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杉越想越有些紧张,自己这么跑过来,一点准备也没有,深吸口气,不管了先见到人再说,再怎么样她也应该去给外婆上柱香。
不过她还是拿出手机给陈半夏发了消息:【我到了。】
发完消息她就向傅楠竹家里跑去,门是敞开的,还有大爷大妈的聊天声,有人出门有人进门,门外贴了告示。
白语杉进去时就看见傅楠竹刚跪完起身,身形不稳眼见着就要要摔倒,她下意识快步跑过去,还没等她跑到,一边的陈半夏及时扶住傅楠竹。
陈半夏很无奈的劝着:“楠竹,你休息一下吧。”
傅楠竹摇了摇头,对陈半夏牵强的笑了笑:“我没事。”
见陈半夏脸色还是不好,她补充道:“就是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就好了。”
陈半夏扶她到一边坐下,很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算了,我劝不动你,你别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白语杉焦急的走过去,傅楠竹看见白语杉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可置信,愣愣的起身,还有一丝无措:“杉杉。”
“姐姐,”白语杉主动上前拥抱住傅楠竹,见到她这个样子,白语杉哪还有什么气,更多的都是满满的心疼,“我来晚了。”
“我没有外婆了…”傅楠竹回抱住白语杉,喃喃道,“她食言了。”
白语杉顿时红了眼眶,双手环抱的紧了些:“姐姐,我会一直陪你,你还有我,还有陈总,你不是一个人,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陈半夏松了口气,有人能管管她这个性子拧巴的好友可就太好了,她都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这些天傅楠竹一直紧绷着神经,陈半夏将她的状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也不是没劝过,但是不出意外的没有用。
虽然白语杉可能也解决不了问题,但多一个人来分担也是好的嘛,陈半夏就是这么想的。
傅楠竹任由白语杉抱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白语杉环住她的手,示意她松开:“你赶过来很急吧,给外婆拜了香去休息一下吧。”
白语杉听话的松开手,摇了摇头:“我和你一起,我先去祭拜外婆。”
祭拜完外婆,等有人来祭拜白语杉在那陪着傅楠竹跪,傅楠竹本来是不让的,让她到外面坐着吃点东西。
白语杉却说:“我真的把她当外婆,我也真的想成为你的亲属,对我来说她也是我外婆,我知道你有顾虑没想好,没关系,我可以等。”
“外婆也挺喜欢我的,我也想为她老人家做点什么,就比如现在的这些流程我也想参与。”
傅楠竹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她走,到了后面没什么人了,傅楠竹去招呼那些客人,白语杉不认识那些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就没有过去添乱。
只是望着傅楠竹的身影,陈半夏走过来,白语杉回头看向她,迟疑道:“外婆什么时候走的?”
陈半夏沉默片刻道:“前天,昨天的时候拉回来的。”
还没等白语杉再问什么,她烦躁的挠了挠头:“反正你都知道了,那干脆就跟你说了吧。”
“前段时间外婆进过ICU一次,那时候医生就说了时间不多了,等老人家到身体好转了一些就说不要再在医院里面呆着了,想出去看看。”
“楠竹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外婆也很坚持,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面,她这一生看见的世界都很小,最后的时间想出去看看。”
陈半夏顿了顿,叹息道:“以老人家的身体状态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楠竹退让了,办理了出院回到家里,也只是带着外婆在周边附近的一些地方走走看看。”
“外婆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到这里,也就是楠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外婆说,落叶总是要归根的,所以她想回来,跟楠竹的外公葬在一起。”
“楠竹的状态很不好,没吃多少东西还一直在跪,休息的时间也很少,晚上一个人跪在灵堂守夜,还有忙那些后续的事情,”陈半夏有些气恼,“她也不愿意让我帮忙,事事都亲自处理。”
白语杉听着心疼又无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不是高秘书给我打电话问外婆那个单间病房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还要被瞒多久。”
陈半夏同情的拍了拍白语杉的肩以示安慰:“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楠竹的性子,我知道你心里被瞒着也不高兴,但你还是要跟她好好沟通,不论怎么样我肯定会向着她,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白语杉摇了摇头,笑得无奈:“我舍不得,谢谢了陈总。”
陈半夏微微挑眉:“还叫陈总?”
“半夏姐,”白语杉笑了笑,“我看那边是厨房吧,这个点有吃的吗?”
“这还差不多,”陈半夏看了一眼她说的地方,点点头:“有的,做饭的份量管够的,热一热就能吃。”
“行,那我去弄点吃的。”
白语杉告别陈半夏去到厨房找吃的,老旧式的灶台让她有点无从下手,想起背包里面之前她有放点小零食,好像还有牛奶。
于是她又去翻找背包,确实还有一瓶牛奶,她去洗了一个杯子把牛奶倒进去,思考了一下放到锅里架好,想着一会儿那个水蒸气可以让牛奶有点温热就够了。
又开始捣鼓那个烧火的,照着视频步骤弄了好一会儿也是成功把锅加热上了,白语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松了口气:“还好,也没有太难。”
等她差不多弄好,傅楠竹闲下来四处望了望没见白语杉人影,看到陈半夏在看手机发消息,走过去问她:“杉杉哪去了?”
“她啊,”陈半夏头都没抬,“等会儿就过来了吧,你坐那歇会儿。”
陈半夏话音刚落,白语杉就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了,傅楠竹看她拿的东西愣了愣:“你是饿了去找吃的了吗?”
白语杉把东西放桌上,将温热的牛奶递给傅楠竹,这才笑着道:“不是,半夏姐说你一直没好好吃饭,我想你累这么久了多少吃点东西。”
“不然身体哪里撑得住。”
陈半夏见傅楠竹幽怨的看过来,撇撇嘴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又没说错,你这段时间才吃了多少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傅楠竹自知理亏,默不作声的喝着牛奶,白语杉见她喝了一半,从她手里拿走牛奶放到桌上,见她还懵懵的,好笑道:“不能光喝牛奶,还有这些你也要吃。”
傅楠竹想说自己没胃口,但是看着白语杉关心的神情,加上陈半夏也确实因为这个担心她很久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妥协的接过了白语杉递过来的碗筷。
吃了点以后才道:“我是真的没胃口,我心里有数,你们别担心我。”
陈半夏刚想开口数落傅楠竹她刚刚差点摔倒,被白语杉抢先开口打断了。
“姐姐,”白语杉少有的严肃道,“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也没有立场劝你不要难过。”
“我知道你想亲自送外婆最后一程,你想弥补之前空缺的陪伴,所以你事事都亲力亲为,不让我们插手。”
陈半夏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打断白语杉继续说下去,一边她觉得说出来就是在戳好友的伤口,另一边她又觉得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好友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这个葬礼,你想把它办得完美无缺,可是如果因为你的身体原因出意外呢?外婆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傅楠竹沉默不语,默默压抑着心底翻涌的酸涩,好一会儿才压下情绪道:“我知道。”
白语杉知道傅楠竹总是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心疼但现在她很无力,这些都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的,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办得很好,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对自己不上心的时候照顾好你,这也是我答应过外婆的事。”
傅楠竹没有回应,默默加快了速度吃饭,没一会儿她放下碗筷道:“我吃好了。”
起身离开后,白语杉本想跟过去,陈半夏拉住她,她担忧的看着傅楠竹离开,回头疑惑的看向陈半夏。
陈半夏示意她坐下:“别过去了,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我不想总是让她一个人。”白语杉有些颓然。
陈半夏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这人呐,生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从前她是一个人面对,现在也不例外。”
“你说不想总是她一个人,我作为她的朋友,我说实在话,很多事情我帮不了她,因为我要尊重她的意愿。”
“人在自觉狼狈的时候,不希望被身边在乎的人看见,你就允许她缩回壳子里面,自己待一会儿。”
陈半夏摇摇头:“你刚刚已经戳了她的伤口,没有必要再步步紧逼。”
白语杉显然明白陈半夏的意思,刚刚她确实有些冲动激进了,心里内疚:“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刚确实着急了。”
对着陈半夏有些怨气道:“这些话你也早就想说了吧,所以你当时没阻止我说。”
“是啊,”陈半夏坦然的承认,“我作为好朋友我自然不能做这种事,你不一样,所以这个坏人就只好你来当了。”
“就当你报答我告诉你地点了。”
白语杉很无语,但是懒得和她计较,因为本来就是怪不到她头上。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陈半夏开口了:“我其实之前就想问了。”
“什么?”白语杉看向陈半夏,示意她说。
“你真的喜欢楠竹吗?”
白语杉皱眉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觉得喜欢她,不是新鲜感一时兴起?”
“对于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了,不需要那么多理由,”顿了顿白语杉又道,“如果非要说个因为所以,从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喜欢,想接近,这样的感觉促使我一步步向她走近。”
“感觉对了就是对了,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感觉,再到后来是在意,是心疼,我想明白了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她,喜欢就要追求不留遗憾,但是最终的选择权永远在她。”
白语杉坦言:“说白了,就是她这个人一开始就有吸引我去接近的魅力,我认为这样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陈半夏笑了:“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有意撮合你们吗?”
白语杉诚实的摇了摇头,陈半夏告诉她:“楠竹心里有一个结,我也不希望她因为之前的事情不再相信感情,一直一个人,我看你们相处的不错所以也想你们试试。”
“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她其实很容易内耗,在意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她会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决定才让对方变得不好。”
“如果你们未来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成伤害她的利剑。”
陈半夏说完就离开了,留下白语杉在原地消化。
白语杉呼出一口气,心里感觉涩涩的,刚刚她算是对姐姐说重话了吧,姐姐会不会很难过?
她在心里忏悔千百遍,想着陈半夏说的话,忍住想去找人的冲动,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默默收拾碗筷回到厨房。
晚上守灵堂,傅楠竹跪在火盆前,点燃纸钱,沉默的看着纸钱在火盆里燃烧,火光照映在她的脸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深沉。
不多时,白语杉走了进来,拿了叠纸钱跪在傅楠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学着她一样沉默的烧着纸钱。
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没有维持太久,傅楠竹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沉默:“回去睡觉吧。”
白语杉依旧往火盆里放着纸钱:“我和你一起。”
又是一阵沉默,傅楠竹轻声道:“不用,去休息吧。”
“赶路赶了很久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白语杉一声不吭,傅楠竹知道劝不动她,没想再费力劝说,她轻叹口气:“剧组那边…”
“我请假了,”白语杉平静道,“我的戏不是很急,可以往后延。”
傅楠竹微微颔首,没再多言。
白天的时候有人来祭拜,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白语杉也没好好跟外婆说说话,她对着外婆的遗照,边烧纸边絮叨道:“对不起外婆,我回来晚了,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姐姐的,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姐姐是您的骄傲,我们都知道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不论哪方面都是,就是因为她太好了,好到常常让人忘记她也需要被照顾,她也会不安会脆弱。”
白语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