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Sometimes When We Touch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堡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塔尖在偶尔冒出头的阳光下折射点点银光。室外的地面和草坪都被白色覆盖，一夜恢复平整的雪面不一会就又布满了脚印。刺骨的寒风抖落树枝上的积雪，路过的人有运气太好的，后脖颈上就会收获这么一团“惊喜”，冷到人的心里去。

凛冬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苏格兰高地。转眼，圣诞节要到了。

节日氛围这种东西说来抽象，但却是每个人都能切切实实感受得到的。如同现在，圣诞节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没有哪个学生还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即便是拉文克劳也不例外。

弗立维教授踩在讲台上，尖细的嗓音絮絮叨叨重复着修复咒的施咒要点。这学期，他们要学会修复大型以及构造复杂的物品。

莉莉趴在桌上奋笔疾书。阿塔兰忒漏记了一条笔记，探头去看她的，却发现这个姑娘正写着的根本就是圣诞假期的旅游计划。

几天前，莉莉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伊万斯先生买彩票中了奖，一家人便决定去西班牙度过寒冷的圣诞假期。为了做准备，莉莉在图书馆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翻遍了与西班牙有关的书，然而巫师的旅游日志里所记载的内容总是不太适合作为麻瓜的旅游攻略。在翻完了最后一本《如何杀死一只安达卢西亚食尸鬼》，莉莉终于放弃在学校图书馆里寻找帮助，转而缠着阿塔兰忒——这是她能找到的最熟悉旅行的人了。

阿塔兰忒倒是乐意分享自己的旅行经验，只是这个姑娘有点太过激动了些，怎么看都是心早已飞去了太阳海岸的模样。

“阿塔，一会下课能麻烦你陪我去一趟天文塔吗？”莉莉在地图上画着圈圈，分神问了一句。

“可以啊，去做什么？”阿塔兰忒拖着腮看她画。

“我想去问问提维迪教授假期里西班牙的天气怎么样。”

阿塔兰忒一噎：“呃……天文学还管天气的吗？”

“不管吗？”莉莉抬头，神色茫然。

阿塔兰忒眨了眨眼：“不管吧……”

“莱斯特兰奇小姐、伊万斯小姐。”

大概是两人迷茫对视的样子太过显眼，在吵闹的教室里弗立维教授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们，“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有，教授。”阿塔兰忒连忙摆正身体，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再没有比她更认真听讲的学生了。

……

熬过这个上午，霍格沃茨就正式进入了假期状态。城堡门口聚集着去霍格莫德车站的学生和教授。

“那么，假期后再见了。”阿塔兰忒给两位室友各送去一个拥抱，“提前祝你们圣诞快乐。”

“可惜学校里没法连电话，你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得多孤独啊。”莉莉拉着她，翠绿的眼眸微垂，看上去比真正留校的还要难过。

“我可不是一个人，还有‘老朋友’陪我呢。”阿塔兰忒拍拍女孩的肩膀，“放心好了，对我来说留校可比回家快乐多了。”

“我们会写信的，给你寄旅游的照片。”玛丽保证。

“好，那我可要掰着手指等你们的信啦。”阿塔兰忒笑。

忽然刮起一阵刺骨寒风，身后的兜帽都被挟起翻飞。她抬手压下凌乱的发丝，转头间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独自站在熙攘的人群里，毫不引人注目，却又仿佛格格不入。寒风猎猎卷起他的袍角，在他周身划出一道无形的边界，疏离和阴郁组成了屏障，将周遭一切的欢乐隔绝在外。

雪又开始下了。

几片莹洁的雪花飘到阿塔兰忒的睫毛上，转瞬化为水珠遮挡了视线。她眨了眨眼，待水雾散去，却已经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阿塔？”

她回过神，朝两个姑娘笑笑：“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出发吧，别赶不上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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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圣诞节确实没有想象中那样无聊，毕竟还是学生，各科教授们留下的作业并不算少，而阿塔兰忒还有里卡多布置的额外作业。

这位闲不住的音乐家提前给她寄来了圣诞礼物——一份不知他从哪儿淘来的塔雷加的手稿。被誉为“近代吉他音乐之父”的手稿不必说也可想有多珍贵，因此这个假期阿塔兰忒实际并不空闲。

况且，她也并不总是一个人。

“下午好，西里斯。”

阿塔兰忒抱着书在黑发男孩身旁坐下，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除了阿塔兰忒，格兰芬多三年级留校的也就西里斯这位“常住人口”了。

倒是真有点“难兄难弟”那味儿，她想。

男孩总是充满活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可在得知阿塔兰忒每天下午都待在图书馆后，西里斯竟然也能耐着性子在她边上坐着，面前摊着羊皮纸和课本，划拉了两笔就开始发呆，好不容易熬了一下午。也因此，阿塔兰忒没想到他今天还会来图书馆，甚至占好了靠窗的位置。

西里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伸长的左臂搭在女孩的座椅后面，视线追随着她摆放物品的动作，闻言挑眉：“说好了一起的，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我怕你觉得无聊嘛。”阿塔兰忒弯起眼朝他笑。

他抬手抵在唇前轻咳了一声：“怎么会……我是来学习的。”

阿塔兰忒没再说话，只是揶揄地看了一会男孩一本正经摊开书本的模样，极为给面子地点点头。

图书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备考O.W.L和N.E.W.T的高年级留校生，偶尔传出的翻书声让浮躁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凛冽作响的寒风被图书馆紧闭的玻璃花窗阻拦在外，只剩下了低低的呜咽。

书本上都是些乏味的陈词滥调，西里斯没什么学习的心思，索性趴在桌上侧头观察身旁的女孩。

头顶的蜡烛吊灯摇曳着暖光，给伏案的女孩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海藻般的黑色长发隐隐泛着些金色，他忍不住伸手勾上一缕绕在指间把玩。

卷翘的黑色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灰蓝色瞳孔，随着阅读的进度微微转动着，偶尔被光线捕捉，变化出更为深邃的蓝。

这双眼睛总是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不经意流露出的野性美得令人心颤。西里斯感觉心脏跳得剧烈，在静谧的环境里竟有些震耳欲聋，这才发现这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对上了他的，叫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阿塔兰忒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察觉到男孩作乱的手，扭头半是警告半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别捣乱。】她用口型对他说。

西里斯举起手，讨好地朝她笑了笑，女孩这才满意地转头。写了几个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手边的一摞书下抽出了一本杂志递给身旁开始玩手指的人。

【什么？】西里斯疑惑地看向她。

阿塔兰忒朝那本花哨的杂志抬了抬下巴，他接过来，立刻被封面吸引了目光。

这竟是一本麻瓜杂志。封面上造型酷炫的跑车是吸引他注意的原因，橙红色的夸张字体印着夺人眼球的标题——“阿斯顿·马丁再度面临破产危机?007也拯救不了它！”他感兴趣地翻开杂志。

终于给男孩找了点事做，阿塔兰忒悄悄松口气，庆幸自己带了里卡多压手稿用的杂志，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重新沉浸到作业中。

木柴在不远处的壁炉里燃烧着，轻微的轰鸣和偶尔的爆破声都带着干燥的温度。阿塔兰忒写完一篇魔药课的论文，抬手伸了个懒腰，忽然记起身旁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她转过头，就看见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被他压在手肘下的杂志停留一辆红色重机车的照片上。

男孩睡得很沉，期间阿塔兰忒起身去书架上换了几本书也没能吵醒他。几缕黑发挡在他的额前，倒是替他遮住了头顶有些刺眼的烛光。

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今晚有学校安排的圣诞晚宴，阿塔兰忒收拾好东西准备叫醒身旁的男孩。

她倾身靠近他，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顿在半空中。睡着时的西里斯褪去了平日里的桀骜，眉宇间竟还显出些乖巧来，衣领却不知怎的折得七扭八歪。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转而伸出手指轻轻帮他把翘起的衣领压下去。只是还未待她收回手，男孩忽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阿塔兰忒清楚地看到面前这双灰色眼眸中尚未退去的迷蒙。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手却突然被人握住。怔愣了一下，她轻声唤他：“西里斯？”

反应了几秒，西里斯才如梦初醒，连忙放开她的手，直起身甩了两下胳膊，又清了清嗓尽量平稳地开口：“怎，怎么了？”

“时间差不多了。”阿塔兰忒忍住笑，“圣诞晚宴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哦哦对，那快走吧。”他立刻站起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来，把桌上的杂志揣进怀里。

阿塔兰忒抱着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僵硬的动作，费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