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孤女小寒

“将军，风一风二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风三问道。

“大家小心，恐怕有诈。”风组人员虽拳脚一般，但小心谨慎，轻功耳力都是最佳，还从未被擒过。他们与风一风二相隔不过一里，却没听见任何动静。

绕出密林，就看见前方有一个草屋，依山而建，炊烟便是从这里发出。顾凛在最前正欲上前，风三阻止道：“将军！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软鞭像顾凛面门而来，随即从草屋中飞出一个人影，出手极快，顾凛接连后退，须臾之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

空档之间，众人才看清那人影是个女子，身着麻布衣裤，头发也是简单绑着。那女子与顾凛对招太快，风组暗卫难以插入。顾凛应付的也有些吃力，这女子的身手奇特既不似军中拳脚也不似江湖套路，轻快无比，借由山势树林急袭而来，鞭虽绵软但力道十足。

“小寒！住手！”

正这时，屋中传来一声厉喝。那女子紧急收鞭气汹汹的瞪着顾凛，顾凛往说话的门口看去。

“大皇子！”

随着顾凛的喊声，众人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从屋里疾步走出的身着简单麻布衣服的竟是当朝大皇子李信，正是他们找了五天五夜的人！

众人跟着顾凛跪拜，高呼：“属下救驾来迟！”

李信看着站在最前的顾凛，再看看站在一旁疑惑的看着这一切的小寒，他知道这几个月的乡野生活终是过眼云烟，他注定要回到那权利的漩涡。

“平身，”李信说道，“顾凛，你随我过来，看看屋里两人是否是你的人。”

说完两人就往屋里走去，其他暗卫不敢造次只能在屋外空地等候。小寒看着这些闯入自己地盘的怪人们，不知如何是好，李信似乎与他们都认识，那自己打晕了之前的那两个人是否做错了？于是赶紧迈步也往屋里而去，正听见顾凛和李信说着话。

“正是我的两个属下，他们这……无碍吧？”

“小寒，过来。”李信向门口招招手。

“哦，”小寒不情愿的走到李信身后，嘟囔着嘴，“他们只是被我打晕了，等会儿就醒了。”

这时顾凛才认真看看这女子，约莫比李信小两岁，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清澈透亮，武功高强但很听李信的话。

“他们喊你大皇子，你是皇室中人吗？”小寒拉着李信的袖口问道，她是藏不住心思的，这会儿心中有疑惑就必须问出来。

李信犹豫一会儿，终是点了下头，安抚的摸了一下小寒的头说：“我过后再与你解释，这会儿我们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去吃饭，嗯？”

“哦那你等会儿一定要记得来跟我说哦。”小寒一步三回头终是离开了屋子去了厨房。

李信带着顾凛走到了里屋，顾凛看过去里屋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床柜，床头分明摆放着两个枕头，床尾也摆放着两双便鞋，这屋子更像是两人同住的屋子。

顾凛心中有些猜测但此时不便提及，只等李信自己告知。

两人坐下，李信知道顾凛想问什么，想想后自行说道：“那日我坠崖被崖边的树枝缓冲，腿骨手骨尽断，胸骨也有损伤。还好被路过采药的小寒所救，她是个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孤女，长居泰山深处，她经常在附近山上摘些可食用的药草，巧合救了我。”

“爷爷？”

“年前去世了，将小寒托付于我。”李信似乎并不愿意多讲，只简单说了句，“她虽读书认字但长居深山不谙世事，只听他爷爷临终前说以后要跟着我，于是便一直与我同吃同住，此外并无其他。”

“你要带她一起走吗？”

“自然。”

“你要想清楚，皇宫不比其他，她不一定能适应。”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固执，我走她必然会跟着，而且她武功高强，你奈何不了她。”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顾凛有些吃瘪，又问道：“她的武功是从何处？她爷爷？”

李信摇摇头：“我被救来这里时她爷爷已经命不久矣，没见他动过武功，据她所说她爷爷从小教她读书习字，看完书就把她扔进山林，常常与那些飞禽走兽为伴。”

“书？在何处？”

“都被焚毁了，”李信若有所思道，“那些书就算都是武功秘籍你我也看不到了。”

“唉可惜看不到那些传世孤本，这老爷子也不一般啊，”顾凛说着又上下打量李信笑道，“可以啊大难不死，这身子骨看着还行没缺胳膊少腿。”两人私下向来没大没小。

李信也笑了，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在看到顾凛的时候终于踏实了。“小寒虽不懂医术，但她自小在山间活动，跟着动物学会了些自己疗伤的办法，虽然痊愈很慢但很有效。修养快三个月了，前些日子终于能正常活动了，但武功暂时还不能用，每日也不能走太多。”

“看来那些印记花你不少功夫啊，”顾凛揶揄道，“怎么不叫那孤女带你出去，还费那劲作标记，我要是寻不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咳咳，”李信不自然的说道，“小寒不想我出去，那些都是我私下弄的。”

顾凛点点头表示明白，这孤女爷爷一死，李信就是她唯一的“亲人”，肯定是不愿意李信离开的。至于这两人之间的种种，李信不说，顾凛也不便多问，只出去之前提醒了一句。

“现在朝中徐皇后的势力越来越大，皇上有意让你和兵部尚书的女儿联姻。”

“兵部尚书？王冕？”

“嗯王家可是京都第一大家族，朝中官员他一家就占了三成，与王家联姻如虎添翼。”

李信似有所思并未在答话，起身与顾凛一起往外走去。

要出发了，顾凛和众暗卫在外等候，李信在厨房找到了一脸不开心的小寒。

“我要走了，你不一起吗？”李信开门见山。

小寒听到猛的站起来：“我当然要去！可是我很生气，你从未跟我说过你是皇子！”

“你也没跟我说过你爷爷叫欧阳子！”欧阳子死后，小寒尊医嘱秘密焚毁他身前留下的手记，被李信撞破，因为此事两人一直有些争执。

“你说过再也不说爷爷的事！”

欧阳子曾是前朝皇室暗卫统领，因不满前朝暴政皇室昏庸隐遁江湖，老洛阳王起兵后曾想招揽交涉未果，没想到竟然就是小寒的爷爷！小寒只知道爷爷天下大事无所不知，有时候还会出门好久，留她一人在这山间与飞禽走兽为伍，所以她的武功和行为举止了总是多了一份野性。

欧阳子的手记里记录他隐遁之后也一直在寻找拯救大周的方法，虽然皇室昏庸但他还是认为大周才是正统，李氏名不正言不顺是乱臣贼子。李信看到手记时已被烧了大半，只言片语间也能看出欧阳子的不臣之心。此事一旦暴露，小寒必死无疑，李信不想小寒出事，这几个月的相处李信心中早有一块住进了一个名叫小寒的孤女。

“我只说过不会将此事与外人说！”李信疾言道，“但你记住皇宫不是泰山，你随我回去之后切不可口出狂言，不然我就将你留在泰山！”

“哼你少威胁我！说不定以后你求我跟着你我都不跟！略略略”小寒做鬼脸吐舌头嘲讽李信，李信乎的就被逗笑了，是啊小寒就是小孩子心性自己何必苛责呢。

自此，小寒踏上了与李信一起去京都的道路，也踏上了一条充满荆棘与算计的不归路。

这是小寒第一次离开泰山，原来她对外界的了解都来自于爷爷的讲述和书上的记载，现在自己亲自体会，才知道外面比山里有趣多了，入眼全是好玩的物事。

由于李信身份特殊，未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李信顾凛小寒三人微服扮作上京都寻亲的年轻人，风组众人在暗中秘密跟随。由于李信的伤势还未痊愈，众人走的很慢，走走停停的所有人都精神紧张，只有小寒开心的不得了，不管是沿途的风景还是路过的城镇市集，小寒都喜欢的不得了。没到一个地方，李信等人都留在客栈休息，小寒就自个跑出去玩耍，反正她武艺高强，众人也并不担心。每次出去玩她还会给李信带很多吃的玩的回来。

“李信，你看这个荷包好不好看？”小寒耍宝一样将自己在市集上淘来的东西递给李信看，欧阳子死后给小寒留下了一小箱金子，原来小寒从不出山觉得这金子还不如那些能吃的药草有用，但山下的人都喜欢金子，可以买好多东西，只是这次她带了几个出来有些可惜，很快就要花完了。

“好看！”李信看着小寒的笑脸诚心的说道，小寒的笑容总是能感染他，那几个月的相处自己的笑容加起来比以往都多。

“那送你吧！”小寒将荷包塞到李信怀里，“卖荷包的大娘说荷包是送给最喜欢的人的信物，我最喜欢你给你正好！”

李信的心仿佛被这真诚击中，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光阴里除了以前在军队和顾凛一起跟着杨朔学习兵法时开怀大笑过，从未有过这样令人心潮澎湃的时刻，而小寒轻易就可以打破自己内心的壁垒，李信知道，小寒在自己心中是特殊的，只是想到京都的一切，李信又不能放任自己的内心。

“干嘛呀李信你不开心我送你吗？”小寒揪一揪李信的脸，“你才十八岁怎么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严肃！快笑一笑！”

“开心的，小寒送的我怎么会不开心。”说着咧起嘴角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收到胸前，那荷包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爷爷说我是梅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所以这朵梅花就是小寒，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千万别掉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会一直跟着你，你想我了直接看我就好啦……”

小寒还在叽叽呱呱的展示她刚刚在集市的“战果”，李信就那样看着，便也觉得时光不算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