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如秉：

见字如面。

我们现在在边陲一片荒地上扎营，今天又下了暴雪，天寒地冻，外面白茫茫一片，走上去积雪到膝盖深，队伍被迫原地停下来——那厮在旁边听着，不许我透露太多，环境就描述到这儿吧。

他总是不许我这样又不许我那样，十分蛮横霸道。我认为我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因此昨天跟他大吵了一架——单方面。你知道，他总是阴沉着脸什么都不说，哦，这一段他就不介意我告诉你了。代我写信的小李手有点抖，可能是冻的，那就长话短说好了，毕竟我是一个体贴善良的靓仔。

你最近身体如何？去年染上的风寒好了没？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在赵国，虽然你一直留在赵国宣扬你恩师思想，但是我们相见的机会真的太少太少，不是我这边行踪飘忽，就是你不在赵国，每回都错过。

对了，听说你叔叔再度罢工辞官？新任君王能忍几次？我看你叔叔的仕途也快到头了，最后一把年纪，又没老婆，又没工作，只剩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还有跟现在相比落差巨大的光辉岁月，恐怕要得老年抑郁症，你别总是在赵国长居久住，偶尔也回去看看你叔。

赵国又不是你的故乡，也不是你恩师的故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我真想不通。

不过人各有志，可以理解。

我跟着他走遍山川湖海，也算涨了一点见识，有时看到一些奇闻逸事，兴致冲冲想亲自动手提笔分享，又担心你看不懂我的字，只好作罢。

这风呜呜叫，跟猫哭一样瘆人得很。

不说了。

我们预计明年回程，届时再相约喝酒。我和赵则说好，明年我不再跟着他出门，毕竟行军打仗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小老百姓，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游山玩水纵情享乐。

还有，你今年也要记得对你叔叔说，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作废。

别再问我是什么约定，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一十三年隆冬

凌莘口述

小李代笔

另附：

韩公子：

凌公子于此信写成后的次年开春病逝，凌公子逝后，王上命某将信寄出，并道明情况。

一十四年春

李轩写

后记：

一十八年夏，赵齐两国开战，赵国大获全胜。

至此，赵则一统天下的局面画上圆满句号。

一十九年秋，赵王积劳成疾，薨。

世人皆知，赵王不近女色，后宫虚置，无子无后。

听闻，他闭眼前，大臣跪了一地，求他立宗室子弟为帝，他凝望着虚空，吐出一个字，“生。”

后人猜测诸多，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