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惊呼声，原本已准备好下班的媒体们更是没有想到，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调整摄像机对准大屏幕，拉近齐枫的脸。

肖宁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那个在笑着的，一说话就习惯捏耳朵的人真的是齐枫。

“枫哥…”肖宁颤抖着声音抓紧宫默的胳膊，“怎么会？真的是枫哥…”

宫默也没有任何准备地受到了冲击，他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台下的付云凯。付云凯没有看他，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

画面中的齐枫穿着白色毛衣，外面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头发是拍摄顾导新剧时候剪短的样子，背景是在自己的保姆车里。显然视频是车祸前在拍戏的空档拍摄的。

“大家好啊。所有Triple- K的Queen（粉丝名）们，我是齐枫。

大家过得怎么样呢？最近一直在拍戏，感觉好久没有跟大家见面了。”

或许天气太冷，齐枫的嘴有些发白，脸上也有些倦意，但依然笑得温柔，“嗯，今天是我的生日呢，要祝我生日快乐吗？我在拍一场很难的戏，但是有大家的支持，我想我一定可以克服。”

有个女生的画外音问道：“生日愿望有没有想好？”

齐枫听了顿了一顿，“嗯…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自由，得偿所愿吧。”

女生嗤笑一声，“呵，这么宏达的愿望啊？你自己呢，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吗？”

齐枫眼神飘忽了一瞬，嘴角带着微笑，“那，去看世界最美的枫树林吧。”

“那有想对粉丝和成员说的话嘛？”

“谢谢所有Queen们的支持，我以及我的团队才能走到今天，我们一定会更加更加努力，成为让你们骄傲的人。然后，成员们，”齐枫眼神温柔，带着笑意，“谢谢你们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们。

“宫默…”被那个人再次叫到名字，宫默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是我的朋友，伙伴，同时也是我的老师，谢谢你在我需要力量的时候给予我依靠。你是个厉害的人呢，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你，呵呵呵。而，小宁…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小太阳，哥哥很爱你，你知道的吧？我自私地想所有的祝福都给你，我想Queen们和宫默一定都不会生气的，因为你是我们最宠爱的弟弟。小宁，要永远快乐哦，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哥哥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啊，不知不觉说了好多的话…”

画面中的人笑着说了再见，肖宁却早已泣不成声。他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宫默接住他，用手摩擦着他的肩膀。工作人员拿着纸巾送上台，宫默一把夺过，用纸巾遮住肖宁的脸。顾时与看着几近昏倒的肖宁，不知所措。

宫默仰头吐出一口气，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将肖宁半抱在怀里，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将他带下了台。

到了后台休息室，肖宁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一些。付云凯带着顾时与随后匆匆赶来，看着肖宁有些发懵的样子，原本想要发作的话在嘴里转了弯，"见面会还没结束。小……算了，宫默，时与，你们两个立刻上台。"

宫默冷着脸站在肖宁旁边，像全然没听到一样，半天也没有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付云凯急了，扯了他一把，却被大力扭开。

“你想干什么！”付云凯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我不去。”

付云凯生气之余还多了些惊讶的情绪，宫默从没有这么倔过。他平时都是随性少事的人，对于各种事情都很看得开，很少因为公司的安排闹情绪，可以说三个人当中宫默其实是最好带的。没想到倔起来倒是很能唬人。

付云凯缓缓口气，"有什么事咱之后再说。就这样把媒体粉丝撂那？网络直播连人都没有播什么？善始善终，成不成？你这样，对得起齐枫吗？"

“不要提他！”宫默大吼一声，“对不起他的是你！是你们这些人在他死了之后还挖空心思消耗他的人！”

"宫默！！"

两个人面红耳赤，无声地对质。

“哎，”付云凯败下阵来，“我去处理一下。”说着看着宫默一眼，“宫默，你跟我出来一下。”

宫默两人离开房间，只剩下肖宁和顾时与两个人。此时的肖宁从失控的情绪中刚刚恢复就陷入尴尬之中，他能感受到顾时与的眼神，这让他有些难为情。

肖宁站起身来，用手捂住半张脸，低垂着眼睛走到门外。他贴着墙边慢慢挪动，忽然听到了宫默说话的声音。他立刻停下，屏住呼吸。

“哥，这件事你知情？”宫默问。

“公司的安排，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付云凯的声音响起，“你闹什么脾气？”

“呵，没有不合理？”宫默一声冷哼，“那是他提前录制的生日视频，不在他生日的时候放，在今天？我都不知道齐枫的生日从3月变到了8月！”

“……”

“哥，怎么能这样？啊？”宫默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他都已经...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他就这点价值是吗？就为了热点，为了流量！？”

“宫默，”付云凯说，“如果是为了组合好，我想齐枫他是不在乎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他活着的时候为了组合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半点埋怨的话。”

“我……”

“就算，就算齐枫不值得你们在意了，那肖宁呢？你们有想过他吗？你知道他每天都活在愧疚和痛苦里吗？我们不是物品啊，哥。是有感情的人！”

“宫默！你要这么说话吗！其他的人你不了解，我这么多年对你们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宫默长长呼出一口气，哑着嗓子说：“哥。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宫默低垂着肩膀，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回休息室，却在拐角处看到了蹲在墙边的肖宁。

“小宁，怎么了？没事吧？”宫默蹲下身子，握住肖宁的手，急切地问道。

肖宁用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眼睛里是无尽的忧虑。

肖宁突然想到，“没事吧”这三个字，是自从自己车祸后，从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哥哥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话。一遍遍的询问是他在确认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伙伴、兄弟仍然在自己身边。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已经没有气力再承受另一个的消失。

在那场车祸中，受到伤害的不只是齐枫和肖宁。

肖宁回握住宫默的手，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一般地紧紧握住。

宫默感知着肖宁手的温度和重量，突然红了眼眶，因为他看到了肖宁微微向下的嘴角。这是肖宁以前委屈无助的时候的习惯性动作，这个表情只有在齐枫和自己面前才会有，像小孩子一样和他们撒娇诉苦的样子。

这是车祸发生后，肖宁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卸下了伪装，展露了真实脆弱的一面。

宫默吸吸鼻子，像以前一样用手指捏捏肖宁的脸颊，“哭唧唧，没出息。捏一捏，笑一笑。”

肖宁配合地扯动嘴角，宫默手指向后捏了捏他的耳朵，说：“笑的真难看呐。”

说完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宫默终于忍不住将肖宁抱在怀里，用手托住他的头，微微用力圈在自己的颈窝处。

他轻轻拂过肖宁的头发，一下，一下。肖宁将所有力气都交付在宫默的肩头，眼泪像冲垮堤坝的山洪一般喷泻而出，放声大哭。带着温度的泪水滴落在宫默的脖颈，像山泉之水流过尘封的岩石，露出光滑莹亮的表面。

当哭声逐渐变小，宫默微微松开臂膀。肖宁似乎还不愿放开，抽泣着吸溜着鼻子，用手掌抹过双眼，才半捂着脸从宫默的怀里退出来。

宫默故意去拉他的手，肖宁嗯哼一声，半背过身去。

“不丑，我又不笑话你。”

没用，眼前的人似乎终于恢复了些孩子心性，坚决不愿意露脸。

“那咱得换衣服回家了？”宫默说，“饿吗？”

点头。

成，知道饿了就好。

“那先去洗手间洗一洗好不好？我虽然不嫌弃你，但一会出去，免不了要见到粉丝。”

点头。伸手。

宫默无奈地将人拉起来，看着他躲躲闪闪地蹭进了洗手间。

宫默身体突然一阵发虚，他倚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