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悲镇,雨后。
天阴沉乌云密布,河岸两边柳树随风乱舞。河面映花红柳绿,
路上行人欲断魂,貌美小娘子,英俊男儿紧紧抱着,一群小娘子们哭得梨花带雨。
此去经年,何时才能相见?朝廷势微,前线接连败退。大梁下了征兵令,所有年满十五岁的男人都去前线。妇人们舍不得孩子,娘子们舍不得夫君。
宋莲珠骑着马驰骋街边,马蹄声急急如雨落,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咒骂那个阻挡自己的男人!
“你个蠢货,看我不弄死你。”宋莲珠心里想着,她冷漠的目光扫过街区,并未见到那个二傻子。
“真是可恶!!啊啊啊!疯了,我要疯了。”
最是骄矜自负的四姑娘第二次失去了娘!她满满自责,心中苦闷难受。整个身子弓在马背上抱头痛哭,
马似乎感受到四姑娘情绪,它安静的站在哪儿,不出一点声音。四姑娘咸得发苦的泪水滑进嘴里,鼻涕来不及擦拭,
“如果我没有出门,我还能见到表婶最后一面,”
“都是我的错,老天啊!”
她愤恨不平仰天咆哮: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收走表婶啊!为什么!”
忽的,一个清亮的青年声音响起:
“哟哟哟!这不是想当李白的小毛孩吗?怎么晚上跑出来哭鼻子?是不是爹娘打你了?”
宋莲珠被惊吓一跳,她下意识的快速用擦拭袖子眼泪鼻涕。四姑娘用机警幽怨的眼神瞪着青年。
她冷笑一声,嘴角上扬,满脸不屑指着青年叫喊: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我这次不把你腿打折!”
宋莲珠的眼眶全红了,狠狠咬牙。恨不得马上把面前男子打一顿!
杨愠见宋莲珠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他摇头晃脑,吊儿郎当的。手持折扇,身穿祥云天蓝锦鲤绸缎袍。
天蓝色长袍把其衬得如白面书生文雅,他打开折扇,扇上写着英俊潇洒四个大字。
杨愠先是假模假样叹息一声,目光颇有调戏感,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
“你和我比划文采输了,说好要请我吃饭,直接跑单了算啥英雄好汉?留我一个人在店里,兜里还没一分钱。我可是被店家老板好一顿打啊!”
宋莲珠被这无耻下流的人气得头晕眼花。
四姑娘和杨愠的相遇还要从三天前说起。无悲镇抓壮丁,能跑的都跑了。杨愠是巡抚的手下负责抓人。
那日天气晴朗,四姑娘背着大刀跑常去酒馆喝酒,没成想和杨愠结了梁子。杨愠自以为自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纨绔中的纨绔,风流不下流,英俊有才情的公子哥。
结果他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一个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纨绔!
宋莲珠一进门就喊:“老板,老样子!牛肉,酒,花生米!”
“好嘞,宋四姑娘老久没来我们家了!最近可忙什么呢?”老板客套的问
宋莲珠见杨愠面前有个空位,她到他跟前儿直接坐下,脚翘在桌子上。身子靠着椅子后背一副惬意模样。
“我表婶子病了,我们找遍了名医花了好多钱也没用。唉!我天天上庙里为表婶祈福。多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对面的杨愠举着茶杯,轻轻吹口气。他故意讥讽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把脚放桌子上当二大爷呢?”
“你是谁?要你管!”
杨愠闻言倚靠椅子道:“我是你爹。”
“去你大爷的。”
杨愠:“我大爷也是你爷爷,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你!”宋莲珠气不打一处来,周围许多人都看热闹的凑过来,
她最终忍着怒火,不想在人们面前出糗。
“不和你说话了,我换个地方!”她瞪了他一眼,起身换了个地方。
杨愠嘴毒不饶人,他打开折扇露出“英俊潇洒”,一副玩世不恭模样:“丫头就是丫头,回去让你爹娘好好教养,日后别找不到相公。”
宋莲珠本就不想和他争执,可听到这话,莲珠火爆的脾气被点燃了。她怒从心起,
她又来到杨愠跟前儿,抓住他衣领一个利落过肩摔,把他手都掰折了。
杨愠被猝不及防的一摔,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度眼前金光闪闪,尤其是屁股着地疼的很。
他穿着的月烟芍药花纹袍是名贵布料,话说越是昂贵越是易损。经宋莲珠一摔,
只听哗啦一声,杨愠衣衫开了几道长口子,偏偏这下流人还没穿里衣。只穿了一件衣服,白色长袍下肉色肌肤清晰可见。这纨绔公子哥身材倒是不错。
四姑娘红了脸颊,她将地上衣服碎片捡起递给杨愠。非常尴尬,又不敢看他,只能闭着眼睛说:“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杨愠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拉,宋莲珠毫无防备被杨愠扯到跟前儿。二人的脸庞靠的很近,四姑娘能感觉到面前人的呼吸。
时间仿佛禁止,她愣愣看着杨愠。眼里神光变了又变,先是疑惑后是讶异,最后那对水灵灵的眼睛微震。
“奇怪,我怎么觉得我见过这个人?怎么有种熟悉感?”她心中想着,
杨愠眸深似海,不见怒气,笑意满满。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见一个女纨绔!算我倒霉,你叫什么名字?”
宋莲珠抽回手,她揉揉手心,杨愠力气太大把她手拽疼了。
“我叫贾熏姐。”
“胡说,老板刚刚喊你宋姑娘。”
“你!”宋莲珠被拆穿,她脸更红了,如同熟透的柿子。
“我叫宋归禅,我赔你衣服钱。”
“我的衣服你恐怕赔不起,四姑娘。”
宋莲珠蹙眉说:“那你想怎样?你叫什么名字?”
杨愠戏谑一笑,挑眉道:“我?我叫杨大元,明天你还来这儿吗?还来的话,请我吃饭就当赔礼。”
宋莲珠眼睛一亮,心中窃喜,想不到碰到冤大头鬼了。没让她赔钱只是请客吃饭!
“好,明个我们午时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