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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六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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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按照传统,登山协会筹划举办跨年夜攀,提前两周便约在岩壁下商讨细节,确定分工。

几位老会员领了各自牵头的任务,新老成员结伴,分了几组,宣传组织、确定线路、挂线保护、灯光音响、餐饮保障等等,一群人越聊越兴奋,也暂时忘记了期末考试的压力。

黎晓唱在线路组,和队员们顶了几条攀爬线路,逐一试线修订。她在斜壁爬到高处,一回头,看见大门外有人走进来,连忙招呼保护员:“快快,放我下来,拓哥来啦!”

一落地,她便解了保护绳,开心地跑过去:“拓哥好,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没听你说起呀。”

“有几天了,忙点别的事儿。”方拓笑,“祁飞说下学期打算换一批新岩点,找我来一起看看。”

“来都来了,”黎晓唱嘻嘻一笑,“顺便指导指导呀。”

“我就过来看一眼,大冷天的,热身都热不起来,”方拓摸了摸岩点,“到底是年轻人,有拼劲儿。”

众人笑:“你平时爬雪山还在乎这点温度?”

方拓轻哂:“怎么不说爬雪山穿得多暖和?这岩点都冻手。回头吧,去岩馆。”

黎晓唱叹气:“啊,最近要期末了,事情比较多,寒假还得去实习。”

方拓问:“那攀冰还去吗?”

“想去啊,最近周末看看冰况,去两次吧。真放假可能就要去野外了。”

方拓问:“这学期你们几个去岩馆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黎晓唱说:“倒是想多去,但是这学期一直在补课,岩馆太远了。”

方拓笑:“呵,在你心里,竟然有比攀岩更重要的事儿了?”

“唉,进组后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不提了,都是眼泪。”

方拓和祁飞等人检查了若干岩点,根据目前的发展趋势,计划再增加一些新造型。

祁飞说:“拓哥你认识的代理商多,询价比价就拜托了。”

“没问题。”方拓点头,“学校队里的气氛是好的,但是现在社会上的攀岩力量发展很快,有时间多交流。”

黎晓唱摊手:“你们D大校队的特招生也越来越强悍了。”

“可不是,都是训练多年的专业水准,如果现在我还在队里,估计也排不上号了。”方拓笑,“你不会这就认输了吧?”

“那不至于。”黎晓唱神色轻松,“攀岩又不是为了那一天的比赛,我还挺想和燕子她们一起爬的,多学习才有进步嘛。”

“就是,一起玩就对了,互相激励。”方拓逗她,“今年比赛,保二争一?”

黎晓唱不以为然:“目标当然要定在第一啊,哪有还没比就先甘拜下风的?”

虽然嘴里说着无所谓,但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人家毕竟天天练,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参赛了吧……”

方拓问:“怎么,手腕的伤还没养好?”

黎晓唱摇头:“明年要跟个项目,大部分时间要进山了。以后的比赛,就要看年轻人了。”

“老气横秋的,”方拓揶揄,“你才多大?”

李澍不认得方拓,刚刚从众人的议论中,大概知道他曾是D大攀岩队的主力,后来也一直没有离开攀登圈,和本校攀岩队一向交好,也会经常互相走动。

看起来他和祁飞、黎晓唱等老队员都格外熟稔,一路绕着岩壁边走边聊。她在方拓面前也和个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似乎也格外有耐心,听她说话时微低着头,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正观望着,冷不丁黎晓唱转过头,也向着他看过来。

李澍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紧张感,连忙低头,随便找了件装备整理起来。

黎晓唱招手:“小澍你来一下呗,爬爬这条线,让拓哥看看。”

他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情愿,一时也说不上为什么。

但当着众人,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穿戴整齐,抬头观察了两分钟新线路,攀爬时分外认真,尽量将每个动作做到精准利落。

“这是你说的新人?”方拓说,“读线能力不错,基本功也挺好,就这样继续练,没问题呀。”

“我是觉得小澍身体条件不错,有点像拓哥你呢。”黎晓唱嘻嘻一笑,递上安全带,“拓哥,你也爬一遍这条线呗。”

“都说了没热身……这大冷天的。”方拓缩了缩脖子。

“哎呀,这种简单线,在拓哥眼中,不就是个热身线吗?”黎晓唱拿出阿谀奉承的架势,“做个示范,回头我,哦不,让队长请你吃鸡腿饭嘛。”

祁飞在一旁,脸上挂了个问号,怎么这就被卖了?但本来也没错,便说道:“拓哥大老远过来,一会儿一起吃火锅去吧,我请。”

方拓摇头:“你个小丫头,就知道算计我,说到最后还得爬。”但还是从包里拿出攀岩鞋。

黎晓唱还嘱咐:“动作要丰富,别连蹦带跳的,多考虑一下新人水平哈!”

方拓半笑半嗔:“求人办事儿,要求还挺多!下次不来了。”

他不仅爬了李澍刚刚登顶的线路,还额外又爬了其他几条新线,和众人商议着加以修订。

黎晓唱站在一旁,将他的攀登都录了下来。

她侧身对李澍说:“回头我发给你,你多看看拓哥的动作,他的攀爬经验很丰富,而且你们身高臂展相仿,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李澍“哦”地应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方拓的攀爬能力比他不知道高了几个段位,简洁有力,干净利落,而且许多地方有他想不到的身形变化,以及顺势接力的巧思。

相比之下,自己的攀爬便显得邋遢笨拙。

黎晓唱还在说:“重复也是一种学习,除了基本功和力量练习,建立丰富的动作库也很重要。”

李澍应了一句,看她一脸崇拜,语气有些不耐烦:“我都知道了。”

黎晓唱有些惊讶地看他:“咋还来脾气了?”

“没啊……”他整理心情,“一条线怎么也得琢磨一周,就要期末考了……不是要换岩点?”

“哦,没那么快。”黎晓唱安慰他,“重新设计规划,再加上施工,换点怎么也得明年夏天了。等开春的呗,岩壁又跑不了。”

李澍嘴里应着,但看到方拓手法娴熟整理装备,攀岩和登山的趣事信手拈来,众人都围在一旁听得入神,他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说到近期行程,方拓提起又去了慕士塔格,众人一脸欣羡。

“拓哥你都去了好多次了吧?”黎晓唱说,“凝凝家就是新疆的,还说就算不登山去旅行也不错,我其实是想去观鸟,她说有的是金雕和黑鸢。”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探方拓神色,解释道:“我寝室的,唐凝,她家是独山子的。”

方拓神色如常,祁飞面无表情。

黎晓唱找了个由子,从众人的圈子里挤出来,揪着李澍和两个新人去侧边的线路练习,嘴里念着:“完蛋了,一下刺激了俩人……”

李澍奇道:“怎么了?”

“我说的凝凝是唐凝,但拓哥之前的女朋友好像也叫宁柠……”

李澍暗自松了口气,又好奇道:“之前?现在呢?”

“不知道啊,好久没见拓哥了。”

“刚才……没人问问?”

“拓哥是前辈,我们怎么好当面那么八卦?”黎晓唱笑,“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难不成……你对拓哥还有啥想法?”

隔两日,黎晓唱便在资料库里更新了方拓的攀登视频,还通知李澍去学习。

他依言下载,坐在机房里认真观摩,思绪平静后,发现他的攀爬格外有参考价值,尤其是对于自己而言——因为身体条件相似,他可以完全按照方拓的攀爬路线和方式进行复刻。

某些自己读线时困惑的难点,都被他以更轻巧省力的方式化解。

看到视频中的他认真展示讲解,李澍赧然,觉得自己当天表现得过于小家子气。

作为一个新手,技不如人是正常。但他既没有和方拓取经,也没有当面致谢,未免有些不懂事。

只是,真的在这样广阔天地中,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学业如是,攀岩亦如是。

他出门跑了几圈,找到单杠拉了几组引体,重又回到自习室。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细雪,在路灯的光影中连出点点线线来,隐约仿佛回到高中,在教室窗边奋笔疾书的岁月。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所处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

李澍想:接受现实,在这儿你就是个普通人。有人比你更有天分,也有人比你更勤奋。除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追赶,别无他法。

打开课本和习题册,心无旁骛钻研下去,反而又平静了许多。

年末岁尾,讲堂里跨年晚会如火如荼,室外也满是三五成群喜气洋洋的少年。岩壁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音响里放着歌,旁边沸腾的锅里煮着饺子和汤圆。

有人在爬线,有人在比赛引体。有些围观的还捂着羽绒服,玩得开心的已经露出抓绒衫,还有火力壮的小伙子已经短袖T恤上场。

李澍架不住撺掇,和几个同年级的队员组了大一新生队,在众人的加油声中接力引体。

距离新年钟声敲响还有一个多小时,有男生出现在大门外,把黎晓唱喊了出去。大家不断探头,看见男生车筐里还端坐了一只毛绒兔子。她站得有些远,但身体姿态都写着尴尬二字。

祁飞吩咐另一个女生:“去喊晓唱回来吃饺子。”

不多时,她面红耳赤地跑回来,怀中还抱着大兔子。众人难免起哄,她单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指过去:“你们一个个的哈,统统闭嘴。”

曾勇道:“人家送你这么个大兔子,我们好奇一下都不行?”

黎晓唱脸热:“不要又不好,他就要放咱们大门口,说什么也不带回去。”

老吴说:“摆设备间门口吧,看门。”

“风吹日晒的,兔子又有什么错?”黎晓唱揪了揪兔子耳朵,“等我去广西的时候,带给村里的小朋友吧……”

又有人笑:“这小哥好像也挺能坚持的,看起来还挺清秀,晓唱你不考虑一下?”

曾勇说:“不行不行,看起来也太瘦弱了。晓唱直接做十个单杠大回环,让他见识见识。”

大家说:“唱姐威武!”

黎晓唱窘得摆手:“我也不能来十个大回环啊,换个话题好不好?队长你管管他们。”

“又不是训练时间,我管什么?”祁飞也笑,“我们可以帮你参谋参谋,一起把关。”

黎晓唱又羞又气:“我真和他没关系啊!”

她暗忖:攀岩队堕落了,连有求于她的祁飞也敢于调侃了。还是小澍乖,做完引体就回来低头吃汤圆,也不像别人一样跟着傻笑。

吃过饺子,有人快乐地奔向冰面,绕着圈,牵手唱起歌来。

黎晓唱套上羽绒服,也跟在众人后跑了过去,到了湖边,发现李澍没有跟上。她回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向着他招手:“小澍,快来啊!”

他就踩在湖岸边缘的冰面上,踟蹰不前:“就这温度,白天还零上呢。在老家这天气我们都不上冰的,冻不结实。”

黎晓唱扭头,瞪大眼:“啊?真的?”

李澍点头:“我以前初中离江边不远,每年报纸上有出事的,老师都会拿来说。”

黎晓唱犹豫,扭头看了看拉手转圈圈的队友们:“那么多人都在呢。”

李澍说:“嗯,本来还有点支撑力,这么一踩,结构都破坏了吧。”

黎晓唱头皮一紧,进退两难,“不过,这个湖倒也不深,也就一米多。”

李澍看她试探地在冰面上蹭着脚、进退两难的样子,不禁轻声笑起来。

“不许笑啊!”黎晓唱手指向他点了点,“好像我没见过冰似的……雪山冰川我都见过好吧?”

李澍挑眉:“哦,是啊,那你见过跑冰排吗?”

黎晓唱摇头:“那是什么?”

李澍简单解释,春天时大块的融冰在江中挤挤挨挨,彼此碰撞,沿着江水如竹筏般顺流而下。为了避免冰块淤塞,有时还会用炸药开江,远远听到,以为是低闷的雷声自天边滚过。

黎晓唱听着他描述,夕阳下剔透的浮冰折射着金色光芒,映衬江面波光粼粼,不觉心驰神往。“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可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我吃吃喝喝啊。”

李澍笑道:“那还用说。”

黎晓唱继续蹭了蹭冰面,好像想透过冰层看穿它的厚度。“体教部和保卫部都会来测量,冰层厚度合适的话,过几天冰场就会开。”她说,“哦对了,你会滑冰吧?”

李澍谦虚道:“还可以。”

黎晓唱莞尔:“小澍可是一向谦虚谨慎。你说的‘还可以’,应该就是很不错。”

“就,还行。”李澍回想了一下,有两年没碰冰刀,目前技术如何,他不是十分确定,邀约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落回肚子里。

这时人群中传来呼喊的声音:“晓唱,李澍,快过来呀。”

“嗨,这么多人呢,真裂了也淹不死!”黎晓唱下定决心,就要跑过去和大家汇合。

“那个……”李澍喊住她,一颗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黎晓唱回头:“啊?你不过去吗?”

“啊,过去……”心跳太快了,好像已经要从堵住了他想说的话,李澍攥拳,努力将紧张感转移从胸膛中转移开来,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我是想说,到时候、一起……等冰场开了,大家一起,来滑冰啊。”

“当然啊!”黎晓唱笑得眼睛眯起来,“也是队里传统,我们都盼着呢!”

李澍站在湖边,夜风凉凉的,似乎依旧吹不散脸上的热度。好在光线昏暗,没人看到他紧张局促的神色。

黎晓唱扯了扯他的衣袖:“快点,大家在等我们呢。”

“哦。”他回过神来,跟在她身后,向着众人跑去。

这时,钟亭里传来新年的钟声,在夜空中悠扬回荡,校园中响起大家的欢呼声,

“小澍,”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幽蓝的夜空下,身上披着皎皎月光,“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李澍忽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个新旧交错的午夜。这一霎那的光阴,如同薄薄的一纸书签,却似乎标注了人生中另一个章节的起始。

它稳稳地停留在那里,虽然当时不曾留心,但多年后每次在深夜里回忆,都会将思绪瞬间拉回到这个小小的时间点。

“新年快乐,黎晓唱。”此时此刻,他有了足够的勇气,可以大胆地喊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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