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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原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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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兄长亲启:

小妹西南之行已经结束,入灾区救济之时,见各州官吏治理有序,想来百废待兴就在眼前,兄长可稍稍宽心。

物资已按需分派完毕,今日便启程入滇城拜访陶医。若所寻陶倩无果,亦会早日返京。劳兄长转告张缤嫂嫂,一定放松身心,静待佳音喜讯。

苏雅叠好书信,命萧衡派来的小厮带回,另写一封拜帖准备送去陶府。

陶家世代从医,救人无数,从乡野草堂到现今园林宅府,滇城之内无人不心悦诚服。且府门对面便是滇城最大的陶家药堂。药堂正门悬挂着的“悬壶济世”与“陶府”牌匾对应而立。

苏雅递完拜帖,面向药堂,见络绎不绝者多是往来运送药草的镖师或是差役。正暗叹天道无情,忽听身后小厮有请:“苏姑娘,请随我来。”

苏雅随人入府至偏院,听其解释:“西南病疫势头稍减,家主们都在前厅劳神费力。前些日子亦有小姐同门拜访,也被安顿于此,还望苏姑娘理解。”

苏雅点头致谢道:“苏雅本是打扰,不敢耽误陶家主正事。”

“小姐今日携友出门,算来快到归府时辰。请苏姑娘在此处稍侯,园内亦有好风景,姑娘可随意走动,不必拘束。”

“有劳。”

苏雅静坐多时,被院外的艳阳鸟鸣吸引去了目光。盛京此刻还是初春,风声里还带着寒气,可滇城却一片温暖春色,放眼皆是翠绿蓝湖。

偏院当中,有一洼池塘,几棵弱柳,另有桃树两三,粉绿蓝白入眼自是心情舒畅。

苏雅看得失了神,回想春日宴为嫁与穆枭,不惜推他齐齐入水,此刻再度想起,只觉得好笑。

自嘲之时,似有人来,苏雅身后感觉被游手轻薄,立马转身抬手抵挡。

满目之中未见一人,却被折扇怼脸,苏雅朝后连连登步拉开距离。可持扇人趁胜追击,朝着她用扇试图拂面。

苏雅向后翻身,顺势将折扇踢起。这才看清持扇人乃是一白衣男子。面容清秀雅俊,自带风流浑然天成。

苏雅凝眉,她并不认识此人,却突遭针对。翻身踮脚,负手站立在池塘边的石块上与他对视。

白衣公子稳稳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折扇,笑对苏雅,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从何而来?”

苏雅正色,扫视此男子,并未搭话。

白衣公子一脸惬意,扇扇靠近苏雅,忽的合扇放于苏雅眼下,略带挑逗说道:“姑娘为何在此?可需要我帮忙?”

苏雅一身正气,抱拳而答:“我来此处求见陶倩小姐,还望转告引见。”

白衣公子愣了愣,哼笑一声,说道:“这些日子来见我家小妹之人可真不少,之前已有一公子来访,是为求药。今儿小妹出府,不知归期,姑娘所求为何?或许我能帮忙。”

苏雅顿了顿,听此人唤陶倩为小妹,难道是陶家人?陶倩与友外出,难道是远行?

正思忖着该留还是该走,面前的白衣公子却抬起折扇,朝着她的下巴点去,轻薄之意了然。

苏雅登时发怒,不再留有情面,而是伸掌以挡,又果断反守为攻与白衣公子一来一往对拼。

苏雅并非不敌,只是此刻人在陶府,不敢随意惹事生非,又听此人口中与陶倩沾亲带故,不好与他翻脸成仇。

眼下对打亦不过是八分防守,两分进攻,既不让自己落于下风,也不好让对方有可趁之机洋洋得意。

可白衣公子却显得有些疯狂,越与苏雅对打,面中表情就越兴奋。总是在停顿时刻问及苏雅名字,或又是询问苏雅来意,见苏雅沉默不语反而更高兴。

二人在庭院之中上上下下乱窜,竟也未惊扰到任一小厮丫鬟前来劝阻。

苏雅不想与此人再有纠缠,正想踏檐而走,改日再来,却被白衣公子拦住去路。为避其扫扇,不得折返回庭院。却又在当空被其弹指石子所弹打,不免失去了平衡,歪身朝池塘落下。

苏雅正在空中欲找合适的落脚之点,身边忽然冒出一身穿墨衣之人,被其搂住腰身。苏雅借机抬掌朝此人右肩击去,借力打力,稳稳落于地面。

回眸抬眼看去,那墨衣之人正是穆枭。

苏雅震惊不已,一时未开口说话。却见他面有愠色正对白衣公子,开口已是低沉怒音。

“苏姑娘上门拜访,亦算是客人,陶影兄弟何苦对着她步步紧逼。”

陶影蹲坐在屋檐之上,扇扇高声笑谈:“姑娘原来姓苏?”

“哥哥!”陶倩背着药框从外跑来,怒对着屋顶上的陶影骂去:“阿爹让兄长去找草药,兄长一味贪玩也就罢了,现在还欺负我远道而来的朋友!小心我跟阿爹告状!”

陶影从屋檐上飞下,来到三人面前,朝苏雅走去,却被穆枭侧步半身挡住去路。

陶倩跑到最前,一把推开陶影,伸指警告:“苏姑娘可是我的同门师姐!你最好对她客客气气的!要是敢拿登徒子的做派对她不敬,小心她砍死你!”

“哦,原来是苍穹山师姐!难怪几位相识。”陶影大悟,持扇作拜,目光不离苏雅,兴趣正盛。

苏雅偏的无视,只朝着陶倩见礼,“陶师妹,许久不见!”

“苏雅师姐好!”

苏雅见原是江湖人的陶倩却勉强做出了屈膝礼,一时恍惚不解。再见她目光炯炯看向穆枭,心中已猜测五分。

没意识到停顿了神色,转眸开门见山说道:“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师姐但说无妨!力所能及之处,倩儿绝不推辞!”

“可否随我入京一趟?就当我请你去做客,顺便替我一位好友做个诊断。”苏雅怕陶倩不肯,故问得很小心。

令她意外的是,陶倩兴致勃勃地答应道:“好呀!我正答应了穆师兄入京拟方。师姐若有病人需要我医治,大可带去穆师兄住所。”

苏雅见陶倩略有害羞看了穆枭一眼,羞答答地说道:“穆师兄说,我入京可住在他府上。”

“呃,那,那甚好!”苏雅逼着自己做了个满意又放心的表情。

一旁的陶影突然插嘴,用扇子吸引众人注意,“小妹你要入京,我随你一起!”

“你不是不去吗!”陶倩没好气地朝哥哥瞥去。

“原是不想去的,”陶影目光落在苏雅脸上,丝毫不隐藏他对苏雅的好感,“可你这苏师姐既然定居在京,我倒也想借着你的光去拜访一二。想来苏姑娘不会拒人千里吧。”

苏雅这才理会陶影,朝他作揖礼拜,“陶倩的哥哥自然也是我苏雅的朋友。陶兄若需陪玩,入京之后,我来安排便是。”

陶影合扇拍掌,“一言为定!”

穆枭此刻上前一步轻声问询苏雅,“你怎么来了?”

“我来求医。”苏雅只是看着陶倩浅笑,诚意满满,“想请小师妹出山。”

“可是你病了?”穆枭锁眉疑中带急。

还未等苏雅回答,陶倩一把上前握住苏雅手腕把脉,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肤色,片刻后,笑着对穆枭答道:“师姐无碍,我瞧着没事的。”

转身又站在二人之间,一手一个挽着苏雅穆枭进屋,边走边说:“既然你们都找我入京,我去便是。托我治病也好,请我玩乐也好,总之入京之后,师姐师兄可要照顾我!”

“那是自然。”苏雅笑着作保,垂眸之时,发现腰上挂着的玲珑玉坠不见,忽的神色大变。

“苏姑娘可是在找这个?”陶影像是故意为之,一直等着苏雅慌张才将手里的东西献出来。

那枚玲珑玉坠是穆枭做的,他自然认得。巧的是,陶倩也认得。

陶倩上前一步,从陶影那夺来玉坠,捧在手里又惊又喜,“师姐果真手巧,当年出师下山便送了咱们一人一枚剑穗。我瞧着那花样别致,没想到竟能被师姐雕琢成玉!”

苏雅接过玉坠,讪讪道:“如此久远之事,师妹还记得呢。”

“我本来也记不太清,若不是前儿穆师兄现身,我看着他的长剑上挂着那剑穗,这才记起来的!”

陶倩看向穆枭,见他目光不移,心中又明又惑,看着两人如旧相识,下意识便问出口:“从前师姐未示真面目于人前,穆师兄是何时认出师姐的?”

穆枭却反问道:“你又是何时认出的?”

陶倩撅着嘴攀近乎,站到苏雅身后,下巴抵在苏雅肩头,稚气说道:“从前师姐妹一屋,我们都知道苏雅师姐貌若天仙。只是瞒着其他师兄弟罢了。”

“师姐真是偏心,同门一场,又何苦瞒我呢。”穆枭似有言外之意,说得委屈又神秘。

苏雅始终未接话,陶倩却显得异常主动追问道:“若那时师姐以真面目示人,穆师兄还会苦追师姐日日比试吗?”

“我苦追师姐,也并非为了切磋武艺的。”

穆枭再见苏雅又谈及从前,万语千言皆是感情,在场之人无一不懂。可苏雅却装傻充愣。

“难为穆师弟从前为我打杂跑腿,苏雅在此致歉。”说罢,便对着穆枭作揖。

陶倩在旁打圆场,忙得笑说:“穆师兄不是这个意思的!师姐难道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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