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真的是要去找徐淮景问清楚徐叔叔的事。
但是真坐在机场等自己那趟班次时,我满脑子都是徐淮景看见我时会有多惊讶。
就凭对方那个恋爱脑,怕不是能哭出来。
我没告诉徐淮景,因为时间太赶了。
昨晚上我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直接订票,今早上又威逼利诱我妈向老师请假,到现在统共也不过十几个小时。
要是告诉徐淮景,他能空出一天来恭候我的到来。
太耽误事儿了,没必要这样。
一想到我出机场时徐淮景隔着老远泪眼汪汪地迎接我,我又有点想翻白眼。
这么矫情的事也就他能干出来。
为了体现我真的不在意,我甚至就这么空着两只手,浑身上下就在口袋里装了个充电器登了机。
到了北京,打车过去,再站大学门口给徐淮景打电话。
那时候正好中午,太阳跟淬了毒似的烤得我睁不开眼。
我找了处阴凉地,徐淮景那边接了电话。
他正在他学生家里吃饭,学生家长比较喜欢他,就给他省一顿饭钱。
徐淮景就这样,别人家的孩子,特别讨人喜欢。
他下午还要辗转去下一家,其实这些徐淮景早就跟我报备过行程,是我自己干什么容易上头,想过来就过来,压根没在意过对方的计划。
所以我暂时没告诉对方我到了北京,就让他好好吃饭,然后挂了电话。
我准备先找个地方解决午饭。
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很多,我走了一会儿,没找到徐淮景跟我说过的很好吃的那个鱼粉店,有点热,就随便找了个海鲜面凑合凑合。
店里的学生很多,我找了张单人桌打开手机。
徐淮景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让他别瞎想。
有时候徐淮景敏感的让人害怕,我刚才那通话电话除了时间突兀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徐淮景就硬是抿出了点不对。
只是单纯的发短信询问如果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个信息,我也不至于大老远跑来这里。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下一秒徐淮景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本想给挂了,但是这样似乎有点刻意,于是只接听了语音。
徐淮景吃完饭了,正准备找个咖啡馆眯会儿,等下午继续下一家家教。
我“啧”了一声,倒不是嫌自己也得等到下午,只是觉得徐淮景这样有点辛苦,别人来北京念书他来北京打工,又不是兜里没钱吃饭,他对象也不至于让他累成这样。
但徐淮景自己愿意,我又不能强行让他当娇弱的菟丝花。
“怎么了?”徐淮景的语气有些小心。
“没事,”我微微叹了口气,“注意安全,别被人扒口袋了。”
徐淮景笑着说:“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这一部手机。”
我没好气道:“一会手机给你顺走。”
徐淮景又说了什么,我没听太清,因为隔着老远我看见我的海鲜面到了。
怕对方听到些什么,便提前挂了电话。
海鲜面挺好吃,份量也很实惠,一大盘我都给吃完了。
然后我在附近找了个类似咖啡馆的休闲吧,点了杯饮料等徐淮景下班。
不知道是不是假期的原因,店里人还挺多。
大概两点钟左右,几乎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
我坐的是单人桌,对面坐着个男生。
他看我面前只摆了杯咖啡,便询问了我是否需要用桌子。
我说不用,他便哐哐掏出一堆东西,开始原地学起习来。
我饶有兴趣地看他学习,对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猛敲。
对方看屏幕看得很认真,一点都没被我的视线影响。
其实我不知道徐淮景在清华的学习日常,但眼前的男生总让我想起他,或许徐淮景在图书馆敲键盘也是这样。
可能是时间久了,对方还是会注意到一些,停下来问是不是打扰到我了。
我说没有,他就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笑。
我和他的友好相处持续到下午四点,他像是忙完了,往座位上一靠,抻了个懒腰。
我的咖啡早就见底了,磨蹭到现在已经是我的脸皮极限。
我划开手机,想问问徐淮景什么时候结束,但又怕问得太明显被对方察觉出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也都等这么久了,不差一会两会。
于是我勉为其难,又点了一杯。
对面的男生合上电脑,和我搭话:“这家咖啡还不错。”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和他交流的兴趣。
但对方有点缺心眼,硬是把话题继续下去:“你不是这儿的学生吧?”
“……”
我长了一副学渣脸?
出于礼貌,我说不是。
男生又笑笑,说我身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松弛感。
不愧是高材生,我都听不出来他是夸我还是骂我。
最后,他掏出手机问我能不能加个微信。
我没动手机,就当婉拒:“在等人。”
我不知道这男生什么意思,但大白天无缘无故的,俩男人加微信大概率不怎么单纯。
以前在我们那儿的小城市也就妹子跟我告白过,没想到现在到了大城市,性别都多样了。
真是亏了徐淮景给我开了个先河,不然我来了都得懵逼。
男生被拒绝后依旧是那副表情,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十分友好地跟我告了别。
说实话这种相处方式其实还挺让人舒服,大家都挺无所谓的,有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摆烂感。
我继续喝着咖啡,看看手机都五点了。
徐淮景平时跟个播报器似的上个厕所都要通知我一声,现在反倒一点消息都没有,死了一样,估计又去哪旮瘩搞钱去了。
我又耐着性子等到六点。
我不信这人不回学校食堂吃晚饭?
就徐淮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外面的饭店不会赚到他一分钱。
然而,我还真想错了。
都六点半了,徐淮景依旧没有音讯。
我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
很委婉,单一个问号。
那边半天也没回应。
我有点坐不太住,我觉得徐淮景这样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于是我出了咖啡店,准备去学校附近看看,和保安解释一下试试呢?指不定就能进去。
然而我又想多了,保安铁面无私压根不理我。
我站在大门边上,觉得我特像一个小丑。
于是我给徐淮景打电话,忙音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可能是手机丢了,又可能是暂时没带在身上。
我有点烦躁,后悔没有存一下徐淮景室友的联系方式。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把我跟他系起来的连线是这么脆弱,脆弱到只是一个手机就可以直接断了我和徐淮景的联系。
他已经离开我们俩长大的那个小破地方了,周围也没有熟悉的同学、共同的好友。
就算我觉得跑得了人跑不了庙,我和徐淮景的家楼上楼下也跑不掉,但现在想想,徐淮景以后指不定都不会再回去了。
如果徐淮景不想见我,我是真的见不到他。
不对,徐淮景怎么可能不想见我………
“陈嘉运?”
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声线很熟悉,是徐淮景。
我转过身,眉头还因为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拧巴着。
徐淮景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像是愣在了那儿,半天没有后续动作。
他微微前倾了些身体,背上背着个人,颈脖被手臂圈着,肩头上散了一坨红毛。
我的视线下移,看见他的手箍着对方的大腿。
没等徐淮景有其他反应,我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