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民政局门前缓缓停下,舒晴拽紧身前的安全带。
她皱眉直视前方排成长队的情侣们,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死在车上,也绝不会跟身边这个男人结婚。
车停稳,秦兆长腿一跨率先下车,接着面无表情地绕到另一边车门。
隔着车窗看到里面端坐着的女人浑身戒备,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伸手帮她打开门。
“下车。”秦兆淡然开口。
舒晴狠狠瞪向他:“你发疯别想我也陪着你发疯,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反正我不会选择你这条路!”
看他神情漠然,舒晴又说:“秦兆你要什么没有,勾勾手指就有一堆女人排着队等着嫁给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拉着我走上一条不归路,我们根本不适合,你放过我吧。”
说到最后她已经用上恳求的语气了。
但是车门外的男人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她上赶着求嫁,而他才是被逼婚的那个人。
“下车,我等会儿还要去开会。”秦兆抬手看了眼腕上的名表,语气冷漠。
舒晴简直要被这个油盐不进的臭男人给气炸了。
她闭上眼,狠吸一口气在慢慢吐出来,这才把心里那团滔天怒火给压下去。
她怕她再不冷静下来一定会跳起来暴打秦兆一顿,被人看到拍下来,然后登上各大社会新闻头条。
冷静冷静,舒晴告诫自己,硬碰硬不行,那来软的吧。
“我肚子突然有点疼,想找个地方方便。”她决定恶心恶心他。
舒晴说着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左顾右盼地下车,打算伺机逃离。
没想到双脚才一掂地,秦兆就毫无预兆地将她打横抱起。
“前面不远处有个公共卫生间,我抱你去。”
真是失策,这个男人存心不让她好过。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舒晴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不要动。”
到了公共卫生间门口他才把舒晴放下。
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她,他微微垂眸,清冷的眼神好像在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招。
“最好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舒晴冷睨他一眼,咬着牙走进了卫生间。
一进来,她就四面环顾,发现连个窗都没有,心中一阵绝望,她简直插翅难逃啊。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闺蜜陆安安发了个定位,让她江湖救急。
接下来她就推开其中一个卫生间的门,坐在马桶上玩手机,等陆安安过来。
她就不信秦兆还能不顾及脸面进来带走她。
没想到等了半天,陆安安没给她回个话,也没过来救她。
舒晴坐得屁股疼,决定不等了。
她沉着脸走出去,打算跟秦兆来个鱼死网破。
却见门前没有了秦兆踪影,连他的车也不见了。
他决定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舒晴正想着,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发来了一条微信,是秦兆发过来的。
【我先去开会,再给你三天时间,如若不然,秦氏取消对舒氏集团的投资。】
舒晴看完没有松口气,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舒氏集团是她爸打下的江山,如今因为资金链断裂而濒临破产的边缘,这无疑会毁了他一生的心血。
她不想用她的婚姻作为筹码换取一时的利益,但是她老爸这些天的压力和颓然她都看在眼里,舒氏集团管理着大大小小上千名员工,如果舒氏集团破产,他们无疑会失去经济来源,很多人都会面临失业的困局,她老爸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多,而秦氏的投资无疑是雪中送炭,但代价却是她的婚姻。
舒晴叹了口气,打了个车准备回自己的小公寓。
没想到半路她老妈一个电话,让她掉头回了舒家老宅。
一进门,舒晴就看到了舒薇禾对着她爸妈嘘寒问暖。
见到她回来了,舒薇禾热情地上前拉住她,“阿晴,你可算回来了。”
舒晴抽回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她老妈刘雅梅面前坐下。
“妈,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你跟秦兆领证了吗?”刘雅梅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还没呢,他公司临时有事,走了。”
“哦,没事,你俩啊迟早的事。”刘雅梅虽有些失望,却也没表现出来。
她继续对舒晴说:“你都快25了,老大不小的,秦兆事业有成,知根知底,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和不良嗜好,你嫁他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我不喜欢他。”舒晴直言。
“感情可以婚后培养,我跟你爸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要是阳|痿怎么办。”
正喝着茶的舒国强一口水喷了出来,虎着脸瞪向舒晴。
“你一个女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嫁给秦兆有什么不好,人家有钱有地位,一堆女孩等着排队嫁他,你要是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他要是这么好,你们去嫁呗,”看到一旁的舒薇禾,舒晴便指着她说,“要不你们问问她呗,她肯定愿嫁。”
“我?”被点到的舒薇禾抱着一丝隐秘的窃喜,目光灼灼看向舒国强和刘雅梅。
刘雅梅却说:“人家薇薇都有男朋友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肯定愿意甩了路齐铭,嫁给秦兆。”
“你这孩子,以前跟薇薇不是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吗,现在跟她说话怎么夹枪带炮的。”
“我就这样。”舒晴在心里冷哼一声,亲姐妹?之前抢她男朋友的时候怎么不说亲姐妹。
“都别吵了,”舒国强说,“晴晴,你明天就和秦兆领证,不要像今天一样拖拖拉拉,耽误人家时间。”
“就是啊,秦兆人挺好的,他点名了就要你,而且你小时候最爱粘着他,结了婚后好好培养感情,肯定能蜜里调油。”刘雅梅也附和道。
“蜜里调油?就他那张冰山脸,没把我冷死就算好的了,我不嫁,反正有的是人想嫁!”
舒晴冷冷瞟了舒薇禾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她的小公寓,舒晴将手机关机,打算睡他个三天三夜,不理会那些人和事。
没想到才第二天,舒晴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睡眼惺忪的舒晴十分不爽的打开门。
见到抱手而立的舒薇禾,舒晴冷笑一声,正想关上门。
却听到舒薇禾说:“一直打你电话怎么没接,你知不知道爸爸心脏病又犯了,你现在跟我去医院去看看他,车就在下面。”
舒晴心一紧,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卡通睡衣,急匆匆跟她走。
电梯轿厢内,舒薇禾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阿晴,差点忘了跟你说,路齐铭回国了,我喊了他当司机送我们去医院......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等会儿可别给他脸色看哦,做人还是要大度点。”
“对于扔掉的垃圾我从来都懒得给眼神,你这么宝贝我扔掉的垃圾,挺可笑的。”舒晴不咸不淡地开口。
舒薇禾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刚想说点什么反刺她,忽然‘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了,舒晴率先走出去,舒薇禾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舒薇禾的车停在不远处,舒晴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还没坐稳,她的前男友路齐铭就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舒晴,好久不见。”
舒晴原本懒得理会这个男人,却瞥到副驾上舒薇禾面露不豫之色。
她便也笑着跟他打招呼:“是挺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国的?”
“就前几天。”
两人就这样陆陆续续聊了起来,路齐铭边开车边跟舒晴说话,还不时从车前镜看她。
舒薇禾忍无可忍地对他说:“专心开车!”
路齐铭看都没看她一眼,虽然双眼直视前方路况,但依旧我行我素找话题跟舒晴聊天。
等红灯的时候,路齐铭递了一张名片给舒晴,“听说你在丽江准备开家民宿,这是我当地一个做家具的朋友名片,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找他。”
舒晴的民宿都差不多装修好了,家具也进场了,便婉拒了。
又听到路齐铭说:“那加个微信吧。”他调出手机微信二维码摆在舒晴眼前。
舒晴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一直被无视的舒薇禾怒问:“路齐铭,你心里还当我是你女朋友吗!”
“哦,你想当就当呗。”路齐铭无所谓的样子气得舒薇禾牙痒痒。
看着这出好戏,舒晴不由得想起她和路齐铭分手时的情景。
大学时追了她整整三年,才刚处一个月的路齐铭在某天他们吵架后,半夜给她发来一句话:
“你还想我做你男朋友吗?”
“不想!滚蛋!”彼时火大的舒晴回了句不走心的气话。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带着面露得意的舒薇禾出现在自己面前,宣布他们在一起了。
舒晴只觉得晴天霹雳,他们一个是才交往不久,还没来得及昭告亲朋的男朋友,一个是相识以来就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舒晴难以置信这种男朋友和好姐妹联合背叛的狗血剧情有一天会发生她身上。
气得两眼发黑的舒晴指着他们破口大骂,骂累了,一脸淡然的路齐铭竟然还倒了杯水让她先喝点水润润喉咙,舒晴直接把水泼到了他脸上,转身走了。
事后,舒晴有些后悔没甩他两巴掌,还想着下次遇见一定得给他补上,却不料没过多久就听说他出国了。
之后再也没见过,直到今天。
看他一身西装革挺的精英模样,却依旧不改玩世不恭的态度。
舒晴心想还好早就分手了,这狗男人还是留给舒薇禾慢慢消受吧,简直绝配!
来到医院,舒晴见到她妈坐在长椅上低头抹泪,赶紧走上前。
“妈,爸爸怎么样了?”
刘雅梅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爸爸他还在ICU,医生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明天了。”说完又哽咽着抹泪。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心脏病犯了?”
“还不是公司那些老股东逼的,听说你不愿意和秦氏联姻,就联手施压,你爸说还要等几天,他们还是咄咄逼人,结果你爸心脏病就犯了。”
舒晴心里难受极了,她揽住刘雅梅的肩膀,安慰道:“妈,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好在第二天,舒国强终于醒了,转到了普通病房,然后点名要见舒晴。
进去前,刘雅梅拉着她嘱咐道:“顺着你爸点,别跟他顶嘴。”
“知道了。”
舒晴进去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刘雅梅也顾上问她,就直接进病房看舒国强。
舒薇禾走到她面前问她:“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舒晴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其实舒国强还是苦口婆心地对她说那些话,让她快点和秦兆领证什么的,听得舒晴内心十分纠结。
“要不要我送你?”路齐铭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你怎么还在这儿?”舒晴问。
“等着为你献犬马之劳。”路齐铭嬉皮笑脸,看起来十分狗腿。
“免了,我不想看到你。”
舒晴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路齐铭那张人憎狗厌的脸。
电梯下到六楼的时候,进来了一堆人,舒晴被挤到了角落里,不经意在其中看到了秦兆,他在人群中长身玉立,微垂着眸。
不想和秦兆打招呼,舒晴在他看过来前一秒迅速低下头玩手机,没让他看见。
好在秦兆不一会儿就出了电梯。
他刚离开,电梯里一个护士就兴奋对另一个小护士说:“你刚才看到没,刚才那男的长得好帅啊,简直极品。”
“真的绝啊,又高又帅,目测至少有186。”
“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快要死了。”较为年长的白衣护士长忽然说。
“什么?!”两个小护士齐声惊呼。
“那男的是我们主任的病人,据说脑子里长了个肿瘤,动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只有25%的概率能活着下手术台,所以现在是保守治疗,大概就剩一年的时间了。”
那两个小护士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扼腕惋惜的表情。
舒晴呆呆地听着,被这一重磅消息砸得回不过神来。
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两家是世交,所以她和秦兆从小就认识,听家人说她小时候天天去找秦兆玩,不给去就哭。
虽然幼时的记忆差不多忘光了,但在舒晴隐约的印象里,秦兆是个温柔又耐心的小哥哥,不像现在这么冷漠。从她八岁被拐走,再到十七岁那年回家,他们中间隔了数年的时光,再见面时几乎和陌生人无异,而且他的性格和外貌都不是她的菜,所以对于要嫁给他这件事,舒晴是很抗拒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秦兆得了绝症,如果她嫁给了他,那么只需忍受一年的婚姻生活,就能获得自由身,而且还能继承他的千亿遗产,到时候她再装个伤心欲绝,封心锁爱的样子,她爸妈肯定不会再逼她嫁人了。
况且,秦兆据说还有个白月光,虽然谁都没见过,但每年他都会飞去阿拉斯加看她,所以秦兆不可能是为了爱情而娶她,他们婚后可以约定互不干涉,夫妻生活她肯定是不能履行了,随便他去找小三小四,她都不管,只和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就好了。
打定主意后,舒晴给秦兆发了条微信。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没过五分钟,秦兆就给她回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