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竹，你......”

一进休息室，杨言兮就被周意竹一把扑着，撞在了墙上，她正要说点什么，就发现，肩膀上传来了微微的湿润感，而那个紧靠在自己身上的躯体，正微微发颤，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集中在她们身上，三三两两抱做一团，有兴奋激动，笑逐颜开的，自然也有喜极而泣，泪流满面的。

个别注意到她俩动静的，也被有眼力见的给拉开了——说的就是你，俞菁！

周意竹在杨言兮的肩膀上靠了很久，久得杨言兮甚至都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到她终于抬起脸，和自己说谢谢的时候，才恍然回神。

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周意竹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了，她的右手搭在杨言兮左肩上，因为羞涩，下意识蜷起，在对方肩上捏出了褶皱。

“......谢谢。”

杨言兮看她垂着眼眸，根本不敢看自己的样子，感受着两边肩膀，轻叹了一声，“比起说谢谢，我倒是觉得你应该说抱歉才对。”

周意竹愣住，站直了，望向杨言兮的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比杨言兮要矮一些，看她眼睛的时候需要抬头，这个姿势使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往日的冷漠，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当然杨言兮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她甚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回头还得用。”

周意竹：......

“我说的是之前，你给大家打气。”周意竹偏开视线，“那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但我......”

看她这一副自责羞愧的模样，杨言兮忽然觉得，自己对她的认知可能是有偏差的。周意竹与其说是利己主义，倒不如说是责任意识过强而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有意地避开一些能避开的工作。

正是因为这种过强的责任意识，让周意竹难以接受自己在工作当中的失误，于是，这种难以接受，混杂着紧张、不安，以及演出成功之后的激动、兴奋，再到最后走进休息室的放松，所有的一切夹在在一起，让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你是队长，不是爹也不是娘，这一组剩下的十一个人也都是成年人，没道理什么都要揽在自己身上。”杨言兮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

她实在是不会安慰人，每次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有些束手束脚的，整个人都僵硬了。

“总之，谢谢。”周意竹说，视线飘忽着，还是落在了杨言兮的肩膀上，牙齿轻咬下唇，在转身逃离之前扔下一句，“我给你洗衣服。”

*

跨年演唱会之后，她们得到了一天的休假，再次录制的时候，其他几个班的练习生们也回来了。这一回的拍摄地点在练习室大楼的第五层，一个中型的室内体育场。

原本在体育场里面配置的一些运动器材这会儿都搬到了边上的杂物间，整个场地都显得有些空荡，直到107名少女的进入，才让这个空荡荡的场地多了些人气。

之所以是107名，是因为在这个“假期”里，有一名女生出于个人发展的考量，选择了退赛。那么多的女生，又是在节目放送之前，少个几人对节目组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因此导演很轻松地就松口让人走了。

107名女生以等级区分，坐了五块区域，发起人叶震耘在她们对面随便找了个地，大咧咧坐了下来，手里拿着话筒，开始向大家说明情况。

“跨年演唱会结束了，大家知道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吗？”

女生们窃窃私语，但听得出来，“一公”这两个字在她们的口中极为频繁。

叶震耘但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给出答案。

“一公这个答案只对了一半。”他说，“除了一公之外，你们接下来还要拍摄公式照以及主题曲MV。”

叶震耘给出的答案一个比一个让女生们激动。

公式照意味着节目组即将官宣，而她们也将彻底从素人走向艺人，MV自不必说，其背后所蕴含的一切都让她们兴奋。

不过，公式照也好，MV也罢，在那之前，她们要进行的第一项任务，是分组。

分组是个技术活。

大部分人都想分到那种既有实力，却又不那么亮眼的队友，这样不仅可以提高舞台完成度，又不会抢走自己的风头。

因此，在叶震耘宣布分组的时候，像是杨言兮、周意竹之流并不那么受大家的欢迎。

但或许节目组也是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在分组的时候，越是高等级的练习生，就越是有选组的权力。

“这一次分组，将会将大家分为三人到六人不等的二十个小组，每两组形成竞争小组，演绎同一首歌，在舞台上进行PK，最终获胜的小组将得到每人1000票的加票，而获胜小组中的第一名，还将额外得到5000票加票，最终20个小组中，得票总数最高的一人则可以得到10000票的加票！”

叶震耘的话几乎让整个体育场的女生都“炸”了。

“那岂不是成绩好的越好吗？”

“一次落后就次次落后了啊，这还玩什么啊！”

“就是啊，差距越拉越大......”

女生们议论纷纷，叶震耘却只是微笑着等她们的讨论结束。

好一会儿，或许是意识到，无论再说什么，一切都已成定局，女生们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叶震耘继续道：“那么，接下来为大家公开，十首歌的歌名！注意，括号里是每首歌需要的人数。”

叶震耘说话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将十块被贴纸贴住的板搬了过来。

这十首歌，由叶震耘一首一首公开，他每撕开一张贴纸，女生们就做出浮夸的反应，但若是细心观察她们的眼神就会发现，在贴纸撕开的那个瞬间，她们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些歌曲既有能显示唱功的，也有能体现舞蹈功底，还有一些节奏轻快，难度较低的唱跳口水歌。

“在等下的选歌环节，我们由A班的练习生先进行选择，然后是B班......最后F班，每首歌人数满了之后就不能再进行选择，当然，选歌的同时，大家也要进行选组，我们分为1组和2组。”

叶震耘讲解规则的时候，俞菁看着这些曲目，扯了扯室友的衣袖，轻声问她打算选什么。

周意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说要选择最后一首，《自由》。这首歌原唱是海外歌手Aria，整体难度不高，节奏明快，最大的难点也就是结尾处那一个高音，以及收尾时颤音的处理。

但这些难点对于大多数以高音鉴实力的观众眼中，算不上加分项。不过，周意竹会这么选自有她的用意——在女团选秀中，适合改编唱跳的歌曲，是更容易吸引到观众的投票的，可如果只考虑“炸场”，又会影响节目播出之后的网络观众的观感，会觉得不够细腻啦，之类的。综合两方面考量，周意竹选择了这一首《自由》。

杨言兮没考虑这么多，她一眼就看中了节奏感强烈的舞曲《gossip lady》，从曲风到歌词，都非常契合杨言兮的心意，她毫不犹豫就站到了这块板的右边——1组。

《gossip lady》的难度和杨言兮这种极容易吸引走其他人视线的队友，双重buff之下，这首歌竟然无人问津，直到B班开始选择的时候，刘贝贝朝杨言兮走了过来，紧跟着，令人意外的，秦尹珍也站到了杨言兮的身边，在她走过来之后，一直和她关系不错的萧叶盈也跟了过来，现在，还差一个人，她们这一组就满员了。

结果，令人愕然的是，之后虽也有人选择这首歌，却都进入到了2组，最后，直到所有歌都被人选完了，才剩下一个可怜兮兮的F班女生，怯生生站在了杨言兮的面前。

至此，分组结束。

分组对于女生们来说，是新征程的开始。她们从节目组那里领到了平板（没联网的）和歌词本，在体育场就地而坐，要先决定出队长和C位的人选。

其他组怎么样她们不知道，不过，杨言兮这一组，才刚开始，大家就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杨言兮。

杨言兮：......

秦尹珍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有想要竞争队长的吗？”

全员：......

秦尹珍摊手，看向杨言兮：“没人竞选，除了你，我想也没人能让大家服气了。”

杨言兮：......

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呗，还能分咋滴？

不过，在选C位的时候，就没什么人谦让了，除了杨言兮和F班那名女孩，剩下三人都举起了手。

“既然这样，那就都试一试C位的part，然后闭眼投票。”杨言兮直接拍板。

三个人依次试了一遍，最后秦尹珍五票当选。

或许是因为在选择队长和C位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分歧，当其他组还在争议该谁当队长的时候，她们已经分完了part，开始背歌词了。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背歌词的时候，有一名少女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