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舞女。
温蒂有所耳闻,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无聊透顶的人在无聊透顶的时候编纂出来的无趣恐怖故事而已。毕竟塞尔维亚舞女和伪人不同,后者的存在可以用科学解释,而前者只存在于人类的口口相传中。
小丑也不可思议:“你确定?”
劳拉:“当然......”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劳拉的话被打断,几位穿着暗黄色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位礼貌的抬起右手五指并拢伸直,算是打招呼。“抱歉,例行检查,请配合一下。”
珍妮弗不满:“不是才检查过吗,怎么又来一遍?”
“抱歉,这里作为人群密集聚集的场所,我们需要保持一百分的警惕心,不能让伪人有可乘之机。还请理解,女士。”他说。
珍妮弗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大部分成员都在表演厂准备,这里没几个人了。”
“不碍事。”他说,“你应该知道前不久的萨拉哇旅店事件,对于幻人来说,有没有人并不影响它的行动。”
他转向温蒂,伸出带着胶质防护手套的手,“你好,怀特小姐。”
“你好......”温蒂没想到他会朝自己搭话,起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指节前端,幅度很小的上下晃了晃。这个D.D.D不是卡尔里斯,眉眼有一些眼熟,可惜温蒂想不起来是哪一位。
“也许你没有见过我,在此介绍一下,我是乔治。”乔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乔治。我是卡尔里斯·布莱克队长最亲近的下属,也是最有机会继任他岗位的人,没有之一。所以请相信,怀特小姐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卡尔里斯·布莱克本人一样......”
后面的D.D.D推了他一把,乔治咳嗽了一声,止住脱口出的话,“见到你很开心,怀特小姐,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和你继续畅谈。”
温蒂抿唇笑了一下。
结束了与此次任务无关的闲聊,乔治注意到角落站着一位模样清秀的女生,她眼圈发红,一直低着头用衣袖擦眼泪。
乔治觉得不对劲,问道:“她怎么了?”
劳拉听到他问自己,身体抖了一下,连忙答:“没什么......”
珍妮弗抢先替她回答:“劳拉今天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说自己遇上了塞尔维亚舞女,担心性命不保。正好,你们是D.D.D,赶紧给她查查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塞尔维亚舞女?”乔治也觉得奇怪:“那不是都市传说吗?详细说说吧。”
劳拉嘴唇抖动了一下:“我前天回家的路上遇到有人在马路中央跳舞,因为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很着急,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可当我第二天回家的路上又遇见她了.......”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然后,然后昨晚我听见窗外有人在踏步地声音,出于好奇,我拉开窗帘想一看究竟......结果,结果我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穿着塞尔维亚服饰的女人在窗外跳舞!”
劳拉抱住胳膊,因为恐惧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珍妮弗听见她的描述,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连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劳拉抓住她的衣襟,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啜泣。
乔治思索片刻后问道:“那是你真实看到的场景,还是幻觉?”
这问题让劳拉一愣,她吸了吸鼻子,“应该是真实的.......我也不知道......”
“你在此之前看过录像带或者照镜子吗?”
“我从来不看录像带,但是照镜子......”她转身看向帐篷内的布置,这里不仅是员工后台,还兼具化妆室的作用,大部分靠墙的座位前都放着一面镜子,“我们这里是马戏团,化妆或者换衣服什么的肯定要照镜子的。”
“那这位女士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乔治又问珍妮弗。
珍妮弗摇头:“我没有碰到过什么塞尔维亚舞女,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它只是一个存在于恐怖故事里的虚拟人物而已。”
“我明白了。”乔治说,他朝身边的两位D.D.D抬手示意,他们一左一右来到劳拉的身边,拉着她往帐篷外走。
劳拉原本是在珍妮弗怀里,这样一来被迫离她越来越远,劳拉惊慌失措:“你们在干什么?!”
乔治解释道:“我怀疑你看到的所谓塞尔维亚舞女实际是因为认知失调症引起的,为了保证你的健康,有必要为你做一系列的检查。”
“等等!”珍妮弗企图阻止:“你们要带她去哪里?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也是我们演出的重要人员之一,如果她走了,马戏团的演出活动有可能进行不下去……”
乔治冷酷无情:“真是抱歉,可惜那是你们的事,作为D.D.D,我不能放任任何可能与伪人有牵扯的人不管。”
他伸手掀开帘子,劳拉在D.D.D的控制下被迫离开了。
珍妮弗:“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乔治:“抱歉,这我无法保证。”
他笑了笑:“那么,祝你们演出顺利。”
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帘子失去了支撑,向下掉落,随着惯性前后摇晃。
珍妮弗知道D.D.D是怎样的存在,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阻止乔治。她向后一屁股坐在坚硬的木板凳上,崩溃地扶住脑门:“没了劳拉,这该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珍妮弗。”小丑说,“现在时间紧急,我们最好临时修改掉劳拉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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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里斯站在阴凉处,双手环胸直视帐篷的方向。路易斯告诉自己,他看见温蒂小姐也在人群之中,可当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温蒂已经和一个小丑装扮模样的人离开,从他们之间的行为举止来看,温蒂小姐和那位小丑关系不错,也许是旧识。
密西西小镇本来禁止召开这种会导致人流量密集的演出活动,可这家马戏团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通过了审批,演出正常进行,而为了保证现场群众的安全,他们D.D.D需要全程戒备。
为人这种东西麻烦的很,哪怕有D.D.D在,仍然不可避免的有漏网之鱼存在。也许是私心,在看到温蒂和她的朋友走进员工帐篷以后,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拜托乔治再去检查一次那里。没想到乔治没有丝毫怨言,还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卡尔里斯的眉毛抽动了一下,瞧乔治当时眼睛里无法掩饰的兴奋光泽......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布莱克。”斯芬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档案袋。
卡尔里斯将注意力从帐篷上移开,“你来了。”
“事情办完以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斯芬威尔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你要的东西,关于玛丽·卡勒姆的资料。”
卡尔里斯打开档案袋,取出里面的资料。第一眼便是左上角的一张证件照,玛丽·卡勒姆不着粉黛,嘴角没有任何笑容,令人感觉死气沉沉,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掩盖她动人的美貌。
“玛丽·卡勒姆,出生于旧金山,并在那里的一家福利院长大,成年后因为工作问题辗转各地。对了,她是一名演员。”斯芬威尔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下,“那种演员......不过尺度很小,没有那种镜头,并且只拍了一部就转型了,总而言之,是一位被欺骗入行的可怜少女。”
卡尔里斯仔细阅读她的履历。
“虽说是演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不温不火,所饰演的角色都是配角,一直籍籍无名,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她二十岁那年结婚后,就退圈了。”
下一页是玛丽·卡里姆的结婚证明,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男方不见踪影。卡尔里斯问:“能联系到卡勒姆的丈夫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斯芬威尔叹了口气,“我根本查不到她丈夫的信息,警方那边也是。”
卡尔里斯抬头,“查不到?”
斯芬威尔点头,“是,警方给的说辞是当时的信息备案措施不健全,所以可能是丢失了。现在卡勒姆死亡,她又是一个孤儿无情无故,所以.......”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虽然无法确定卡勒姆丈夫的信息,但我们得知他们举办婚礼的地点,就在旧金山最著名的教堂里。你知道的,当地大部分人都有在教堂举行婚礼的爱好,只可惜当时主持婚礼的神父已经不在了,很多信息无法知晓,不过我们通过翻阅教堂的婚礼登记记录得知了卡勒姆丈夫的名字。”
“——丹特利安。没有姓,只有名。”
“丹特利安?”听到这个名字后,卡尔里斯不解地顰眉,“丹特利安......七十二柱魔神但他林?怎么会父母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斯芬威尔笑了笑,“这个世界上的人多了去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奇葩。”
卡尔里斯继续看手里的资料,“丹特利安这个名字很稀有,应该很容易查到。”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查人的事已经交给警方了,我们等消息就好。”斯芬威尔说。
突然卡尔里斯看资料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玛丽·卡勒姆是几几年结婚的?”
斯芬威尔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能答上来。卡尔里斯连忙翻回上一页。
“1975年。”卡尔里斯读出所写的日期:“正是加百列事件的前两年。”
听闻斯芬威尔倒吸一口凉气,“那当时的神父......”
“不一定。”卡尔里斯摇头。
四位D.D.D.浩浩荡荡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仔细一看,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低着头的女人,在一群体格健壮的D.D.D衬托下显得弱小又无助。
等他们靠近时,卡尔里斯问:“怎么回事?”
乔治停下了脚步,但另外几位没有,继续朝着停放有D.D.D专用车辆的方向走。
“我们怀疑她收到了伪人的暗示。”乔治说,“那姑娘说什么自己遇到了塞尔维亚舞女,真是奇奇怪怪。”
“塞尔维亚舞女?”斯芬威尔惊讶。
乔治挑了挑眉,“你也知道。”
“当然。”斯芬威尔笑道:“每晚十点档的恐怖故事广播,里面讲过这个故事。”
卡尔里斯:“广播?怎么没听你说过?”
斯芬威尔浑身一震。
乔治幸灾乐祸,“哈哈,私底下偷听广播不上报,你违反规定了约翰逊,等着写检讨吧!”
卡尔里斯严肃道:“广播作为伪人进行心里暗示的途径之一,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危险的。侦查部虽然没有禁止听广播这一项娱乐活动,但为了保证专员的安全,必须要上报所听过的栏目。约翰逊,你......”
“我知道了,过后会亲自写检讨和部长解释去的。”斯芬威尔大手一挥反客为主。
卡尔里斯:“.......”
这时候,又有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这次是三个人,一胖两瘦,两女一男。小丑和珍妮弗并肩走在前面,温蒂则慢悠悠地走在后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扮,只是与平日里稍微有些不同,淡咖色的百褶长裙,中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
乔治这才想起来,“忘了看时间,马戏团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人群全都聚集在里面,我们也赶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