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群人在家等徐子林吃中饭,没想到他后面和徐备明一起回来了。
徐备明进家门,我舅从沙发上站起来。
徐备明:“哥来了。”
我舅冲他点头,徐备明跟我姥也打了招呼,我妈过去接他的外套,“你们爷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徐备明:“我今天没什么事儿,寻思接孩子放学,子林缺学习用品,就带着他去买了。”
徐子林从后面跟进来,抱着一大堆东西,我姥看见了,颤颤巍巍要起身,大姨赶紧过去扶住她,“看把老太太急的,这才几天没见。”
徐子林:“姥,大舅你们怎么来了?”
我小姨:“你姥想你了。”
徐子林撂下东西,到沙发那边,抱住我姥,我大姨:“哎哎哎,多大了?都多大了还撒娇。”
我姥笑着捋顺徐子林的头发,我小姨:“我看着子林好像白了。”
徐子林:“头发显得。”他端正坐姿,“姥你看,好看吧?”
我姥连着点头,“好看。”
我舅:“好看什么,像个外国人似的。”
这边徐嘉与问我妈,“妈,现在能吃饭了吗?再晚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徐备明取酒回来,“迟到了,就让你妈给请假。”
徐嘉与:“我为什么要请假,你们不吃我自己吃。”
徐备明:“小崽子,你说话挺横儿啊。”
徐嘉与:“你少碰我!”
我妈老远朝徐备明摆手,“哎呀,你可别动他,他一嚷嚷我脑袋疼。”,“来不及,我先给你把饭盛上行吧,你们几个先吃。”
安抚下徐嘉与,我妈喊徐子林,“林林你也来吃,吃完你们好一起上学。”
徐子林:“妈,我下午想请假。”
我舅:“请什么假?第一天上学,赶紧该吃饭吃饭。”
徐子林老大不情愿的过来,徐备明朝我舅他们,“那还分开吃什么,咱大伙干脆一起吃吧,哥你们也过来,孩子们吃完孩子们上学,咱们不耽误。”
大姨扶着我姥起身,众人围上餐桌,徐备明开了酒,给我舅倒上,顺路问我小姨,“蒋华来点吗?”
说着作势往我小姨的杯子里面倒,我小姨拉拉个脸,用手挡着,“拿一边去。”
徐备明笑嘻嘻,“少来点,省得跟上回似的又跟我急。”
我小姨:“你拿走,我不喝。”
一番推搡,看见我小姨末了总算笑了,徐备明才肯退回来,问我大姨,“姐,来点吗?”
我大姨摆手拒绝。
我妈:“你少喝,也少给哥倒,哥那糖尿病,医生不让喝酒。”
我舅:“没事,我少喝点。”
我姥听了嫌我舅嘴馋,大姨在旁边,“没事,今天让他们喝点行。”
徐备明觑着我姥脸色,端起酒杯和我舅碰了一个,喝完冲着徐子林,“子林把饮料端起来,爸跟你也喝一个”
徐皓文挤上去,“我也要。”
说话的功夫,徐嘉与快扒拉几口饭,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妈我吃完了。”
我舅:“吃饱了吗?这孩子吃饭怎么这么快,我这菜还没夹呢,他饭都吃完了。”
徐嘉与:“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我上学去了。”
他经过我,我:“你等一会,不然谁送你?”
徐嘉与:“我不用别人送。”
知道他倔劲儿上来了,我起身,我妈正看向我,我:“妈你们先吃,我送他上学。”
我妈点头默许。
我舅:“你等一会,让你妈送,你不也没吃呢吗?”
我:“没事,你们慢慢吃。”
徐备明看了眼时间,问徐嘉与:“你们几点上课?等一会不行吗?皓文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徐嘉与不听他说,直接往外走。
徐备明:“嘿!这小崽子,拎回来揍一顿就好了。”
说完对我说:“你送完他再回来,你妈也没吃饭呢,不然就让你妈去送了。”
我拿起衣服,“我就不回了,晚点我在学校吃。”
“啧。”徐备明咂嘴传达不悦。
出门的路上,给沈席儒发了信息:你中午不用等我,我直接去学校。
他电话打过来,问:“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我们家里来亲戚了,我帮我妈送徐嘉与去上学。”
沈席儒:“好,那你注意安全,晚点我们学校见。”
我:“嗯,你挂吧。”
揣起电话,我问徐嘉与,“刚才没吃饱吧?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徐嘉与撅个嘴,“吃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那带你吃肯德基,肯定来得及。”
徐嘉与憋着气,“我烦死他们假惺惺那一出儿了,看着就生气。”
我:“他们大人事儿,你不要管。”
徐嘉与:“但他们影响到我了。”
我:“徐子林回来了,他们都想冰释前嫌。”
徐嘉与嗤之以鼻,“全都没脸没皮,一点记性都没有,不是他们刀兵相向的时候了。”
其实也难怪徐嘉与别扭,印象里自我姥爷去世,我们家已经很久没和姥姥家来往过了。
在徐子林回来之前,关系已经冰封到,亲戚之间在某些场合就算打到照面,都像不认识人一样。
这里面的前因后果纠缠在一起,根本理不清。
最直接的导火索是我姥爷去世住院的费用,徐备明本来答应他包揽,但后面因为看护的事情和亲戚们发生了口角,他认为出钱了,就不要再和他计较出力的事情,但我妈又偏偏出力最多。
我妈有我妈的角度,她觉得在困难的时候家里人帮过她,所以想尽力照顾,但徐备明不论这个,他论的是我们家的日子也要过,孩子们上学没人照顾。
我妈让他分个轻重缓急,他说缓不了。
家里乱哄哄,徐备明打电话吵吵,“你妹子抱个孩子,你姐有心脏病,你哥得回家,就你没事人?”
架吵到这,我妈没法说家里人不是,只能强撑着和徐备明对抗。
她这一抗,我小姨和我舅也跟着上劲儿,临了医院结算,徐备明赌气没去医院看望过我姥爷一次。
我妈面子挂不住,跟他吵得更频繁了,徐备明破罐子破摔,告诉我妈他非但不会去看望我姥爷,钱他也不会出了,爱找谁找谁去。
我妈头脑一热,把“不怪他舅都听人说:你们老徐家人都是王八犊子”这话说了出来。
这下徐备明彻底不干了,要去找我舅问明白,我妈死死拦着。
后来他真一分钱不出,我姥爷病情也跟着急转直下,期间我大姨,小姨和我舅没凑出几个钱,我大姨的女儿却来我们家跟我妈要大姨垫出过的两千块钱医药费,说那是她给的他妈的,我妈尴尬处理,被徐备撞见,好一顿嘲笑,恨不得站边上拍手看热闹。
就这样强弩之弓,我妈把私房钱花完,我舅说他要卖房子卖地,我小姨说她要出去打工,我大姨说她身体不好,一群人忠心没表达完,我姥爷那边直接不行了。
我姥爷的突然去世,把徐备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么没有余地转圜,想跟亲戚们解释,但已经没人搭理他了。
他尝试了几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便由愧转怒,开始恶语相向,不断编排,到处拉人评理,意图挽回风评。
越想找补,话说的就越难听。
到最后完全不顾别人死活,就论着他的理,殊不知外人听着,当面逢迎他,背后就把话都传到了我舅的耳朵里。
导致他去参加葬礼时候,直接被亲戚们赶了出来,我小姨更是逮到了机会,给他不少脸色。
他哪吃过这样的瘪,回来便发疯跟我妈动起手,打骂之间我妈承认不是听什么外人说的,就是我舅骂的他王八犊子。
这下火山爆发,徐备明疯子似的飙车带我妈去找我舅,赶上我舅家里没人,堵门口扇了我妈好几个耳光。
后面回来了他还不依不饶,提起相关的事就条件反射的打、骂、砸。
那是一段挺难捱的时光,对家里的孩子来讲尤甚。
所以,我非常理解徐嘉与的心存芥蒂,并且感同身受。
因为我的劲儿也还没过呢,他们大人们却又坐到了一张桌上,推杯换盏,甚至还想要求我们陪着载歌载舞,那种感觉——认知、生活没有一样不撕裂的。
带徐嘉与吃了饭,把人送去学校,我自己也去上学。
下午第一节课体育,集合,老师带着做了热身运动,然后重复了一遍每节体育课都会重复的注意事项,拍手解散,大家自由活动。
张越他们火急火燎的拉我去篮球场。
我:“人怎么少了一个?秦四呢?”
车居然:“嗨,上午扣的分,中午公示板出来,老赵到学校就给拎走了。”
我:“啊?自求多福吧……”
到场地打篮球,休息的时候有同学过来送水,我拧开灌了一口,一阵北风,大半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
我站起来抻着前襟,看张越他们正球场上玩的起兴,拎着衣服回班去换校服。
走廊里没人,别的班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自习,走到我们班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忽然隔着玻璃发现里面有俩个人。
一男一女,分别是我们班的班长和英语课代表,此刻他俩正拥在一起,吻得忘乎所以,彼此的手伸进对方的衣服里,胡乱的摸着。
我尴尬加震惊,定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算了,不换了,我一转头,不知道老赵什么时候扒到了后门的窗户上。
他侧过来问我:“体育课你回来干什么?”
我:“我回来换衣服。”
老赵走过来,示意我进去,然后一脚把门踹开。
里面两个被吓得魂不附体,老赵:“你们两个怎么不去上课?”
反正已经打了照面,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听见老赵数落,“他最次也能考上一本,你能吗?他考上好大学能要你吗?你不知道自爱。”
回到操场,见秦四已经回来了,车居然他们也都从篮球场上下来了。
秦四:“你干什么去了?”
我:“回班换衣服。”
张越:“我靠,你回班?刚才?
我:“嗯。”
秦四:“卧槽,你该不会看了现场版吧?”
我没吱声,他们直接炸了,苏晨:“你刚才怎么不叫上我们?”
我:“你们怎么知道?”
秦四拍大腿,“我不扣分了嘛,老赵熊我一顿,让我停课跟着他,给他打杂,他跟遛猴似的带我去5楼监控室,老梁跟他一起,想看看自己班自习情况,谁成想看到咱班孙兴和张雪莹正在班里抱着啃呢,我的天,差点给老赵气吐血了,当场就把我给放了,去班里找他俩了,我刚跟他们说完,你就回来了。”
车居然撇嘴,“他俩上课就爱鼓捣,我坐他俩后面都不好意思抬头看黑板。”
秦四:“啊?上课亲啊?”
车居然轻呵,扭头,“你就别问了。”
秦四:“那还能是什么,摸?”
车居然表情尴尬吐出一个字,“撸。”
“靠!”
苏晨:“之前老梁上课罚他俩站,问他俩干什么呢?老赵也晚自习放法治进行时,少女打胎成植物人,总结说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你们应该都还有印象吧?”
秦四:“我真服,老赵有话就不能直说?”
苏晨:“怎么直说啊,他俩的行为太超纲了。”
张越:“这时候装上含蓄了,这不该管吗?”
我:“你们怎么都知道?”
苏晨:“你们边上两排是不知道我们中间两排受的什么苦,尤其是后排,他俩干什么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秦四:“那老师能看见吗?”
苏晨:“你不废话,他俩鼓鼓捣捣以为挺隐蔽,其实上面下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不是班主任谁管这事,挺敏感的,回头女生脸皮薄,再出个什么事,责任算谁的?”
秦四:“我的天,张雪莹怎么想的?”
苏晨:“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孙兴不喜欢她,回寝室说过,根本看不上张雪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车居然:“张雪莹还因为情人节送礼物,孙兴不收,哭过一场,我侧面劝过她,根本听不进去。”
半天没吭声的李博宇,“这不就是个人渣吗。”
张越:“对,就是人渣!”
秦四:“关键孙兴成绩那么好,看着不像。”
车居然:“人不可貌相,智商跟品质是两码事。”
我:“照你们说老赵早知道,那为什么不先把他俩坐位分开?”
苏晨:“谁知道啊?说的就是。”
车居然:“不知道老赵在装什么糊涂,老梁肯定跟他讲过,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张越:“还能怎么想,咱们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大庭广众被看见就去说说,深层面的比较棘手,处理不好影响不好,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