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微风四起,残花飘落迷人眼,待再次睁眼,林尘渊发现周围早已不是原样。他转头寻找沈时节,发现他正抱着引魂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神了。”林尘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下一瞬他便被抱住,林尘渊愣了一下,又将他抱起,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啊,他做错了什么,保家卫国为什么也没有好下场?”
“......人就是这样,有了太多的身份,就会被牵扯进太多的利益,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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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将军府,乔家阿樱正正过门没多久。
姜辞正与乔樱年少相识,青梅竹马。当年挂帅征战前,姜辞正答应她,若是能够凯旋而归,必定十里红妆娶她归家.
姜辞正首战告捷,西北大漠收复近半,鲜衣怒马归乡,迎接他的是期盼了多年的新娘阿樱。
“阿正,前些日子,公主府来信邀我去赏花,好生热闹,但我听说,江南的花,才最是好看,什么时候得了空,我们也陪爹娘去看看嘛。”
“都依夫人的。”
将军府外。
“为何是我去敲门!”沈时节鼓着个脸问道。
“因为......因为你是个小团子,说话更能让人信服。”林尘渊大言不惭瞎编。
沈时节无法,只得乖乖敲门。
“有人嘛?打扰了。”沈时节喊道。
“谁啊?”开门的是乔樱,他看着沈时节,眼里是说不出的喜爱,“谁家的小奶娃娃生得这般可爱,有什么事吗?”
“我和......哥哥自江南来,进京......进京游玩,可天色已晚,能否在此处歇个脚?”沈时节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乔樱。
“可......可以的,客院里有间闲置的屋子,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叨扰了。”林尘渊惜字如金,却是听到沈时节喊他“哥哥”时,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
“姜大人,久仰盛名,如今和舍弟这般叨扰了。”林尘渊作揖。
“哎,这算什么叨扰,既是江南人士,你又怎会认得我,敢问尊姓?”
“鄙人林辞脩,何人不知将军少年守疆卫土之壮举,鄙人实是佩服。”
“家国大事使我等分内之事,何谈壮举,这天色也不早了,林兄还是早作休息,我派人打扫下客房。”
“麻烦将军了。”
是夜,林尘渊沐浴更衣,坐在榻上,沈时节正从外间进来,正要进门,却被一道屏障挡了路去。
“林某今年二十有四,家中父母只生得我一人,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弟弟?”林尘渊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三年前多出来的。”
“哦?姓甚名谁,可曾读过书,及第否?”
“沈时节,读过些许,未曾及第。”
“那怎么行呢,瞧瞧也有八九岁了,林家书香世家,又怎有不科考的理呢?”林尘渊笑道。
沈时节无法,想进门却被挡得严严实实的,无缝可进,急得直打转。
“想要进门?”林尘渊眼睛眯起来,“也不是不行,叫声哥哥来听。”
沈时节呆在原地,半晌,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从尺间挤出一句“哥哥”。
“哎,时节真乖,快来睡觉。”林尘渊下床,将炸毛的沈时节抱上榻。
有月色入户,两人同榻而眠,沈时节被困在林尘渊的怀里,安静的躺着。
“师父......嗯,哥哥。”
林尘渊在暗中轻笑一声,“怎么?”
“为什么你同将军说你叫林辞脩?”
“那是很久以前的名字了,太久了,不知道谁起的。”他这般说道。
“那为什么要改啊?”
林尘渊安静了一会,就在沈时节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林尘渊说道:“我在这尘世间太久了,久到已经忘了很多事情,‘池鱼思故渊’[1]更像现在的我吧。”
沈时节忽地觉得那人有些孤单,一个人行走在世上千年,一个人久居山林,又一个人看遍世间冷暖,最后留得一句“池鱼思故渊”,他忽然很想抱着他,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林尘渊感受到一双手小心翼翼地环过他,安安静静地抱着他,一动不动。他想,或许这样也不错,他再不是一个人体验着世间的冷暖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