正啃着只乳鸽,闻言赶忙咽下去,“得了吧,你要是把厨子撬走了我以后上哪吃去。”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再说了,你哪有钱……”
“有刺客!殿下小心!”,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娄站在窗外的屋檐上,大声疾呼,随即便被三个持着匕首的黑衣人包围起来,缠斗成一团。
窗户被从外打破了,八九个妆容相似的黑衣刺客迅速从窟窿处钻进屋内,无一例外都朝着我来。我立刻唤出寒霜剑,挡在身前弹开了一个扑上来的人。韩文希脸色大变,以折扇为武器和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出招极其狠厉果决,且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拼死也要伤到我,看来是哪家养的死士。我调转灵力,左手间凝出冰棱,甩出去干掉了两个。最好留个活口回去审问,虽说估计是问不出什么。
屋内空间十分逼仄,我几乎没有地方躲闪,只能尽量拉开距离,先杀几个人。须臾间,我这边只剩下了三个人,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向我冲来。
一人从后方突进瞄准我的心口,另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朝我面上奔来。我提剑解决了前面那个,可另一个人借同伴的尸体做挡箭牌迅速与我拉进了距离。我身后那人离我越来越近,而身前的人手上的匕首正直直地插向我的眉心,两侧除了墙就是桌椅,我无处可躲。
韩文希解决了她那边的两个人,但我们之间隔的太远,她赶不过来,只能用力掷出手中扇子砸向我面前的刺客。
没办法了,我只能向下微蹲,护住心脏,同时手抬到空中虚握着敌人的心口。在利刃插进我的左肩的一瞬间,我立刻运转灵力,驱动寒气顺着匕首爬上了身后那人的手臂,将她整个冻住。我用尽浑身力气向前一握,面前的人登时爆裂开来,鲜血淋了我全身。
我脱力地跪下,左肩下方的伤口处隐隐开始发麻,我的四肢逐渐失去力气。匕首上有毒。
韩文希惊慌失措地朝我冲过来,但我已经实在没有精力了,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